第十三章 等他归来
楚泠心情好转了许多，准备回到自己的马车净面更衣。
刚转身，便见到一个身穿红黑色襦裙的女子立在一旁，面容清秀，但眉目之间尽是愁色与不安。
她听到声响，抬起眼眸，看见楚泠的瞬间，表情顿时又惊又喜。
“小姐。”
她忍不住唤了一句，遂即便又觉得没有脸面，不禁咬了咬唇，埋下了脑袋。
楚泠见她面色不太好看，不由得挑了挑眉，向她走了几步。
“怎么了？”
昨晚明明听侍卫回报，凉夏只是昏迷，并没有受伤，怎么如今看起来面容苍白，难不成是受了内伤么？
楚泠心中暗暗揣测，想着要不要请随行的医者帮凉夏看看。
只听得“噗通”一声，楚泠的思绪瞬间被打乱，神情惊讶。
凉夏跪在地上，眼含泪花，神情愧疚。
“是奴婢无能，没能保护好小姐，害得小姐差点受伤。奴罪该万死，还请小姐处置。”
她一边说着，一边叩首，语气真挚。
楚泠愣了一下，慢慢弯下身子，伸手去扶凉夏。
“你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哪里能对付那些凶神恶煞的刺客？昨晚的事不过是偶然罢了，你无需愧疚。”
凉夏听到楚泠的宽慰，鼻子一酸，泪珠哗啦啦地便从眼眶中滚落而下。
“挺身护主是奴婢的分内之事。还好小姐未遇什么不测，否则奴婢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难辞其咎。”
楚泠听着她越说越愧疚，不禁蹲下身子，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
“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了，我不是好好的嘛。你若真是愧疚，以后便多帮我备些吃食，多寻些好玩的物什，多牵挂我便好。”
凉夏止住了泪水，怔怔的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
“只要那些便够了吗？”
“当然不够。”楚泠摇了摇头，慢慢正色，压低声音。
“我要你今后只忠于我，你可能做到？”
虽说她相信百里俟，但不代表她相信他周围的所有人。
她的贴身侍女，必须要忠心无二。
楚泠紧紧地盯着凉夏，暗暗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愣了一下，随后便吸了吸鼻子，抬手拭去自己眼角的泪花。
“奴婢甘愿唯小姐马首是瞻。”
她回望着楚泠，满目坚定。
在这世间，语言、动作都可以说谎，但唯独眼睛不可以。
即便再如何隐藏自己，略微细小的情绪都可以通过眼睛传递出来。
眼前的凉夏满目清亮，神色坦然，如她所预料的一样。
“既是如此，那就先回去帮我更衣吧。”
楚泠莞尔一笑，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
凉夏面露喜色，躬身应了一句“是”后，便提着裙摆紧跟其后。
与此同时，坐在马车内的百里俟慢慢放下轻扬的窗纱，唇角缓缓掠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正如车夫所言，越过大山不远，便能看见最近的城郭，临城。
临城是靠近边陲的一处小城，虽说地广人稀，但百姓安居乐业，一派和平。
百里俟将楚泠安排在城内一处上好的客栈，吩咐了些侍卫保护她，随后便带着叶沂出去办事了。
楚泠并没有多问，一方面是碍于自己的处境，一方面确实是那些政事没有兴趣。
如今的她只关心自己能否吃好、喝好、玩好而已。
虽说客栈中的膳食十分丰富，但听闻外面人声鼎沸，街市繁华，楚泠还是有些坐不住，便拉着凉夏出门了。
凉夏担心她又会遇刺，慌忙阻止，但最终还是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只是要求她必须戴上宽大的帷帽，低调行事。
楚泠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便乖巧应诺，心中暗暗想着要注意分寸。
然而，当她踏入繁华热闹的街市之时，眼眸便不禁闪闪发亮，将所有顾虑一股脑地都抛至了九霄云外。
沿街两道尽是商铺，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袅袅的热气儿、扑鼻的香味，不断地牵动着楚泠的好奇心。
琳琅满目的商品陈列其上，陌生而又稀奇。
经验丰富的老者仅凭廉价的糖丝便可勾勒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有展翅高飞的大雁、张牙舞爪的飞龙、凶猛霸气的老虎、可爱娇小的玉兔，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楚泠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画糖人的这般古老手艺，不禁驻足许久，两只大眼睛晶亮晶亮的。
那老者见她一脸的好奇惊讶，觉得自己的技艺似乎受到了肯定，不禁喜笑颜开，便为她画了个小女孩，伸手赠与她。
楚泠愣了一下，见老者形容沧桑，衣衫简陋，双手枯槁，所绘糖人却是精巧灵动，眉眼之间似乎还有隐隐的笑意。
楚泠见此，也不禁跟着轻轻笑起，接过糖人后，便从凉夏那里拿了一两碎银，递与老者。
那老者哪里见过这么多钱，慌忙摆手，“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只是老汉随手相赠，哪里值得这般？”
楚泠慢慢笑了笑，“老人家手艺精巧，当值此价。”
说着，便将碎银不由分说地塞入老人手中。
传统精巧的技艺汇聚了无数代人的智慧与心血，值得被尊重。
更何况，百里俟给了她好多零用钱，一两碎银不过只是毛毛雨而已。
楚泠持着糖人继续向前，老者在身后连连躬身道谢。
一番闲逛下来，楚泠缴获了众多点心与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上一世，她曾幻想有一天能够毫无顾忌地挑选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事实是，即便她身兼数职，所赚取的资金也仅仅只能勉强维持她的生活而已。
倒是没想到，这个心愿竟会在这个陌生的异世实现了。
回去的路上，楚泠甚是满足，高兴地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行至客栈门口，恰巧遇到百里俟与叶沂归来。
楚泠笑着迎了上去，主动拉着他的锦袍，迫不及待地向他诉说着自己在街市上的所见所闻。
她看起来十分兴奋，虽然隔着层层轻纱，看不清面容，但言语之间却是难掩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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