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遇刺
“长公主殿下，娘娘得了古谱，在紫蓉殿等您过去一同鉴赏。”
来请的宫女语气尊敬，诚意十足。
叶琉微愣，放下书卷，还是应下邀请。
“更衣吧。”
“殿下可要上妆？”云梵所说的妆自然是使人脸色苍白的。
叶琉摇摇头，“不必，若真有消息传出去，就替三丫头处理了。”
云梵了然，异国公主，手下总会有些异心存在，刚好借此事引人上钩，未央宫也能更安全些。
不过已是申时，三公主这个时候叫殿下去鉴赏曲子，从前在大周的时候都不曾如此，今日这是怎么了。
云梵压下好奇，跟在叶琉身后，往紫蓉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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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蓉殿是新帝登基时下令所建。
高一丈，大理石为基，暖玉铺地，承柱雕刻金龙，奢华无比。
内有一台，宽五尺，专门供人跳舞。
台上有一美人，随琴音而动。
水袖飘舞，纤弱的身体因着舞步竟觉出几分杀伐之气，危险又美丽。
一舞毕，在场宫女皆寂静无声。显然是被台上女人舞姿震撼。
女子下了高地，青黛微蹙，似乎心事重重。
“娘娘，长公主殿下到了。”流岁在旁提醒，叶璇回了神。
看向台下进殿的女子，气色红润，哪里还有前几天的苍白虚弱。
这未央宫风水这么好吗？叶璇心下疑惑，但还是掩下，如今要紧的是拖着叶琉，别让她一人独处。
没有过多的寒暄，叶璇将桌上的残卷交由流岁，由她递给叶琉。“你看看，可是真的？”
叶琉入座，将古卷翻了翻，微微颔首，“是《青衫》的下卷。”
上卷在她那，虽然有意寻找下卷，没想到叶璇得了。
叶璇神色并未因得了真卷而改变。
这自然是真的，她又不是无聊到非要一个病秧子来给她鉴赏真假。
她击掌一下，便有宫女将一古琴呈至叶琉案前。
琴身是桐木所制，泛着古朴的光。
叶琉用指尖微微一拨，古琴便发出铮的一声，音色准确，余韵沉稳。
好琴。云梵在旁微微惊叹。
“如何？”叶璇问，
“是把好琴。”叶琉收手，夸道。
“比你的凤鸣又如何？”
“各有千秋。”
“本宫想用《青衫》谱舞，可这宫里琴师无人看过上卷，今日请你，是想让你弹一次《青衫》，特意寻了好琴，你不会拒绝吧。”
说的好听是请，奈何台上人神色坦然，像是请人听曲一般淡定自若。
神色认真，看不出侮辱之意。
云梵微微皱眉，三公主今日是要做什么。
叶琉颔首应下了。
就像叶璇舞艺精湛，叶琉于琴技上颇有造诣，曲子只看一遍，便可无误弹奏。
叶琉净手，香也点好。
她将手置于琴上。
先是娟娟溪流，突然峰回路转，像是撞上巨石，而后琴音高昂，最后平稳入海。
叶璇眼里闪过惊喜。
她叫停，换下水袖。
一席宝蓝色窄袖长袍，干练十足，舞步随琴音起，像是曲子中的将士就站在眼前。
这么一折腾竟到了晚膳时间。
“留下来用膳吧。”叶璇开口，云梵心下诧异，但叶琉神色不变，思考片刻便答好。
膳食如流水般送上席。
两人在沉默间用完膳。
叶琉准备离去。
“等等，本宫同你一起。”叶璇叫住她，面色古怪。
叶琉挑眉，没有说话。
“本宫从未去过偏殿，如今去看看，怎么了？”
叶琉并未阻拦，两人同回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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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云楠看着殿里多出来的叶璇，悄悄拦下上茶水的自家姐姐，得知今日发生的事后，一脸恍然大悟。
云楠一脸神秘：“三公主这是思姐心切，才会寸步不离殿下的。”
云梵摸了摸自家妹妹的额头，没发烧啊。
叶璇虽是靠着软塌，眼神却时不时落在叶琉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琉放下书卷，揉了揉眉心，看向她，“你今日是打算歇这了？”
叶璇不答，只是默默抱紧怀里的软枕。
“云梵，去把里屋收拾了，多放一床被褥。”
叶璇闻言面色不变，却是将软枕放下了。
不就是两人同席而睡吗，叶琉都不在意，她在意什么。
“娘娘，喝杯茶吧。”云梵收拾完里屋，将茶水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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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楠一早就被派出去看着慈宁殿。
那人果然是忍不住要动手。
不知这丫头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是一个下午寸步不离。
叶琉看向软塌上熟睡的叶璇，让云楠将她抱进内殿，茶里加的安神草够她睡到明日晌午。
叶琉倒了杯茶，眼眸藏在雾气后，看不真切。
言铄着急的步伐，在进殿看到这一幕慢了下来。
那老女人迟早要动手，为防叶琉不察，他故意将消息泄露，谁知叶璇竟傻到贴身跟着。
叶琉毫发无伤到了北魏，还怕一个亡晋贼子吗。
倒是叶璇，简直愚蠢，若是那人绑错了人，她一个不得宠的异国公主到哪里哭去！
“她在里屋睡下了。”叶琉放下茶盏，看向言铄，像是洞察一切。
言铄进了内殿，将熟睡的女人抱起，经过叶琉的脚步慢了慢，想着提醒一句，不过看叶琉这架势，应当胸有成竹。
思及此处，言铄脚步未停，走出偏殿。
叶琉又拿起书卷，此时烛火一闪，屋里明暗相交。
竟是起风了。
“殿下，茶凉了，奴婢去新添一盏。”云梵语气沉稳，上前说道。
叶琉点了点头。
待云梵走出殿内，叶琉甫一起身，身后便靠上一副温热的身体，与此同时，脖颈处架上了刀。
“大周长公主…”身后人似是叹息一声，随后将刀刃靠的更近，语气威胁，“跟我走。”
-
火把高举，寂静的宫闱突然热闹起来。
病弱的女人被人用刀威胁。
男人高呼：“谁敢靠近，长公主性命不保。”
士兵不敢轻举妄动，为首的男子一席藏青色便衣，虽是风尘仆仆，却有着掩盖不住的好颜色。
他视力极好，即使夜色沉沉，就着火光也能看清女人脖颈处的殷殷血迹。
虽然知道言铄所说，可能只是玩笑，但他还是快马加鞭回了宫。
戚后容不下他，自然也容不下放他回国的叶琉。
没想到还是出了差错，找了几个月的乱贼被戚氏藏着，真是好样的。
言清看向对面的持刀男子，左手握紧身侧的佩剑。
戚氏骗我。
刘裕看着对面的士兵，手中的刀又向里用力，眼里划过怨恨。
“小太子若想活着离开，此刻就该放手了。”刘裕一阵恍惚，小太子…
他低头，怀里的女人并未因脖颈的伤痛惊慌失措，反而冷静至极，火光映着，更显女子面色苍白。
要想脱身，唯有扔下叶琉，否则以那个男子的心性。
他看向对面，火光闪烁，看不清神色，但也清楚那人在压抑怒气。
刘裕迅速后撤，手掌蓄力，将叶琉推了出去。
随即转身跳上宫墙，消失在夜色中。
云楠早就守在暗处，正要现身抱住自家殿下，却见一席青衣掠过，自家殿下就这么进了晋王怀里。
言清步诀迅速，几乎是刘裕推手的一刻就立刻上前，毫不设防，只为接住叶琉。
他抱着叶琉，几息之间，便平稳落地。
言清对身后跟上的李川说：“不计死活，即刻绞杀。”
还在言清怀里站着的叶琉闻言下意识攥了下言清的领口。
言清感知到立刻低头看她，问了句，“很疼？”
“此人不能杀。”她知言清一向谨慎，万万没想到他动了杀意，顾不得装哑巴，凑近言清，声音放到最低，说道。
女孩面色惨白，脖颈处微微划出的伤口，还在流血，突然凑近的身躯带着药香铺面而来。
言清没动，叶琉以为他没听见，正准备凑近再说一次。
“将其活捉。”言清直起身，说道。
这人找了近半年，下令杀了，李川觉得可惜，如今改了话，李川顿觉是自己的犹豫让王爷重新考虑，不由更加兴奋，连应下的声音都响亮了几分。
两人之间的绮丽氛围就这么破了。
刚刚凑近时，一双眼都看别处了。言清一脸正气，决定再好好看看伤口。
他轻轻抬起叶琉的下颌，目光停留，眼眸沉沉。
叶琉微愣了下，抬眼，言清的面容在火光照映下逐渐清晰。一双瑞凤眼满是心疼。
二人对视，言清漆黑的眼眸极快地划过一丝慌乱。
情急之下，才使两人靠的太近。
叶琉回神，向后退开，微微低头，“本宫无碍，王爷还是尽快将逆贼捉拿吧。”
言清放下手，眼眸微垂。他喊了声：“言麓。”
一黑衣男子出现，“去宣太医。”他应下，迅速消失。
“我送你回宫。”言清神色认真，不容拒绝。
叶琉闻言轻微皱了下眉，她显然知道言清为了亡晋乱贼一事耗费心力，如今有了线索，不去查吗。
垂眸掩下疑惑，福礼谢过，转身正要向后走去，言清却是将她一把抱起。
叶琉惊呼一声，难得平淡的面上难掩讶异，“王爷。”
“你受伤了。”言清神色认真，步伐沉稳，向未央宫走去。
言清用了巧劲，叶琉没法挣扎，只好乖乖呆在怀里。
未曾商量，靠的过近，淡淡清香入鼻，叶琉难得沉默，到底没说话。
“姐姐，殿下与晋王真相配啊。”云楠言语无忌，云梵瞪了她一眼，云楠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叶琉常年用药，离得近了便能闻到淡淡药香。
思念已久的女孩如今就在自己怀里，却受了伤。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许多情绪。
言清面上不显，心脏却是快的像是要跳出来，一路忐忑，生怕颠着她，好在到未央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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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
“如何？”
“王爷放宽心，伤口看着可怕，悉心涂药，不出七日便会好。”
“那长公主的脸为何如此红？”言清蹙眉，又问。
太医抬头看向屏风后的晋王妃，心下了然。
但还是切了脉，说道，“王爷不必担心，长公主只是受了寒风又进暖房，如此反复，容微臣开一副驱寒的药方即可。”
云梵送走太医，便去煎药了。
内殿，言清站起身，看向屏风后的倩影。
眼眸微暗，垂着的右手无意识地搓了搓，像是在感知女子留下的温热。
“我不会再让此事发生。”
叶琉抬眼看去，屏风外的男子，侧身对她如此承诺。
夜色沉沉，殿内的烛火，照得言清的耳尖通红。
云楠看着晋王红红的耳尖，歪了歪头。
明明不由分说抱起自家殿下是晋王啊，如今进殿后反倒言行拘谨。
这晋王，倒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夜色将深，他该走了。
言清握紧身侧的佩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补了句，“你好好休息。”
出去正好撞上端药进殿的云梵，吩咐一句，“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云梵行礼应诺，便进了殿。
绕过屏风，云楠刚好凑在床头，一脸懊恼。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殿下，让殿下受了伤。
叶琉捏了捏云楠的脸，神色温柔。
云梵上前递了药，叶琉喝下，眉头微蹙。
云梵看着叶琉脖颈上的纱布，退了一步，拉着云楠跪下道：“不知晋王殿下回宫，是奴婢失察。”
言清回宫在意料之外，时机不好，再寻机会便是。
叶琉似是有些累了，摇了摇头，神色淡淡：“不是你们的错，让人先撤吧。”
两人应下，退下安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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