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从陆家大宅吃完晚餐出门已经是九点。
葛秀梅下午才逛完百货公司，新上架的纯羊绒的围巾，四个色，全家一人一条。这会儿那条纯白色的已经围在了琅嬛的脖子上，美丽奴的细长羊毛又软又热乎。
“送你回家？明天晚上接你去禧堂食晚餐，好不好？”陆启昭替琅嬛开了车门。
琅嬛顺手系上安全带：“明晚？明天下午我约了人，要去屯门。”
“这么远？又是采访吗？”
“算，也不算。”琅嬛想起今天接到的那个电话，一双眉毛微蹙，“是之前采访过的一个体育生。”
“体育生？”
“是啊，上次采访完，他留了我的电话。今天打电话过来，说自己的朋友已经失踪不见人三个月了，想让我们帮他发一个寻人启事。”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你们公司？”
“你以为他不想么？那个失踪孩子的妈妈身体不好，我跑一趟没什么。”这样的寻人启事，杂志社也不过是为了赚些钱，真能有多少线索全凭运气。但琅嬛多少同那个学生仔有点交情，十八岁，他的朋友恐怕也是差不多的年纪。
“明天我去屯门接你。”
“不用了，屯门公路一到下班时间就大塞车，还不如地铁更快。”
屯门安庆村口的茶餐厅，玻璃桌板上还沾着一点火腿通粉的奶白色酱汁。传菜的师傅端了一杯热柠茶，顺手将肩膀上挂着的桌布抹去了那些残渣。
“靓女，饮茶。”
“多谢。”
两点多，乡下正是最悠闲的时候。附近的阿公阿婆都坐在门口点一杯热饮，晒日光。屯门琅嬛也来过几次，不过这个安庆村还是第一次来。远离市区还未开发的村落带着一种自然的原生态，空气里都是收割过的草木的清香。门口偶尔还要村里老人家养的鸭子晃悠悠地路过，发出“嘎嘎”地叫声。
日头渐渐偏宜，从琅嬛左手边照到了右手边。琅嬛忍不住咬着吸管，去搅动玻璃杯底的两片柠檬。
她已经等了快半个钟，玻璃桌板下垫着去年的财经版报刊也被她读完一遍。琅嬛从来没有迟到的习惯，她当然也不会喜欢别人迟到。
琅嬛看了看表，还是起身走到前台：“老板，能打个电话吗？”
“没问题，靓女你随便用。”
琅嬛按下一串数字，可听筒里依旧是忙音。
琅嬛挂上听筒，想着再等十分钟。
轻快和拖沓的脚步声似两重奏，在玻璃门外响起。
“琅嬛姐。”
清新的少年要比半年前琅嬛见他的时候还要健硕一些，看起来有些褪去了青涩。他搀扶着的看着像是病弱的妇人，脚步虚浮，面色蜡黄。
琅嬛赶紧起身，替他们拖开椅子：“志辉，坐先啊。”
黎志辉先扶着那妇人坐定，自己才坐好，对她道：“琅嬛姐，这位是寿斌的阿妈。”
“阿姨，你好。”
“李小姐，今天真是抱歉了。我临出门前身体不舒服，志辉才会陪着我迟到了。”李惠珍面露愧色。
琅嬛摇头摆手道：“不紧要，阿姨，您儿子的事还需要您跟我说一遍。”
李惠珍抹挲了一把面，慢慢开口。
原来倪寿斌之前同黎志辉一样，都是屯门中学念书。只是6月毕业，黎志辉继续去大学深造，倪寿斌就在九龙一间汽车房寻了个活。在现今大环境不好的情况下，竟也能月入八千，让李惠珍也放心不少。只是才拿了两个月的家用回来，倪寿斌就说起公司要他派他上大陆。
“上大陆？去哪边啊？多久回来一次？”
倪寿斌从小到大，也只有工作后才离开屯门，李惠珍听他要去大陆，自然担心。
到底希望孩子成长，李惠珍再万般不舍也替他收拾好了行李。原本说着一到大陆就给自己来电，可一连三天音讯全无，这下李惠珍才慌了神，赶紧报警。
差人询问下，李惠珍只知道斌仔是在九龙上班，可到底哪一家公司，她也从来没仔细问过，查也无从查起。入境处也转来消息，并没有倪寿斌过关的记录。此案便被列为失踪人口案处理，那些差人只说有消息会通知她，再无下文。
李惠珍身体不好，这些日子也都是黎志辉陪着她四处寻人，只是都苦无结果。她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到要寻报馆登寻人启事，求一线希望。
“警方说，港城每年失踪的人口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很难找。”志辉同倪寿斌自小一起长大，老友不见，也是心焦。
“你儿子有没有其他的朋友呢？有问过他们吗？”琅嬛手中拿着的原子笔不自觉地轻点在玻璃桌面上。
“斌仔没有什么朋友的，他从小到大就和志辉玩得好。”李惠珍摇摇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啊，不过他上工之后就经常提到他的老板，好像姓马的。”
“这个情况你有说给警方听吗？”琅嬛又问。
“有啊。当时差人就有问过我他上班那间车房，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们了。不过他们说，没有查到有哪家车房老板是姓马的。”李惠珍说到此处，又怪及自己对儿子的事情太过轻率，若是早早了解清楚，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阿姨，您先别急。”琅嬛看出她的难过，赶紧安抚，“不如，您再把您儿子临出发前都带了什么，给我说说。还有，如果有照片的话，还烦请给我一张，可以同寻人启示一同登上去。”
“照片照片我有带。”李惠珍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相，“这是我儿子。”
那张相片是倪寿斌学生时打球的照片，运动背心，汗湿的头发甩在脑后，笑得一脸单纯。相片的一角都磨砂出了毛边，想得出是时常被拿出来看的。
“还有，他走的时候穿了一件灰色的衬衣，下身是浅色的牛仔裤和白色的运动鞋。我给他带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里面衣服带的不多，都是些薄衫。”斌仔走时的样子，李惠珍是记得清清楚楚。
琅嬛将这些都一一记下，又问了些细节，才起身同他们告别。
“阿姨，你放心，回去我就近快登上报。”琅嬛向她保证。
“麻烦你了，李小姐。”李惠珍使劲握住她的手，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的沟壑流了满面。
琅嬛也觉心酸，又听她道；“还有，李小姐，那张相，如果你用完了的话，可以还给我吗？”
她问得小心又认真，让琅嬛愣了一愣，微笑道：“当然。”
地铁回去的路上，琅嬛的脑海里总是忍不住浮现出李惠珍那忧愁的面容和她脸上同她年纪不相称的曲折皱纹。
中年“失子”，这样的苦痛任谁都难接受。
她又想起自己同母亲刚刚来港时候，还期待着能找到先来港城的父亲。一年两年，都是没有音讯，最后在父亲一个工友的嘴里才知道，他早染上堵瘾，不知道被追债的人扔去哪片海了。
她憎那些黑/社/会，只希望斌仔的失踪与此无关。
刚过7点，尖东最瞩目处，新丽的霓虹便开始闪耀。不知是否那日跳楼妇人不仅占据各大报刊的版头，更被电视新闻报道的缘故，来新丽尝鲜的咸湿佬竟一日多过一日。
“这里的妞能把那条仔迷得老婆都不要了，肯定要来见识见识。”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今夜新丽依旧火热，桌台尽数被定走，啤酒、洋酒、鸡尾酒都为这场内迷醉的人斟满。想必，今晚的销售额又要再创新高。
蔡荃坐在老板椅上，等着徐咏琪为自己再点上一根烟。
一身低胸短裙的徐咏琪半跪在地上，只要蔡荃低眸就能看见紧身绿色抹胸下汹涌的一道沟壑。
他精致的意大利手作皮鞋尖将包裹在她白嫩大腿上的短裙又往上提了一寸：“他真的对你没有兴趣？”
徐咏琪大腿外侧被他皮鞋擦过的地方凸起一层鸡皮疙瘩，蔡荃这毫无感情的声音更是让她后背一个哆嗦：“老板，他真的对我没有兴趣。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球场、餐厅还有他常去的咖啡店，但是他看见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徐咏琪自己的声音里都带着挫败感，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对她的勾引无动于衷。要知道，就算是来新丽的老悭，也忍不住在她身上花上几百。她几次都忍不住怀疑这个男人会不会是不行，还是压根就是个弯的。
蔡荃的鞋尖转向她的下巴，轻轻上抬，徐咏琪顺势站起，跨坐在他的身上。
蔡荃满意她的主动，他像是无意小指勾上紧身裙子侧边的系带：“穿成这样他都没反应？”
徐咏琪倒是感受到了蔡荃下半身的反应，靠他越发近，声音也过分甜腻：“是啊。”
“那倒是要重新想个法子，看来这个陆启昭还真不像我想的那么容易。”蔡荃吐出一个烟圈。
身上的女人扭动得越发卖力，蔡荃忍不住一句□□，按住女人的头顶一直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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