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尖东书局门口，琅嬛又多等了十分钟，许沅一向迟到她都惯了。路边车来车往，她好似想起之前陆启昭揸车等她。直白看她，只是看她，谦逊多情又温柔如水。
她抬手看表，这个时间陆启昭乘的飞机应该差不多已经飞抵太平洋上空。那晚冲动退去之后，琅嬛总觉自己是靠着一腔回忆固执得勇往直前，一颗心太软又太容易沉沦。
可虽知如此，琅嬛还是想兑现自己的承诺，等他回来。不过这一次，她要同启昭谈个清楚，他们说过彼此之间是要坦诚的。
许沅姗姗来迟，快步走到琅嬛身边，却见她望着一处发愣呆滞。
“喂，发乜呆？”许沅搭上她的肩，唬了她一跳，又勾住她的手撒娇，“不好意思，又迟到了一点点。”
“还好啊，没破你的记录。”琅嬛被她一吓回神，笑道。
“又丑我。”
今天是陪许沅来买书，琅嬛只跟她身后直奔一排书架，像是早有了目标。琅嬛瞥见书架上的贴着的标签，面露狐疑：“喂，这里是历史区哦。”
许沅蹲下身，指尖从一排书脊划过：“怎么，我不能看历史么？”
“你一贯都看斯坦利、兰迪的，什么时候对这些‘古董’有兴趣了？”琅嬛也蹲在她身边。
大部头被许沅抽出来，厚重的一本拿在手里沉甸甸：“就这本了。”
“明史！？”琅嬛拿起那本书，一连惊诧地看她，“不是你的风格啊。”
许沅的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抢回书，抱在自己怀里：“看人不起啊？士别三日，要刮目相看的，我们都这么多天没见了，你不要用老眼光看我。”
一口气说完的理由，许沅自己都不相信，她快步上前，想避开琅嬛的盘问。不过琅嬛怎么会轻易放过，横手就将她挡在书架之间：“你有问题。”
“乜问题啊？”许沅还想狡辩，可嘴角的笑意早就将她出卖。
琅嬛打量她，才发现比起前段日子许沅满目春色、神采飞扬，平常加班写稿多出的两个黑眼圈都不见踪迹。
琅嬛踱步上前，又问：“你古怪啊！快从实招来。”
许沅举手投降，甜蜜几乎要溢出来：“好了好了，我说。我拍着拖，他是历史系的学生。”
“学生！”比许沅拍拖更让琅嬛意外的是她的对象竟然还是个学生。
“要不要这么大的反应？”许沅娇俏地转身，脸上的笑意未减。
两杯热柠茶送到手边，琅嬛仍有问题未完。许沅抬手，示意她停一停，饮了半杯抢先开口：“好了，别说我了。你呢？乜时候请我饮杯喜酒？”
提及此事，琅嬛突然闭口，表情也变得冷肃。许沅也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动，她立时就想到是两人的感情起了变化。这个想法又很快被她推翻，明明不久前琅嬛才在她面前秀过恩爱，两个人如胶似漆。
“吵架了？”许沅嘬起吸管。
港城的富人圈不算小也不算大，许沅的舅母绕上几圈同陆家还有点亲戚关系。知道琅嬛在同陆启昭拍拖后，她也留意过这位药厂少东。
身家清白，无不良嗜好，对人体贴，许沅对着琅嬛夸她好彩。
谁知道不过短短几月，就起了大变化。
琅嬛摇摇头，开始倾诉：“其实一个月前他就去定了戒指”
“哇！”许沅惊呼出声，她现在是沉醉爱河，听见戒指便双眼放光。
“听我说完嘛。”
“好好好。”许沅点头抱杯，示意她继续。
“他定了戒指，却一直没告诉我，是我看到了收据去问他”
许沅惊讶一秒，身体都向前倾过去：“不是吧，他是不是男人来的，这都需要女人主动？”
琅嬛收声无奈看她，许沅赶紧认错：“你说，你说。”
“是在风铃湾，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去的地方，他有拿戒指出来，只是在要给我带上的时候，他却突然胃痛。”琅嬛挑了挑眉头，想起他们之间意外的暂停。
胃痛怎么会这般煞风景，许沅赶紧追问，“后来呢？后来应该有再跟你求婚吧？”
琅嬛沮丧地将面前的纸巾折成三角，她不想承认：“没有，他没再提起。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一直有事瞒我，不肯坦白。”
许沅自然地联想到近日发生的那场车祸，她流露出一丝同情，竟也忍不住替陆启昭开脱：“人遭逢变故大都有所转变，或许过段日子会好的。”
“他不希望我继续做社会新闻的报道。”琅嬛的这句话一下子让许沅的那点子恻隐之心收了回去。
许沅的曾祖是战地记者，在革命圣地接受过洗礼，先后更是参加了多次战争写出了不少有深刻内涵的报告文学。许沅记事起，就以曾祖为榜样，做记者是承祖业。
“他是有什么病，怎么会提出这个要求？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难道女人做什么工作还得男人同意？”许沅气不打一处来，用词都粗鲁了些许。家里铺好了让她做大状的路都未走，偷偷报了新闻传播，她比琅嬛更爱这项工作如命。
“他说不希望我冒险，他想我安全。”琅嬛声音暗淡，又想起今晨。
传媒老总陈宏远是真心爱才，琅嬛是在他手上招进来，不过两年的时间就已经能独当一面。他思虑良久，终于在今日上午提出要给她升做社会版的副编辑。
琅嬛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让多给几天考虑考虑。
“九唔搭八，做记者有乜不安全，他饮酒开车才叫不安全。”许沅愤愤，她不由得想起表舅许志达对她职业的贬低，这些人总有自己的一套歪理邪说，“阿嬛，你不会答应他吧？”
“讲真，我有考虑过。”琅嬛苦笑。
许沅一拍桌子，简直恨铁不成钢：“阿嬛！你认真的？记者不也是你的理想？”
为了嫁人恋爱失去自我，许沅看过不知多少，荒废学业、放弃工作，最后落得个金丝雀的名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可那许多都是没有接受过教育被人控制了思想的女性，她实在没想到琅嬛也会去走这一步。
“学姐！”琅嬛拉住她气呼呼抽走的手，“学姐，我是爱他，可我也不会委屈自己。”
许沅看她美目流出的坚定，胸口的闷气一扫而空，她回想大学时候第一次在校刊上读到琅嬛的文章，是探索生活和爱的哲理，委婉柔丽却又鞭辟入里，她登时就心存好感。见面之后，更觉琅嬛本人就如她题在报刊上的那首小诗，恬静飘逸、坚韧自强。
她合该在自己深耕擅长的领域绽放自己的光芒。
“好！”许沅这一次拍向桌子是带着激动，“这样才有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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