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稍微高点的那个叫柯宇泽，矮的那个、背着斜挎包的叫余祺。
说矮也不矮，只是相对矮。看着有一米七几的样子，主要是走路有点驼背，显得不高。
三个都是江溆言的初中同学，这网吧他们初一就常来了，那时候尹未诠还没成年，所以每次来都是提心吊胆的。
好在这边管得不严，一年到头都没什么检查的人过来，他们也就逍遥法外了好几年。
江溆言跟尹未诠的关系好一点，平时他玩笑开得比另外那两个要少很多。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凡事有个度最好。
那俩初中瞎打嘴炮惹的事，江溆言到现在还没算账。
网吧烟味确实很大，包厢里面的空气比外面清新不少。怕里面的人太闷，设计师特意向后面的树林开了两扇窗。
树影婆娑，骄阳似火，为枝叶的缝隙洒下点点细碎的光影。
里面的五台机设计成u字型，左右两侧各两个座位，中间一个。
左希坐在左侧的最里面，她本来觉得没必要开机子，反正也不玩。但江溆言硬要说包厢是一次性开五台的，不玩白不玩。
这电脑都快赶上她家电视大了，各式各样的游戏软件不均匀分布在屏幕的左侧，看得人眼花缭乱。右侧则是一列便于联系前台的聊天框，内容无异于叫前台送吃的送水。
她从没接触过这些千奇百怪的游戏，自然无从下手。江溆言想教她，但是她不想学。
“要不要一起玩双人小游戏？”
“也没玩过。”
“斗地主呢？现在有2v2模式。”
“我不会。你跟他们玩去吧，我自己随便看看就好。”
“行吧，那你有不会的地方就找我。”
江溆言见劝不动她，就跟着那几个一起打lol去了。劝不动也正常，人家本来也不是特别自愿来的，想干什么还是随她去吧。
左希先是点开一个比较热门的游戏网站，选了个自己最感兴趣的进去试了试。
游戏目的就是做汉堡，做各种各样让顾客满意的汉堡。她抱着尝试的态度试了几次，每一个成品都接近满分。
江溆言的余光不时地往她这边瞥，忙着对线的同时不忘多夸她几句。
“不愧是学霸，连汉堡都做得这么完美无瑕。”
“……”
没做多少个，她又觉得无聊，返回到主页去找了找别的游戏。
火柴人打羽毛球，这个还行，画风她也比较喜欢。
她点进去熟悉了会儿规则，选了个长得像烤箱的球拍，便自顾自跟对面的机器人打了起来。
她好像选的是最简单的模式，没过多久就把对手全打趴下了。
“这水平上奥运会可以拿金牌了吧。”熟悉的声音又从右手边传了过来。
“……”
左希逐渐意识到不论自己玩什么，那人都能用层出不穷的花言巧语夸她，于是干脆把游戏页面关掉。最后她找了部小火的电影在一旁安静地看，耳机音量调得很低。
没过多久，那头第一把打完，短暂地休息了几分钟。余祺出去了会儿，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堆吃的喝的，顺便向左希递过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不用给钱，他请你的。”江溆言替左希接过一大杯还有点儿发烫的纸质杯子，放到她面前的桌上，继而扭头对余祺笑道，“谢谢了啊。”
“挺客气啊你。”余祺拍了拍江溆言的肩膀，顺手搭了上去，“言哥，商量个事。”
“没得商量。”江溆言像是知道他想干什么，面不改色地移开他的手。
“我都还没说呢。”
“那你说。”
“小泽想挨你坐会儿，咱俩换个位置。”他说着透过缝隙朝着对面挤眉弄眼，那头的人正好看过来，两人默契地笑了笑。
“没得商量。”
“我靠，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你这是。”
“我可没得便宜，你问她。”江溆言指了指左希。
她一脸茫然，继而将视线转向问问题的那个人，正好和他灼热的目光对上。
余祺越是看到她这副呆傻的模样就越好奇，她明明相貌平平，到底是怎么吸引到江溆言的。江溆言这种从小到大受着无数追捧，却没有任何女生能拿下的人，现在正主动地、不断地向一个人靠近。
他确信左希身上的这层外壳就是假的，那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样的性格，或是她身上的什么特质，要么让人心生怜悯，要么闪耀到令人移不开视线。
几秒钟的沉默后，余祺把问题转了个向，“嫂……怎么称呼来着？”
“左希。”江溆言替她回答。
“这位左希同学，看在我请你喝奶茶的份上，你愿意让我坐在你旁边吗？”
“她不愿意。”未等左希有所反应，江溆言再次替她回答。
“嘿，玩这一出是吧？”余祺将目光移向她的电脑屏幕，“这电影我刚看完，烧脑得很，看不懂的情节我给你讲讲啊？”
“谢谢，不劳烦你了。”江溆言推开他，眼里笑意不减，“首先，人有那个智商，看得懂。其次，这东西我也看过，我讲是一样的。最后，赶紧回你那去，开下一把。”
余祺话是挺多，但都仅限于玩笑话，说理这方面他一直不占优势，只得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一下午过得很快，他们赢的场数比较多，左希挑选的第二部电影也接近终幕。
大概七点的时候，余祺提出一起下去吃饭。包厢开到了第二天早上，晚饭的时间很充足，他想着去哪都不耽误玩通宵，就说要去市中心广场吃火锅。
市中心离网吧远，离学校更远。
江溆言关掉自己的游戏页面，略感疲惫地靠着椅子，他闭了闭眼，不经意问道，“你跟我们一起吗？还是我直接送你回去。”
天色已晚，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左希有些不安，“宿舍十点关门。”
“没事，来得及。”江溆言挪了挪椅子，准备站起身，“他们话都是瞎说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一起。”
“不介意。”那张快要写满的纸上又多了一行。
“把们字去了啊，我一下午可是安静得很。”尹未诠这时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踱了踱步，“去不去给个准信啊，我听说一中住宿这方面是管得严，早去早回呗。”
他说话的时候往这边瞧了一眼，不偏不倚看到了桌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以及相邻的一支笔。他脑子迅速一转，意识到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头扭了回去。
“她去。”
“那我先点菜，一会儿到了直接吃。”余祺举起手机晃了晃。
“我今天不想吃辣，点鸳鸯锅。”江溆言走在后面，声音刚刚好传入他们的耳朵。
“你挺有意思哈，火锅不吃辣吃什么？”
“这你听不明白？一看就是人家小姑娘不吃啊。”柯宇泽跟他并肩走着，顺道接了句腔，“这叫什么？欲盖弥彰。”
“能不能正常说话？我这几天口腔溃疡，吃不了。”
“言哥，你敢不敢张嘴让我看看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言哥，等下你但凡往你碟子里边倒一滴醋我都看不起你。”
这俩又开始了。
江溆言是很爱吃醋的，这点左希记得。他早自习要么踩点要么迟到，就很喜欢把早饭带到教室里来吃。他偏向水饺馄饨那一类的早餐，要么碗是黑的，要么汤是黑的，那股醋味估计教室外面的走廊都能闻到。
虽然班上命令禁止吃味重的食物，但他仗着那层跟班主任的关系总是会做些比常人更嚣张的事。有人好心提醒过他，他每次都左耳进右耳出，没当回事，该怎么吃还是怎么吃。
他后来还特意买了一瓶陈醋摆桌上，为的就是方便。知道的是他在吃早餐，不知道的还以为专门来学校学烹饪了。
“点到为止啊你们两个。”尹未诠出声打断他们自说自话般的对话。同行的时候，他故意走到左希身旁，俯下上半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阿言骗我呢，没想到你嗓子是真的不舒服。”
没关系。
没关系，可惜她说不出口，只能朝他笑笑，然后默默在心里原谅，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
尹未诠从家里骑了一辆双人座电动车出来，刚好b市的出租车有限载规定，同一辆车的乘客不让超过四个。他提出可以带一个人，余祺跟柯宇泽自然是一起走，而左希不论跟着谁江溆言都不放心，就让他自己先去了。
这个点的马路较为空旷，不堵车。尹未诠一路上骑得飞快，和出租车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目的地。
左希有一段时间没来市中心这块了，这里越来越商业化的同时，繁华热闹不减。
晚饭吃得很快，不知道是因为被美食堵住了嘴巴，还是辣得说不出话来，那两个人话要比刚刚少得多。
江溆言一直在给她夹菜，她的碗从头到尾没空着，没多久就吃饱了。
“不用管他们，我先送你回去，晚了进不去了。”
眼看到了九点，虽然市中心好拦车，但好歹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稳保起见，江溆言提前带着左希离开了饭局。
今天的体验不算糟糕，起码比她预想的要好得多。
微凉的晚风拂过耳畔，星星闪烁，点缀夜幕。
校门口空无一人，只剩几盏亮着的路灯，以及运行的刷卡系统。
江溆言一路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他们说的那些话，你别当真，都是开玩笑的。如果那些言论让你不舒服了，我替他们道歉。”
“没关系。”她一边动着嘴唇，一边比划，昏暗的灯光下，江溆言能看清她全部的动作，“你和他们，你们都是很好的人。”
“我今天特别开心，如果我也可以像你们一样的话，这就是我理想中的生活。”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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