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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0章


殿上鸦雀无声,只有韩程前低哑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可知是何人所为?”曜文帝强压怒意,问道。

        “当年截杀属下的那群黑衣人,虽没有看到为首那人的脸,但是他的招式和身形同林庭极像,属下还曾刺中那人右臂内侧,陛下可宣人前来查验。”韩程前口中说着查验,语气确是万分笃定。

        此时,大理寺卿从袖中取出两页薄薄的纸,托在手中,“陛下,臣这里还有两份供词。其中一份是博贤学院查出的那名细作的身家背景与口供,此人祖籍姚州,这人的姑姑给姚州屏县知县林齐做小妾,林齐见这小伙子聪明能干有意提携,两年前此人进入博贤学院当了一名侍役。”

        不等大理寺卿把剩下话说完,郑国公已经跪在地上重重叩首。

        “陛下,荣泽太子之死令老臣震惊不已,我那不孝子当年负责驻守博贤,却有失察之罪,但他万万不敢做出谋害殿下亲卫这种事。老臣对天起誓,我林家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再抬头时,郑国公年过半百的脸上涕泪横流。早在听到林庭名字的时候,他便预感到了不妙,这把火终究还是烧到了他们林家头上。

        “郑国公不必急着跪。”曜文帝目光扫过他,语气听不出喜怒,“召林庭上殿。”

        林庭前两年被调到了禁军做副指挥使,在同辈人中算是为数不多年纪轻轻便手掌实权的。他家世显赫,禁军其他几位副指挥使都让他三分,天长日久便将他的脾气养得越发大了起来。

        此番荣泽太子之事重审,他也不甚在意,当年知晓事情的人本就不多,且全都被灭了口,就算真查起来,还有一个五皇子在前面挡着。

        所以当他听到定乾殿传召时,只当陛下召禁军有事。

        直到他在殿上被人按住脱了上衣,被冷风一吹,他脑子这才清醒过来。

        林庭手臂内侧的疤痕被殿中人看得分明。

        曜文帝脸色十分难看,他看了大理寺卿一眼,对方会意,开口问道“请问林副指挥使,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林庭强自镇定,回道:“是末将年少时与人切磋留下的。”

        大理寺卿又问:“那林副指挥使是何时何地受的伤,又是与何人切磋?怎的手下如此没个轻重,若是再深些林副指挥使怕是日后都拿不了剑了。”

        林庭略微思索,回忆道:“大概在四五年前,在我们府上,我的这位好友只是江湖游侠。当时切磋如同棋逢对手,下手一时失了分寸。”

        大理寺卿继续问:“找得哪位太医诊治的?”

        林庭已经从最开始的惊骇转为平静,“小伤不敢劳驾太医,我们府上刚好有位通晓医理的大夫。”

        大理寺卿点点头,说出的话却再次让他心口一紧,“方才本官并未说明是哪道伤,不过听林副指挥使回答的倒是很清楚。”

        林庭毫不慌张,继续道:“我方才见大人看我手臂上的伤,便以为您问的是这处,难道不是吗?”

        郑国公见儿子应对得当,稍稍安下心来。他知陛下信了今日之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但他并不惧怕,只要没有实证,凭他国公的身份,以及世族一党的势力,即便是帝王也不能轻易动他。

        “林庭,你可还认得我!”韩程前沙哑着嗓子开口,一字一句咬在齿间,恨不得将对方磨牙吮血。

        朝会上的大臣无论官职都一律站着,独独有这么一个坐在四轮车的人,林庭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不过大理寺卿一番盘问,他没时间看清那人样貌。

        “你······你是荣泽太子身边的那名近卫?”林庭此刻的震惊半点不作假,“韩程前”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双腿有些抑制不住的发软。

        他总算知道今日为何会宣他上殿了。

        韩程前逼问道:“太子出事时,你人在何处?这样的大事你总不会不记得。”

        林庭回道:“我在扶桑山下驻守。”

        韩程前再问:“有人进出需要你的批复和首肯,既然你在军中,那日去请御医的人是谁?来的又是哪位御医?”

        林庭思索片刻,皱眉道:“时隔六年,我不记得了。当时情况紧急,我得知太子殿下中毒,立刻命人放行。哪有时间去看传话人的样貌。”

        白司业说道:“那日去请御医的人是我。当时林副指挥使不在营中,士兵找了半晌都未曾找到人。”

        林庭面露疑惑,“我当日的确在军营,不曾离开过。不知白司业所说的士兵是哪一位?此时可能找得到人?”

        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军中士兵每隔五年便要重新征集一次,当年的人自然是找不到的。

        “林庭,当年明明是你让我别打草惊蛇,找时间回宫禀告陛下与娘娘。请他们为太子殿下做主,可你却在半路截杀我。我虽没能摘下你的面纱,却刺中你右臂内侧,你这个小人,谋害殿下,不得好死。”

        “韩侍卫,你所说的事情我全然不知。”林庭不敢置信,“太子殿下出事那一日,我一直守在军营,不曾见过你,又上哪去截杀你?太子殿下乃一国储君,我为何要谋害殿下?”

        真相明明就在眼前,却又因为时隔久远所有的证据都以淹没,凭着韩程前的一面之词终究不能将国之肱骨拉下高台。

        韩程前目光僵直空洞,他思绪飘到了很久之前,那人的声音清润且坚韧。

        他说,未来的朝堂将不分党派,有能者居之。

        他说,东丹会成为天下第一强国。

        他说,我要让天下海晏河清,四方来朝。

        那是他曾发愿誓死追随的人。

        殿外突然有一身穿甲胄的男子由远而来,在定乾殿门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自进殿后一直未曾言语的白司业开口,“陛下,白某擅自做主调动了神武卫去抄了郑国公府,如今已经有了结果,还请陛下过目。”

        郑国公闻言回过头死死瞪着白司业,顾不得场合,口中怒道:“白如珩,你一介布衣竟敢枉顾法纪,查抄一品公爵府邸,简直罪该万死。”

        案情一波三折,文武百官的心也随之起起落落,好些人已经被冷汗湿了衣裳。

        殿外,贺岁寒将查到的物证,以及一干人等画押的证词全部交由内侍转呈曜文帝。内侍走过,殿中人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眼尖的人看到那些东西上沾着红褐色的污迹,不自觉朝后退了退。

        曜文帝不在意那些血迹,将东西一一看过,旒冕后的脸越发没有表情,熟悉曜文帝的老臣都知道,这是陛下动了真怒。

        “郑国公全族收入大理寺候审,严青和,你给朕把这上面的事儿仔仔细细都查清楚了。”

        大理寺卿拱手领命。

        随着宫门开启,橘红色的晚霞铺在长长的甬道上,一个单薄的人影自阴影下缓步而来,夕阳余晖落在他昳丽的脸上。

        因试题失窃而起的太子案闹了半个月后,终于落下帷幕。

        白司业推着四轮车出了宫门,车上人突然唤住他。

        “等一下。”

        白司业停下步子,随着韩程前的目光看去,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像极了那日血染东宫的场景。

        时隔六年,当年枉死之人终于得以正名,韩程前满足的闭上眼。

        白司业开口,“可要回韩家看看?”

        “今生能为殿下报仇,我已无憾,现在的样子实在无颜回家。”韩程前脸上的笑容带着苦涩,“如珩,你还有机会施展你的抱负,别辜负殿下的期望。”

        ——————

        大理寺全员昼夜不息的忙了三日,层层审问之下,总算得知了荣泽太子被害真相。

        盖因荣泽太子提议收回世族军权,建立州府军队制度。即便这一提议因朝臣反对而被驳回,依旧引起了世族的不安。

        试想未来天子整天想着怎么削他们的权,下面的人哪里还能坐得住。既然他们不愿意交权,那便只能换人当太子了。

        林家通过江湖上的路子,重金寻得一味致命毒药——无禁。

        届时林庭乃是神武卫指挥使,想在学院的膳食中动手脚容易,可是想要精准送到荣泽太子面前却有些难,总不能将全学院的人都毒死。

        且荣泽太子自己也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平时入口的东西也会由侍从先试毒。但凡事总有特例,皇后娘娘便是那个特例。

        那日,皇后亲手熬制的鸽子汤,就成了荣泽太子的催命符。皇后也在不久后缠绵病榻,郁郁而终。

        荣泽太子一案在博贤学院惹起不小的风浪,作为事件中心的丹枢免不得被人私下议论。从前他们便隐约知道荣泽太子之死是丹枢导致的,只是不知其中原由。

        曜文帝的态度让知道这件事的人对此讳莫如深,不知详情的人便凭着琐碎的信息拼凑出了所谓真相。

        五皇子得荣泽太子颇多照顾,却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自己是个病秧子还妄图肖想储君之位。谋害兄长此等天理不容的大罪,也因着他母妃是荣宠不绝的贵妃,被曜文帝轻轻揭过。

        而今依照旧案重审,不止牵扯出当年的真凶,还查出林家这些年的狼子野心。众人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面对一直被视为“罪魁祸首”的丹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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