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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三年前,晴园论剑之后。

        曹攸折服于那个将她打败的女孩,江蓠也醉心于那个唯一有机会击败他的的少年。

        他们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只知道名字。

        他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看了许多不同的山河风光。

        那段时光是甜蜜的,甜蜜到让人不忍心想起,只怕一想起,便不愿再回到现实。

        她邀请他去太白,看秦川最美的雪,他欣然接受了。

        只是,还不稳定的新朝不允许他悠闲。□□与战事让他不得不回到洛阳挂帅,让他连道别都没能来得及对她讲。

        ……

        江蓠睁开模糊的双眼,背后还有些疼痛依稀传来。

        “这是哪?”

        江蓠有气无力地睁着眼睛,环视着四周。

        江蓠的动静惊醒了伏在塌边睡过去的人。

        “江姐姐?江姐姐你醒啦!”本来还有些困意的常兆公主见江蓠转醒,兴奋地坐了起来,转头向门外喊道:“皇兄,江姐姐醒啦!”

        曹攸在门外来回踱着步,时而摇着头,时而叹着气。

        这一天一夜以来,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守在这门前,一刻未离。

        听见常兆的呼喊,曹攸精神一振,急切的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曹攸疾步来到榻前坐下,正欲伸手摸向江蓠的脸颊,却又在半空停住,缩了回来,“这里就是皇兄赐的宅子,昨天手续已经办完了,现在已经是你的江府了。”

        “是呀是呀,这里离皇宫很近呢,出门穿过大街正对的就是司马门,大臣们进宫上朝,都是要走司马门呢。”常兆兴奋地补充道。

        江蓠的新宅位于皇宫南边偏西的义井里,出门便是东阳门大道,虽然不在铜驼大街上,但也是尖顶尖的位置。府邸能在铜驼街上的,都是三公那种级别的了。

        “公主,你怎么在这?”江蓠努力抬起头,却还是没力气起身,只能用余光瞥向塌边。

        “昨日你替常兆受了一拳,她很是挂念你,坚决要守在你身边,怎么说都不回宫。”曹攸一边安慰着常兆公主,一边解释道。

        江蓠内心泛起一阵感动,没想到公主竟然这般重情。

        房间内一时陷入沉默。

        “桃符,有酒吗?”江蓠突然开口,有气无力地问道。

        常兆公主听到江蓠要酒,眼皮不禁跳了一下,神色有些异样,只是江蓠依旧仰卧,未曾注意到她的神情。

        “阿蓠,你身上还有伤,不宜饮酒。”曹攸声音轻柔,轻轻摇着头。

        常兆公主突然侧过头看向曹攸,眼神中似乎带着疑惑。

        “我都看到了,桌子上摆着呢。”江蓠右手从被窝中伸出,指了指桌上。

        “那是给你痊愈后准备的,伤好了再喝。”

        “我偏不,我现在就要喝。”

        江蓠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刚刚连抬头都困难的她,竟然自己坐了起来。

        提到酒,江蓠总有说不出的力气。

        江蓠也不顾身上只穿着内衬,更不顾曹攸的阻拦,晃晃悠悠地来到桌前,一把揽过桌上的酒坛,将封盖掀了开来。

        曹攸走过来,一把按下了江蓠欲捧起酒坛的手,“只许三杯,不可多饮。”

        江蓠将曹攸的手弹开,眯眯着眼道:“我才不,喝酒当然要用坛喝才爽,我就要把这坛干了。”

        说着,江蓠便举起酒坛,仰头痛饮起来。

        奇怪的是,曹攸并没有出手阻止。

        常兆公主看向江蓠的眼神有些怪异,有些不自觉得向后缩了缩。

        “这酒……怎么没酒味?”

        江蓠豪饮了几口后,觉得这酒有些怪异,不仅没酒味不说,还有着一股淡淡的怪异味道……

        这味道是什么来着……?

        !

        江蓠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瞬间缩成针孔大小。手上的酒坛也立刻放了下来,原本打开的嗓子眼一瞬间合拢,生怕有一滴酒再下咽。

        “哗”!

        江蓠一个俯身,将口中还未来得及下咽的酒吐了一地,嘴里还不停得“呸”着。

        江蓠瞪大了眼睛,眼神震惊地看着曹攸,“桃符,这酒……你……你加了什么……”

        江蓠的声音颤抖,而曹攸则是身子在抖。

        他已没了刚才那般淡定自如的姿态,眼皮跳个不停,鬓边还有排排细汗渗了出来,“没……没什么,可能……只是……温酒的时候……温大了而已。”

        曹攸嘴上说着没什么,身子却一寸一寸地向门口蹭去,心里惊慌至极:难道她发现了什么?不应该啊,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常兆公主见曹攸模样,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惊恐,也如法炮制,小步小步地向门口挪去。

        此时房间里的三个人都慌了,曹攸常兆慌了,江蓠也慌了。

        曹攸的举动无疑证实了江蓠的猜想,江蓠的眼珠开始颤抖,惊恐的看着另一双惊恐的眼睛。

        她双手有些不稳,酒单“咣”一声落在桌上,坛内的酒摇晃着溅出来不少,“这……这……是不是……鸡……鸡矢醴?”

        曹攸听到“鸡矢醴”三个字,如同被雷劈了个正着,江蓠怎么真的知道这个东西!

        “呃……哈……你……这么厉害,竟然……认得……”

        “曹攸,老娘宰了你!”

        曹攸话还没说完,江蓠便暴跳而起,抽出桌上的零雀刀,冲着曹攸劈去。

        刚刚还摇摇晃晃的她,此刻竟似没事的人一般。

        江蓠追着曹攸“霹雳乓啷”一阵暴揍之后,两人终于停了下来。

        常兆公主有些害怕地看向打作一团的江蓠与曹攸,只是看清他们的姿势后,她不禁又吓了一跳,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只见曹攸趴卧在地上,而江蓠坐在他身上。

        江蓠将曹攸一只手反钳至他背后,再用左脚踩住他另一只手,而江蓠的右脚正狠狠蹬着曹攸的脑袋,似是想将他脑袋从脖子上蹬下去一般。

        江蓠一甩零雀刀,刀锋贴上了曹攸的脖颈。

        “好啊,曹攸,你……你有种,你竟敢让我喝……给老娘演是吧,骗我是吧,哈?”江蓠此时已是愤怒到了极点,在她头上放一块生肉都能瞬间烤熟咯。

        “阿……阿蓠饶命,太医令王叔和说,你……你受了内伤,得这个才能治,我……我也只是想让你喝了,治病……”曹攸吃痛,连忙解释。

        “呸!老娘宁可死了也不要喝那玩意!”

        “你,你怎么会知道那是什么呀,难道你懂医?哎哟……痛痛痛,轻点。”

        曹攸怎么也想不通,这么“奇怪”的药方,江蓠是怎么能知道的,而且还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要不是姑娘我自幼习医,我今天连被灌下去了什么都不知道!说,你放酒里的鸡矢白是生的还是炒的!总不会……”江蓠想到最后一种,“鲜的”这两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还不禁又一阵恶心,恨不得将刚才喝的酒全部呕出来。

        江蓠气急,将身底下的曹攸翻了个面,一双燃着怒火的眼睛恨不得生吞了曹攸。

        脸被翻到上面的曹攸看到了江蓠的表情,感受着脖子上来自零雀刀的冰冷,两排牙不停地打着颤,脑后的头发内已是大汗淋漓。

        曹攸算是彻彻底底失策了,他本来怕江蓠不喝,打算用激将法激她一下,然后随便找个借口骗过去就算了。哪料到江蓠既然懂医,还自幼习医!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他竟从来不知道!

        江蓠既然知道了真相,那么等待他的只有一个大写的“惨”字。

        曹攸迟迟不敢答话,江蓠突然发现曹攸胸口的衣服里有什么东西露了出来。

        江蓠捏着那物件的一角,迅速将其取出。

        曹攸见江蓠发现此物,慌上加慌,不禁伸手欲夺。

        而回应他的,是江蓠紧紧蹬在他脸上的脚。

        “太残暴了!”在一旁看着一切的常兆公主打了个冷颤,“二皇兄说的果然没错,江姐姐生起气来实在是太残暴了……”

        江蓠甩了甩手中之物,定睛看了起来,竟是一张药方。

        “取生鸡屎白半升,煎以好酒一斗,煮三沸,顿服之,勿令病者知之!”

        江蓠眼珠子几乎都要瞪了出来,攥着药方的手已经紧的不能再紧,本来平整的药方已经被握褶了大半。

        “勿令病者知之……勿令病者知之,好一个勿令病者知之!”江蓠咬着牙死死盯着曹攸,眼睛突然微微眯起,“既然你知道这是什么,那我就让你把这一整坛都喝了!”

        江蓠横过零雀刀,轻轻一挑将桌上那坛酒,挑至怀中,欲将其灌入曹攸嘴中。

        “哎哟!”江蓠正要下手,身形却是一顿,肚中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这生的药劲也太快了……”

        而就是江蓠这一顿,让曹攸有了生机。

        曹攸毕竟是武学大家,哪怕江蓠只是分神了一瞬,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曹攸趁着江蓠分神,右手突然挣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江蓠腰上点了一下。

        江蓠此刻已是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形势瞬间反转过来。

        “嘿嘿,这就叫风水轮流转。”曹攸得意的从地上爬起,拍了拍灰尘,“常兆,来给你江姐姐喂‘药’——”

        “哦,好。”常兆公主还有些害怕,在确定江蓠动不了之后,才安心地将她从地上扶起,安置在床上坐下。

        曹攸将江蓠的头抬了抬,捏开了江蓠的樱桃小口,“阿蓠,太医说了,你内伤颇重,得将这坛喝光才行。既然你刚刚也说了要喝一整坛,要遵守承诺哦!”

        曹攸回头给常兆公主一个眼神,示意她来给江蓠喂酒。

        常兆公主人不大,却抱着个极大的坛子,动作有些滑稽。

        但是在江蓠眼中,这不是滑稽,是打击!

        “不……不要,公主,我不要……”江蓠惊慌地看着常兆公主一步一步逼近,苦苦哀求着。

        “江姐姐,我小时候也不喜欢吃药的。不过只有吃药了,病才会好呀,你就忍一忍……”常兆公主心中有些不忍,但动作却没有停下。

        江蓠心中无限的绝望:药,这是药吗!鸡矢醴算药吗!!!

        但无论江蓠怎么哭诉,她此刻被封了穴道,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掺杂着眼泪任凭那酒一口一口咽下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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