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少年如画
临城的十月依旧不冷不热，最适合结伴出游。
昨天洗漱完躺在床上看手机，想问问外出得准备的东西，消息发出去几分钟，对面没动静。
手指有意地敲打对话框，想着对面可能睡了，关掉手机，屏幕面朝下。
最后一刻，感受到振动声音，拿起手机看看。
【林涔南：带人就行。】
【柚子：空手去是不是不太好？】
【林涔南：想带就随便，相机可别忘了。】
【柚子：没问题！】
【柚子：明天见。】
嗯，深夜的昏黄街道还真是凉意灌满衣袖，去了公寓最近的一家便利店，照着宋北发给他的购物清单一样一样地挑选。
二十分钟后，提着篮子在收银台结账，这个点顾客不多，收银小妹不慌不忙，扫着条码。
林涔南点出付款码时，才看见姜柚的消息。
结账离开店里，掏出口袋里的椰子糖，撕开纸袋丢进嘴里，一只手打字回消息。
回去的街边光线似乎暗了很多，林涔南止步在飞蛾扑满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身形分明，帽檐下的脸埋得低，周遭安静得要死，急促呼吸声成了唯一的动静。
最后一条消息发送，林涔南终于抬眼，视线扫过街旁的银杏树，光秃秃的枝干暴露出来，脱去了外衣。
冬天到了肯定冷的瑟瑟发抖，身上披带点雪花飘落的绒白。
平坦道路铺满枯黄叶子，踩不出生脆的感觉，即使全部掉落，那还是依旧嫩黄干净。
崭新的脉络，林涔南倒想不出还有什么价值，明天天亮之前，街道恢复整洁，满地的黄早已不见。
除了他，谁也不会注意到生命的起起伏伏，竟是这么渺小，不被看见。
蹲下身捡起一片，漂亮，只能这么想。
可惜，林涔南掏出手机相机，就近对着手里的那片银杏叶拍了两张。
他也不讲究找角度，干脆利落，也不点出来看看，塞回口袋。
俯身又捡了一把拿手里，呼吸依旧平稳，压低帽檐，向着那方走去。
宽肩挺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这条巷子，直至成为一个黑点，再看不见。
今天第一节是英语，大家也都不那么客气，该睡的也没想着醒。
英语课上永远都是最放松的氛围，笑的最大声，隔着最远的距离传着无聊的纸条。
没有对老师的不尊重，只是用我们的方式更增进了彼此友谊，在一起疯，一起闹，这才是我们。
可能老师比你们更着急放假，经常讲串，话题突然跳到昨天的八卦，哪个班的谁做了啥事，私底下早已聊开。
一上午都没怎么听课，各怀鬼胎，数着点放学，就为了冲个第一出校门。
“诶，收拾好你们先去校门口等我。”宋北抓着书包撒腿跑出教室。
主持人这是临阵脱逃了？说好的集体活动呢。
一行三人前后走着，特意晚出教室，人散得挺快，不用赶着坐回家的那班车。
杨向明收到消息赶来校门口汇合，男生说话也不扭捏，聊两句就是兄弟了，实在。
路口徐徐驶近一辆蓝色宾利，停靠在路边，副驾驶车窗降下，宋北单手靠在车窗边，示意几人上车。
有够装的，宋北戴了副黑色墨镜，话语间都在炫耀，做作擦着他的墨镜。
先是林涔南看不惯了，“信不信把你丢下去？”
姜柚不忘补了一刀，“小心瞎了眼，摘都摘不掉。”
宋北全当他们不解风情，就算不被所有人理解，他也要立志做自己！
女生们上车就迷糊睡过去了，姜柚连上蓝牙衬着耳机里的音乐睡得安心。
车内都是熟睡的呼吸声，窗外的凉风透过一截缝隙挤进来，不显得难闻的味道。
一路畅通无阻，好似睡了个安稳觉，一觉醒来发现快到目的地。
鼻息间穿透了海风的味道，说不清道不明，但是笃定很熟悉。
三十分钟车程，目的地是北海湾。
天色渐晚，海水开始涨潮，海浪越来越大，从远处传来“隆隆”的响声，好像闷雷滚动。
浪潮越来越近，好像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地飞奔而来。
浪潮终于来了，顿时山崩地裂，余浪还一点一点地卷来。
众人被这浩荡气势震撼，感受独特的异域风情，或是都放假了，来的人群比往常要热闹得多。
一眼看过去，海滩边搭好了架子，点亮了星灯，诱人的美食，各色小吃和乱色的饮品。
这就是人们向往的生活，一食，一景，一意，一人。
便足够。
好事不在多，分享是这个世上最有底气的想念。
一行人早已按耐不住兴奋，放飞自我，朝着自由奔去。
整片海滩就数靠边上那座棚子，木屋结构，原生态。门外就是几张原木桌拼成的大桌子，往上看就是遮阳伞。
左侧摆了两个烧烤架，几大盘的食材，海鲜肉类，蔬菜水果，速食品，肯定少不了饮料这些了。
虽说青少年不宜多喝酒，但是分什么场合，最多就几瓶啤的，撑死三五度的鸡尾酒。
咱什么量心里拿捏死死的。
场子够大，再往前几米就能看到一片礁石，坑坑洼洼，不好走。
姜柚记得这里，上次他们来的也是这片北海湾。
留下了不好的回忆，看到的只是残日尾巴，连张像样的落日照也没赶上。
来不及一览海景，听听海的声音，近处的浪花不时地涌上沙滩，相互追逐嬉戏着。
撞击着礁石，发出阵阵欢快声，好像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远处的海浪一个接一个、一排连一排的，相互追逐着、奔腾着，煞是好看。
浪花拍打的不那么汹涌，退潮过后，便是欣赏一刻。
宋北丝毫不收敛得意劲儿，他是花了不少功夫，实时指导场景布置。
看了现场完工照，他再细究，尽量做到完美。
姜柚也不吝啬赞美，自己很是满意，没想到真看到现场有点儿出乎意料了。
“我去，这大手笔啊，感谢我北哥大力支持，赞助了这么好的地方。”杨向明反正是不装了，一心只想往外贴。
女生对于少女心泛滥这种事总是不能违心的。
出来玩嘛，赶巧穿了裙子，舒月一袭米白色过膝碎花裙，不过分暴露，得体优雅，嘎嘎美。
姜柚衣柜里也为数不多的几条裙子，晾在角落里一年也不见拿出来几次，这次还是舒月硬要求穿的。
淡黄的长裙，过胸的长发，披落在身肩，天生卷发，发量多，是女生羡慕的。
好处就是不怕脱发，其实还是掉的多的，根本看不出来。
白色中筒袜，搭配小白鞋，铁定不会踩雷。
脖子上没有过多累赘，空荡显朴素，耳垂挂着不对称七芒星耳链。
脸蛋红红的，或是睡意未减，几抹红晕恰到好处，不多几分胭脂气。
标准的m唇形，舒月也夸长得好，伪素颜吧。简单打个粉底，不花里胡哨。
男孩们就潦草，勉强看的过去。
没有贬低意思，他们不需要什么打扮，简单一身黑白灰，混搭或纯色，靠的还是那张脸罢了。
林涔南还是戴了帽子，灰色连衣帽，白色打底衫，脖上挂了条项链，看不太清掉坠，增添几分帅气。
黑色板鞋配黑色阔腿西装裤，脖子以下全是腿。
简单的t恤短裤配球鞋也是说得过去吧。
宋北北避开了这个话题，主拿话语权。
当然还是这次的烧烤趴，几人开始分工，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围着桌子成一个半圆，大口吃肉喝酒，聊天也不耽误。
“我真是太爱这个趴了，有肉吃，太爽了。”杨向明嘴里是没歇过，知道他是感动得痛哭流涕。
看得是心酸样，几口下去又吐槽起食堂的饭菜，老是吃不着肉，好歹是个体育生吧。
舒月也不管着他，由他去。平时训练是真辛苦，运动量又大，风吹日晒，又黑了个度。
好笑又可怜。
众人也不拘谨，间歇之余，欣赏风景，感受独特，再不济直接躺坐在细沙里。
真实触摸软沙的绵密，冰凉的手感在燥热的肌肤上烙下印记。
抚平伤口，治愈着心情。
姜柚捞过椅子上的包，拿出一个纯白蓝牙音箱，一只手就能握住，操作几分钟，歌单随机播放。
第一首就跳到姜柚收藏很久的一首，lala的《一样的月光》。
不过是live版的，贫穷让我们相遇。开头的旁白不会突显尴尬，反而更有韵味。
大家似乎被歌声抚平了情绪，认真听着一字一句，尽力融入歌声里。
live版像露天音乐会，略微嘈杂的人群里，我们紧握着手，心和身体一样随lala婉转的歌声律动不停。
闭眼感受旋律，耳边轻轻传来的海风的伴奏，好好享受吧。
被你离开的反作用力
锁进黑暗陷阱
一样的月光
怎么看得我越来越心慌
你留下最清楚的步伐
竟是指引我孤单的方向
喔~一样的月光
怎么照不亮未来的形状
喔~就这样吧我的爱
让寂寞的月光占据我的窗
自由的路况
就这样阻挡了
我们想超速的逃亡
不在戒慎坚强
独处的时光
就这样取代了我们想搜集的拥抱
不在殷切需要
太多理智的世界
被你离开的反作用力
锁进黑暗陷阱
一样的月光
怎么看得我越来越心慌
你留下最清楚的步伐
继续指引我孤单的方向
喔~一样的月光
怎么照不亮未来的形状
喔~就这样吧我的爱
让寂寞的月光占据我的窗
一样的月光
其实看得我越来越心慌
怎么你留下最真实的回忆
都是提醒我失去的声音
喔~一样的月光
已经照不来未来的形状
喔！能回来吗我的爱
让疯狂的爱情占据我的窗
整首听完，好像是陷进去了，不止是温柔，还有感同身受，是台上和粉丝热情的互动，就是这种距离。
除了她没人再有唱出这种感伤，姜柚轻声全程哼唱，即使声音没放开，依旧是稳中求进。
每个人唱歌都是一种特别的风格，诉说着人间百态，一种声音一个故事。
只是换了不同人在听，唱的人不会变，感情也不减。
四分五十八秒，多出一般歌的一分多钟，却还是觉得少了，遗憾吗？
不是。
是美好。
喜欢的可能会有很多，但特别的就那一两个。特别像释怀了依旧感谢那个让自己成长起来的人。
“诶，拍啥呢？”宋北脸都凑人身上了，挡不住好奇心。
迅速收回手，切换应用，回到音乐软件，“听歌。”
仰起身子后侧，手有力地撑住身子，尽显慵懒，混不吝的模样。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只有他自己知道，听的到底是不是歌。
许久，姜柚按下暂停键，没人打破氛围，继续唱着自己的故事。
“不合影留念一下吗？”慵懒的一道声音传入耳畔。
众人拉回现实，等待下个说话的人。
起身拍了拍手，小跑进木屋找相机，支好三脚架，架好机身，调整位置。
转身看，一群人正各对着手机屏幕左看右看，舒月不忙补了个口红，摸了摸今天做的发型。
露出甜甜的微笑，收好手机等着拍照。
男孩们各种摆造型，浮夸死了。
站角落的身影一动不动，眼神直视自己，看不出帽子下遮挡的脸，下巴棱角突显，带着刺儿。
倒计时。
天公作美，起浪了，月光散落在少年强有力的肩膀，发着光的。
仰了仰头，露出半张脸，白皙的皮肤更显得光滑细腻。
作势整理了容貌，确保不出糗。站好身子，露出浅浅的笑，期待把最好的状态展现在镜头里。
还是老样子，姜柚左手比倒七，她想不管在哪，以什么样的心情拍下这张照片，都要记得微笑。
殊不知，这方法被林涔南学了去，他右手低低比了倒七，动作很小，没人发现。
照片里俩人的手势对称，很难发现拼凑起来…
竟然是个爱心的形状。
是巧合吧。
或许呢。
捧着相机捣鼓了好久，不禁一笑，这次没有要删的照片。
打算回去找时间洗出来，每人留一张。
相机被挨个传着翻看，海天相接的背景底色，五个温柔如风的少年此刻背靠大海，眼底是依稀被泪水晕开。
少年如画，坦诚热烈，不负荆棘如虹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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