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赌徒的故事
老叫花和任敏离开松间照行走在森林里。
这片森林是有名的北岭，最大的特点就是毒蛇猛兽奇多，是十二将军张将军手里的宝地，每年出产的名贵木材创造着可怖的收益，北岭和北部的寒沙帝国相邻，那是一个强国，长久以来和东国对立随着东国的衰弱寒沙帝国也侵占了东国的大片土地。
张将军习惯别人叫他大帅，是个不可一世的军人，手下的军队也是十二将军中最强的一支军队。
但这些事和任敏关系并不大。
这片森林出奇寒冷，高大的树木隐天蔽日，老叫花依旧是那破布裹身，任敏则换上了厚厚的皮袄。
突然，任敏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银光飞射而来。
呼！
一道破风声，老叫花的木棍挡下了那道银光。
木棍与银光相撞没有声音，银光抖落一层雪花掉落在地上翻滚扭曲。
原来是一条蛇，老叫花一把抓过通体银白的蛇细细打量。
“这是什么东西。”
任敏问出了口，他并非不认得蛇，事实上他认得绝大多数的生物，即便是冷门的物种他也能认出。
只是这般天寒地冻的时节见到蛇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而那蛇也并不普通。
浑身鳞片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毒牙奇长，身细如手指却足足两米多长。
一双眼睛赤红如血尽管被老叫花一棍打得晕头转向却还是在喷吐信子。
“雪地灵蛇，不常见的稀罕东西，阴狠无比，看见它的蛇鳞了吗？”
老叫花拨弄蛇鳞，那鳞片竟然是倒着生长的，片片锋利如刀。
“一但咬中猎物，它就会把猎物缠绕起来用鳞片把猎物挫成碎肉吞食。”
“你早就发现它了？”
任敏打量着这诡异的银蛇，这与他熟知的蛇完全不同。
“嗯，咱们中间改了一次道，就是为了抓这东西。”
老叫花捏着蛇头拿出一个琉璃瓶。
毒牙抵着瓶口，腥红的毒液喷涌而出。
“看，这毒是取水龙吟的必备材料。”
“水龙吟？你那颗拿去赌博的珠子？”
任敏看着瓶中自动翻滚如活物的诡异毒液出神。
“嗯，水龙吟，能挡天下百毒，续死人之命。”
“这种东西为什么要拿去赌？”
任敏看着老叫花有些不解。
“不算赌，只是送罢了，怎么？你想听一听关于松间照的故事吗？”
“都行。”
“离天黑还有一会儿，我就跟你说着打发时间吧。”
“也好。”
任敏心中对松间照哪家奇怪的酒楼也有着些许好奇。
“这松间照的老板啊奔来是县城里一个厉害的赌徒，听骰子乱跳的声音就能猜到骰子点数，看一眼纸牌的背面就能猜出点数。”
“那他想要挣钱去一趟赌坊就好？”
“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前半生一直靠着赌过活，没什么正经手艺营生。”
“哼。”
“怎么了？”
老叫花被任敏的发笑打断。
“那我大概猜的到他为什么是那个鬼样子了，招惹了赌场的人，不死也得掉层皮吧。”
老叫花笑了笑。
“那倒不是，要是他真是那个结果，我也没必要帮他找水龙吟了，让他自己慢慢死了就行。”
“这么说来他对你有恩？”
任敏察觉了老叫花那微不可查的一丝悲伤与敬重。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段将军吗？”
“是那个肖家兄弟的头头？”
“就是他。”
老叫花笑了笑，拧开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酒。
“他手底下有个喜欢赌的军官，段将军行军到那个县城的时候，他听说了有这么一个厉害的赌徒就想上门对赌一次。”
“谁赢了？”
任敏虽然发问但是想到老板那副缺胳膊少腿的样子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关键不是谁赢了，军官给两人的赌定下了个规矩，赌十把，军官赢一次就要砍赌徒一只手脚，赌徒赢一次，军官就杀县里一百个人。”
“这么不讲道理？”
“是啊，当时段将军缺军粮，本来就是想着屠城的。”
任敏不知说什么才好，一想到老板那副鬼样子不禁多了些敬重。
“所以？这就是他那个模样的原因？”
“嗯？”
“赌徒不是老板啊。”
“什么？那你扯这么多没用的？”
任敏翻了一个白眼。
“老板是赌徒的儿子，他爹一辈子赌博就输了十次全部是在那个军官手里。”
任敏说不出话。
“手脚四次就砍完了，接下来是脊柱，一刀一刀，一直砍到胸口，赌徒一直赌完了十次才咽气。”
“那他的儿子……”
任敏有些不敢发问。
“县里还有一千多人，所以军官找上了赌徒的儿子。”
“那……”
“赌徒的儿子没那么厉害的赌术，用尽全力十次只输了两次，死了八百个人。”
老叫花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眼中闪烁着泪花。
“那之后，赌徒的儿子心中愧疚悔恨拿着连营八局的赌资开了松间照研究赌术。”
“那他的眼睛？”
“愧对父亲自己挖的，挖另一只的时候被我救了。”
任敏不知说些什么，他本是极其讨厌赌徒的，见到那种人都恨不得吐口唾沫，但听过老叫花的所说后，一时间不知所措。
老叫花率先打破了任敏的沉默。
“走吧，天黑了，吃个饭睡一觉，明天带你吃顿好的。”
任敏捡来些干材火，老叫花随手一捡起根木棍按在树上一划，木头碳化亮起一个小红点火种。
轻吹几口气，火苗渐渐旺盛，驱散了森林里的寒意。一手扯下蛇头，蛇身还在扭动老叫花拿出一把小刀用力挑开蛇皮剥下随手系在棍子上。
“来咱们烤了这蛇肉吃。”
“既然蛇毒是取水龙吟的东西为什么不留着蛇继续产毒？”
任敏不理解老叫花的所做所为。
老叫花嘿嘿一笑，拿出那琉璃瓶中的蛇毒。
“这蛇毒和蛇可不是一种东西，不光如此蛇皮和蛇肉也不是一种东西。”
任敏听不明白，但看着那不断翻涌的蛇毒有些些许猜测。
“你听说过寄生吗？”
老叫花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将蛇穿在上面，这蛇竟然没有骨头存在。
“听说过。”
任敏自然是知道寄生的概念的。
“这蛇毒啊本来只是一种毒蘑菇，外壳坚韧内里就是这毒液，而雪地灵蛇本来也只是一种细长肉虫子。”
“所以这蛇毒就是寄生在肉虫子身上的东西？”
“对，年老濒死的肉虫子会找到这种蘑菇，让蘑菇吞了自己的肉体获得第二条命，蘑菇的外皮也就成了蛇鳞，蘑菇的伞和虫子的头长到一起，这样肉虫子就能多活十年。”
“倒也有趣。”
任敏接过蛇肉，口感软嫩弹滑，吃过蛇肉任敏缓缓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不知为何他想起了那个叫着要救世的神父，赌徒和神父的样子缓缓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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