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见识
第八十一章
说起这个李猎户，穆清总感觉他和自己三哥的关系和歇摊前不一样了，又说不出来那不一样，对了，那次大晚上的还要去给他送饭，还叫自己切了盘咸菜装上。
穆清终究还小，不懂情爱，只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哪里怪，穆清想不明白这个，索性不再去想。
天刚蒙蒙亮，穆清起了床，洗干净手脸，准备出门，穆嘉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迷迷糊糊披上衣服出门去。
穆清吐到嘴里的竹盐，不好意思朝他笑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穆嘉缓过神，“你带上几块红豆糕回去，小爹年纪大了，喜欢吃点甜的，家里也有不少孩子呢。”
红豆糕简单，一下午就能做出一大块，穆清也不跟他客气，用油纸包了剩下的红豆糕，放到石桌上，到时候别忘了拿走。
“下午早点回来，现在日头短，黑的快，别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穆清一个人回去，穆嘉总觉得哪里不放心，即使这条路他们走了不知道多少遍，每一个岔路口都记得清清楚楚。
穆嘉的叮嘱，穆清照单全收，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听得出好赖话，三哥这个为自己好呢。
“要是太晚的话，我就住一宿，明早回来，你不用给我留门。”
“行。”
穆清走了没多久，谢星廷也起床了，他坐在石桌前发了好一会儿的愣，鸡蛋羹端上桌，才算是把他叫醒，他胃口小，昨天晚上又吃了一角半的油渣饼，到现在也不怎么饿，但早饭不能不吃，就那点东西，顶不住一上午。
“作业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谢星廷扯开书袋又检查了一遍。
“晚上想吃什么，给你做。”
谢星廷想了好一会儿，小爹做的饭哪个他都想吃，但肚子就那么大一点，装不下，只能选一样，真不知道吃什么好。
看谢星廷这副纠结的样子，穆嘉摸摸他的头，“晚上做馄饨行不行？”
“好！”
穆清和谢星廷都出了门，穆嘉感觉院子里一下子冷清下来，还好有个土豆跟在他身边讨好卖乖。
趁着今天天气好，穆嘉把冬天盖的厚被子找出来，去年过冬，一连好几天都见不着个太阳，被子都有股霉味，今年早点洗，入冬晒晒就能盖。
早上河水实在是冷，穆嘉也不打算去，等下午暖和一点再说。
这诺大个院子就剩下自己，忙起来还不觉得，闲下来总觉得那里不痛快，只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左右无事，穆嘉拿了账本对对上个月的账，从秋收之后，满打满算摆了一个月的摊，现在天气转凉，串串也好卖，一天的毛利就有一两五钱，刨去那些个原料，净利润也有一两，还要分给李锐言两成。
三十两银子，这个数目不可谓不惊人，农家人累死累活一整年，要遇到年景好，也才能挣个五两银子，年景差就不用提了。
可穆嘉这个小吃摊，一个月就能赚三十两，要是到了冬天，赚的更多，毕竟大家都想吃个热乎的。
一个小吃摊就这么赚钱，要是盘下个店，加上卷面皮和凉鱼儿，是不是能赚的更多？
穆嘉原本因为牙行看不起人从而歇了买铺子的心又活跃起来，要是有个铺子，怎么着都方便。
但想到牙行那些人的态度，穆嘉就像吃了只苍蝇，死活都恶心，一家是那样的态度也就算了，剩下这两家，虽然没明说，但话里话外的轻视让穆嘉不舒服。
也不知道李锐言什么时候回来，这都过去三天了，自己还有好多事想跟他商量呢。
穆嘉算完账本，起身活动活动手臂，顺带着往李锐言家望了一眼，还是没回来。
中午就他自己，也就随便应付应付，想着晚上还要包馄饨，穆嘉和了一小块面，昨天还剩了不少烙饼，炒个鸡蛋就着吃。
穆嘉刚吃过午饭没多久，院外好像传来什么声音，像是牛蹄哒哒落地声，紧接着就听到推门声，穆嘉浑身一震，李锐言回来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穆嘉也没有冒冒然地去找他，只是原本打算睡个午觉，现在彻底睡不着了，也不知道他出去这几天，过的好不好。
穆嘉脑子里一团乱麻，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突然间听到几声布谷鸟叫，穆嘉摸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心里有些不解，这都十月份，哪里来的布谷鸟。
穆嘉也不知该怎么样回应他，只好敲了两下墙壁，声音不大，但李锐言连夜里张四的脚步声都能听得到，这个也应该……
紧接着他就被人敲了房门，李锐言低沉的嗓音在屋外响起，“小嘉，你在里面吗？”
穆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摸着自己的头发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
没等他说什么，李锐言又敲了敲门，穆嘉连忙拢了两把头发，下床穿鞋，“在呢，你等一下。”
穆嘉收拾好自己，拉开门，但也没请李锐言进屋，李锐言也没有进去坐坐的意思，两个人坐在院里的石凳上。
“我带了些东西给你。”李锐言把手里的包袱摆到石桌上，示意穆嘉打开看看。
穆嘉看着那些瓶瓶罐罐就犯懵，不知所措的看了李锐言一眼。
“我看城里娘子夫郎都用脂膏擦手擦脸，就给你也买了一份。”
他这话说的大胆，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挑明，给夫郎娘子买的，又给了自己，哪里看不出他这是什么意思。
李锐言出门一趟想着给穆嘉带点稀奇东西回去，集市是转了一圈也没想到带什么，还是碰见一家脂粉铺子，这才有了打算。
穆嘉不喜欢胭脂水粉，李锐言就只买了一些脂膏，擦脸擦手的买了不少。
现在看见穆嘉头上有些松了的发髻，几缕碎发垂在耳边，脸颊也是红扑扑的，李锐言不知怎的想到了年画娃娃，竟想伸手掐上一把。
李锐言不知道自己怎么伸出了这般念头，他在院外学了几声鸟叫没人答应，也顾不得太多了，只想进来看看穆嘉好不好，得了穆嘉的回应，更是一刻也等不了。
“你过得好吗？”
两个人皆是一惊，穆嘉抿抿唇掩饰尴尬，李锐言也摸摸头，憨笑一声。
“我给你写的话，你可看过了吗？”
“看过了，是我考虑不周，要真按我的想法做了，指不定要遭多少唾沫星子呢，我没什么意见，正月十六就带媒人上门相看。”
李锐言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到让穆嘉心安，他愿意就好，若是不愿指不定要生多少波澜。
穆嘉点点头，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问他府城是个什么样子，好不好，狐皮可有卖出去吗，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到能坐在一起谈钱的地步，还是少说的好，李锐言也从来不问串串能卖多少钱，分成向是来给多少收多少。
穆嘉没说话，李锐言到止不住话匣子，他兴致勃勃跟穆嘉讲府城的新鲜事，还把自己的打算也说了出来。
“我只卖了几张杂毛狐皮，白狐皮和赤狐皮都没卖，价钱不好，等入了冬，价钱少说能翻上一倍。”
“你有打算就好，费了大力气打的狐皮，是该买的高一点。”
“我歇几天又要上山，等下了雪狐狸就不好打了，趁着这时候多打上几张，也攒一攒养孩子的本钱。”
两人说了好半天的话，茶壶也续了一回，院门关的紧，谢星廷也没到放学的时候，穆嘉也不担心。
“我在府城买了些糕点，都是咱们这买不到的，想着给你和星廷尝尝，我在府城住了三四天，也没见那家店卖跟你一样的吃食，这要是拿去府城，指定好卖。”
“等以后咱们需要，是可以搬去府城，但现在谢星廷在村里念书，我们又……还是缓一缓再说。”
话都说开了，也就没什么好顾及的了，他们的亲事不着急，好歹也要过了年再说呢。
李锐言临走前把小花留下了，他上山打猎，不着家，穆嘉照顾小花，他也放心，更何况穆嘉还有赶着小花去城里摆摊呢。
“言哥，你什么时候再上山，我做些肉酱给你带上，风餐露宿本就伤身体，我做些肉酱，你也省点事。”
这话说的诚恳，李锐言本来也感激穆嘉做的肉酱和辣油，哪里有不同意的，“我打算明天休息一天，后天上山，要是来不及做，就算了。”
穆嘉摇摇头，可不能这么算了，李锐言带来的东西他是没看多少，但只看几盒脂膏，怕是不便宜，再者说，两人只隔了一层窗户纸，穆嘉也希望他在山上呆的好点。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我让星廷把肉酱给你送去，小清也回家去了，等他回来再摆摊。”
穆嘉都说到这份上了，李锐言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点了一下头，原路返回，从墙边跳了过去，穆嘉凝神去听，倒是听见了一声轻响，他不由得露出个浅笑。
他的功夫还挺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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