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自从那天下午路遥说了那件事之后凡幸的内心想法就变得很奇怪。他应该感到不解感到疑惑感到反感，可现如今只剩下欢喜。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路遥不应该出现的，他的感觉一直在告诉他路遥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是，路遥偏偏就是出现了。
他所有的预感都是正确的，唯独路遥的出现，违背了他的预感。路遥是他的第一个出乎意料。
“凡幸？”钱莉雅温柔的嗓音把凡幸的思绪牵回了现实，“你不舒服吗？”
凡幸愣了愣，摇了摇头，“没有。”
他只是更在意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
今天是周末，钱莉雅费劲心思约凡幸出来了。但凡幸其实不想来，不过是因为想躲着点路遥才来的。
此时林宇打来了电话，这已经不是今天第一次林宇打电话过来了，凡幸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马上就月考不好好复习在这里跟他又哭又嚎的。
“爹！！！！您逛完了吗？快回来吧儿子需要您！！！！！”刚接通电话便听见另一头传来林宇撕心裂肺的声音，有一瞬间凡幸甚至觉得自己的耳膜破裂了。
钱莉雅听了之后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你们要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你们去办就好了，改天再约出来吧。”
凡幸看了一眼一旁的耷拉着脑袋的钱莉雅，听着手机里不断传来的嚎声叹了口气，“行，我先回去了，你早些回家。今天的事情对不起，以后有空再出来吧。”
说罢凡幸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径直朝着花园的大门走去。钱莉雅抬起了头，玫瑰园的玫瑰很多，多到玫瑰身上的刺都团成了团，多到让凡幸的背影都变得遥不可及。
钱莉雅似乎永远只能看着凡幸离自己远去，想到这里，一颗又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钱莉雅的脸颊滚落，她哭了。
到了林宇家。
开门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就是林宇哭红的双眼，还留着鼻涕。凡幸看了好生嫌弃，甚至躲开了林宇的拥抱。
“爹还好你回来了，不然儿子的cp要be了啊！！！！谢谢爹！！！”林宇边哭边喊着。
凡幸被说的有些懵圈，他完全听不明白什么cp什么be的。
be动词？cp又是什么新单词。凡幸在心中想着。
“阿姨不在家？留着你这么造作。不怕被打死？”凡幸看了眼屋内，似乎除了林宇就没人在家了。
一旁的林宇吸了吸鼻涕，蔫蔫地说道：“我家里人这几天都出去旅游去了，还不带我，太过分了。他们说周一就回来了。”
凡幸叹了口气，进了屋子。厨房的水槽堆满了脏兮兮的碗，灶台上的锅还留有油渍，餐桌上也是一片狼藉。看到这里凡幸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觉得林宇只是需要他来做家务，“你这他妈是猪窝吗？你个傻13，进来收拾东西。”
林宇听了之后歪了歪头，有些疑惑，但他还是听话跟着进去帮忙了。
还在公寓里的路遥有些无所事事。他有些自责，那天他熬夜写完了检讨书，第二天赶着五点多跑去学校交了。结果没想到凡幸居然在班上昏倒了，如果当时他在边上就可以陪着凡幸了。
路遥看着桌上摆着的饭菜，马上就快凉了。他拿出手机给凡幸发了条消息过去。
过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收到回复。
路遥有些恼火，他本就不想让凡幸跟钱莉雅一起出去，介于这几天尴尬的氛围以及凡幸一直在躲着他无奈只能让凡幸去了。
饭菜都凉了，等的人还没回来。路遥有些失落地趴在桌边上，从早上醒来之后他就没进食过，虽然肚子很饿，但看着满桌的菜却毫无食欲。
“我那天是不是吓到他了？”路遥低声嘀咕着，把头埋进臂弯里。
“凡爹你月考复习了吗？”林宇握着笔坐在书桌前做着英语试卷，随意地问着身后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凡幸。
“废话，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好好复习吧。”凡幸回应道。
在这之后二人之间便安静了一段时间，凡幸看着微信路遥发过来的信息：
还回来吃饭吗？我等你。
上面还有十几条，他一条也没回。凡幸不知道那天路遥说的是真是假，但保险起见他还是想先和路遥保持距离。想到这里他关掉了手机，把头埋进枕头里。
“晚上去学校旁边的烧烤摊吃烤串吧？有点怀念那家店的味道。”凡幸抬起半个脑袋说道。
林宇听了后瞬间就提起来了精神，连忙点头：“可以啊！有一段时间没去了，以前都是一周去一次的！就当是为了保佑月考取得好成绩！”
凡幸嗯嗯几声便不再多说，闭上双眼，打个盹。
到了晚上和林宇一起吃完烤串后便回到了家，推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酒味弄得凡幸有些懵圈。
酒？
凡幸关上了身后的门，把钥匙放在一旁的鞋柜上进了屋。刚走到厨房那块便看见了趴在桌子上的路遥，桌上摆着的都是他喜欢吃的菜，一旁还堆着五瓶空的啤酒瓶。
“路遥？”凡幸试探性地唤了声眼前人的名字，“睡着了？”
虽然凡幸不介意路遥在家里喝酒，毕竟他想喝就喝，凡幸也管不着。但看着满桌自己喜欢的菜，又想起来手机上已读未回的信息，他还是觉得有些自责。
他抿了抿唇，蹙着眉头拿起了一旁的筷子，刚伸手准备吃一点菜手腕却被路遥死死地扼住，“别吃了，菜凉了，不好吃。”
“我不吃谁吃啊？多浪费？傻不傻啊你。”凡幸说着，挣不开路遥的手，只能强硬地夹着菜就往嘴里送。不过还没吃上几口他的手腕就被路遥弄得发酸，凡幸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行了，回去睡觉。”凡幸淡淡道。
结果眼前这个人非但没动静，反而对着他张开了双臂，“阿幸抱，我要阿幸抱我回去。”
抱他？不是，他多大个我多大个啊？凡幸抚了抚额，无奈地伸手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大块头，可无论怎么使劲人也纹丝不动。
路遥把头埋在凡幸的颈窝中，嗅着凡幸身上淡淡的清香。琥珀色的双眸渐渐湿润，他不知道他还可以这样天天见到凡幸多久，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仿佛凡幸真的在陪着他一样。
“阿幸…你别离开我好不好，一定要记得我好吗？哪怕离开了这个世界也陪着我，我真的舍不得你，我不想再错过你了，我喜欢你。真的，我真的好喜欢你。”路遥带着哭腔不断地说着，抬起手抱住了凡幸。
双手紧紧抱着凡幸，泪水浸湿了凡幸的衣领，凡幸愣在原地，过了片刻后轻轻拍着的路遥的背，温声道：“好，不哭了，乖。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他不知道路遥说的是什么，虽然有些混乱，但首要的还是哄好眼前的人。路遥哭了好一会才停下来，静静地靠着凡幸的样子很乖。
哭红的眼尾仍挂着一颗未落下的泪珠，凡幸扶着路遥的身子硬是送回了路遥的房间里。看着路遥哭红的双眼凡幸俯下身替路遥拭去了眼尾渐渐滑落的那颗泪珠，轻声道：“晚安。”
说罢凡幸离开了房间回到厨房开始收拾东西。
“离开了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凡幸一边洗着碗一边想着，再错过我又是什么意思？我们以前认识吗？
已经是四月末，马上快五月份，学生都在为五月初的月考做准备。
“月考定在5月2日，大家都做好准备。下周三就考试了。”禾风在台上说着，用粉笔把5月2日写在黑板上，“这节课给你们圈圈重点题，回家都给我好好复习，月考考好了给你们放一节课电影。”
听见这句话全班都开始欢呼，甚至有人直接口出狂言：“不灭女神您放心！榜前四十都得是咱班人的！”
禾风听见不禁笑出了声，回应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好了，玩笑话就到这里，大家翻开书本第三十二页。”
声落班上立马变得安静了下来。
凡幸偏眸看了看身旁坐着的路遥，突然想起了昨夜路遥把头埋在他颈窝里哭的样子，笑了笑。
“你笑什么？”路遥回过头，不解地挑了挑眉。
“路三岁。”凡幸笑着把目光移回了书本上，开始听课。
听见这个称呼路遥似乎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正过脑袋，耳根隐隐发烫。他似乎从来没有抱过路遥那么久，自从那次警察局出来后他们就一直保持着距离…
“路遥同学，这题你起来回答一下。”禾风的声音把路遥的思绪带回了现实。
路遥低头看了一眼书上的题目，“这题选c。”
听见路遥的回答禾风点了点头，“坐下吧，下次上课别再走神了。”
禾风估计也只是想提醒他一下吧，毕竟这个题目很早就做过一遍了。书上就写着答案。
到了中午午饭的时间，路遥没有再和林宇还有徐百川他们去食堂。路遥四处问了问，最终在校操场边上的小卖铺里找到了凡幸。
“你怎么来了？不去食堂吃饭么？”凡幸有些讶异会在午饭的时间看到路遥。
“今天不想吃。”路遥淡淡道，默默地坐到了凡幸的身边，“老板，一包骨肉相连。”
听到这四个字，凡幸回过头，“你也爱吃这个？”
路遥笑了笑，点了点头后顺手接过了王叔手里的零食，又掏出口袋里的零钱递了过去。
一旁的凡幸今天忘带钱，只能坐在店里干看着，路遥看着凡幸那副发馋的样子哭笑不得，“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就看看不行吗？”凡幸嘟囔着。
路遥把零食拆开后递给了凡幸，“你吃吧，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一旁的王叔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笑了笑，“年轻人啊。”
凡幸刚准备接下那包零食，谁知道路遥这家伙突然把零食收了回来，勾了勾唇坏笑着轻声道：“给你吃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为了吃到喜欢的零食，凡幸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拿到零食开始炫了之后才问道：“答应你什么？你说吧。”
“放学的时候，牵着我的手行吗？”路遥的声音放得很轻，似乎是不想让一旁的王叔听见。
可是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王叔脸上的笑意难掩，却还故作镇定地看着手机。
凡幸被问的瞬间觉得嘴里的零食不香了，僵硬地转过脑袋看向一旁正盯着他看的路遥，“喵喵喵？”
该来的还是来了，毕竟都吃了别人买的零食，也不好赖账不认，凡幸下课后去禾风办公室送了趟东西后就去赴约了。
同那次去奶茶店时一样温柔的落日，校门口站着的人却不是凡幸，而是路遥。凡幸走出校门时看见路遥对着他笑，微风拂过路遥的发梢时，有一瞬间凡幸似乎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阿幸，你来啦。”路遥温柔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
凡幸不再愣神，朝路遥走过去。看着眼前这个比他高了半个脑袋的人，凡幸还有些犹豫时跃跃欲试的手却被一股温热包裹。
他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被路遥牵住了。
凡幸第一次注意到，原来路遥的手比他的手大很多，轻而易举就可以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凡幸觉得心里暖暖的，觉得想要永远留在今天的落日。
路遥笑着牵着他走在路上，他多希望凡幸可以永远像这样陪在他身边。只可惜不能，这个世界迟早会迎来终结，他只能珍惜现在的每分每秒。抓紧时间告诉凡幸他对他的感情。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交流，只是牵着手走路。凡幸的脸早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红晕，心跳的声音愈发剧烈，可他却不能回避。只能任由路遥牵着他。
凡幸觉得，自己对路遥的感情变得模糊了。
而此时的凡幸只注意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却忽视了身旁眼尾发红的路遥。
对于路遥而言，现在他能看见凡幸的身影都太过奢侈。能握着凡幸的手，能陪着凡幸，能抱着凡幸，光是这些就够了…他必须珍惜现现在所剩不多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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