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邵殷下来时，特意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毕竟要动不动和鬼说上几句，人多的话很不方便。
所以，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消失。
邵殷慌乱的挣扎着。然而越是惊慌，肺中的氧气消耗得越快，窒息的感觉让他无法控制地张开嘴，咸腥的海水顿时呛了进去。
爸！妈妈！救救我！
邵殷想要呼喊，声音却消匿在水中。
他在往下沉，恐惧攥摄着他的心。邵殷想到了幼时自己被绑的情形，他下意识地在叫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清明！救我！
迷迷糊糊中，邵殷看见一道身影从水下向他游来。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浮力将他从海中托了上去。
“咳咳！”少年刚出水面，立刻剧烈地咳嗽着。
那股力量又将人往浅滩处推了推，然后，陡然间消失不见。
邵殷抽筋的腿还没有恢复，他不敢在水中继续逗留，赶紧先上了岸。
脚踏上沙滩后，少年立刻回身望向海面，慌张地大声喊道：“清明！清明！你还好吗？”
他叫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怎么办？清明要淹死了。
等等，邵殷突然冷静下来。清明本来就是个死人。
他没有出现，应该只是因为耗空了力气。现在大概在海面下某处飘着。
邵殷用力揉了揉痉挛的小腿，一瘸一拐地慢慢远离海边。
走了没多远，化成一滩的清明就被拉上了岸。
但和以往不同，邵殷没有看到滴溜溜转的眼睛，也没有听到应声。
他又慌了起来，连速写本都忘记拿，赶紧拖着清明回到房间。
清明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的身体还是一滩液体的模样。
清明移动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酒店房间的地毯上。邵殷背靠着椅子坐在他旁边，一脸疲惫地闭着眼睛。
发生了什么？
清明用了好久，迟钝的思维终于记起了傍晚的事情。
他在海里正看鱼，忽然听到邵殷喊救命。一抬头，发现少年沉下水了，于是赶紧飘上去把人推向岸上。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邵殷？”清明喊了一声。
几乎同时，旁边的少年立刻睁开了满是血丝的眼睛。
“清明，”邵殷的声音有些哑，“你终于醒了。”
“你怎么搞成这样了？”清明道，“在睡着的时候，你……”
“光速陷入爱河，光速失恋了？”
邵殷听他嘴里没一句正经话，心中竟莫名觉得开心。
“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现在和平时脱力的感觉一样。”清明打量着邵殷的模样，坏笑道，“你刚刚不会哭鼻子了吧？”
邵殷没有反驳，起身回到床上，打了个哈欠，被子一盖，准备睡觉。
清明眨了眨眼，语气颇为意外：“你就这么睡了？”
“要不然呢？”
“先怼两句啊。”
“你是有受虐倾向吗？”邵殷翻了个身，正对着清明，“非要骂两句才舒坦？”
“斗嘴这种事情有来有回才好玩，”清明道，“骑脸输出太无趣了。”
邵殷此刻终于知道，什么叫“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骑脸输出？”少年冷哼了一声，“也是，毕竟你现在这个模样，我想骑脸也找不到脸在哪，这局算你赢。”
“明天给你这个机会。”清明得意洋洋道。说完，发现自己现在的位置和状态，根本没办法看电视，又道：“那个，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平板吊在空中？我今天下午的电影还没看完。”
邵殷：“……”
“滚。”
“哦。”
这一夜，邵殷睡得很不踏实，恶梦连连，所以，就算醒来，整个人也蔫蔫的。
昨天经历了溺水，他也没有心情去海边玩，便叫了附近的海鲜外卖，和清明两个人窝在酒店里看电影。
电影讲的是一个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死人，并且能通灵的侦探的故事。
影片看了一半，邵殷想起最近遇到的事情，开玩笑道：“他走到哪人死到哪，你走到哪人救到哪，挺配。”
接着又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救过很多人吗？”
“没有啊，”清明给了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我统共也没见过几个人。”
“不过，我‘看’到的范围比人要广很多，所以，比你们更容易发现事情吧。”清明啃了螃蟹腿道，“比如我现在对着电视，但是……”
“只要集中注意力，我左肩正后方的墙壁上有只小飞虫哦。”
邵殷视力正常，但是他们坐的位置距离墙面很远，他要往前走好几步才能看到清明说的小虫子。
“我居然有点羡慕鬼了。”邵殷小声嘀咕了一句。
清明立刻“嘿嘿”笑了两声：“我听到你夸我了。”
邵殷正要说什么，手机忽然“叮咚”地响了一声。
是他设置的消息提示音。
邵殷打开手机，拇指飞快地按着九宫格键盘。
信息的提示声不停地响着，整个房间都是“叮咚”、“叮咚”的声音。
电视里，侦探正冒险闯入敌人的大本营，bgm的鼓点越来越急促。
每一声，都敲在心上。
邵殷回到清明身边坐下，眼睛却一直盯着手机上的内容。
直到画面跳出了演职人员的列表，少年才将手机放了下来，问道：“结束了？凶手是谁？”
“女主。她是故意接近侦探，想从侦探那里获得自己需要的情报，目的是为了帮双胞胎妹妹复仇。”清明回答道，语气一如往常，只是剥着虾壳的手僵在空中许久没有动了。
“在和谁聊天呢？昨天大厅遇到的那个妹子吗？”
像是漫不经心，随口问了一句。
“嗯，她捡到了我的速写本。”邵殷道，“对了，小霜问我们晚上有没有空去吃烧烤。”
“只有‘我’没有‘们’。”清明纠正道，“你答应了？”
“她明天就要回市区。”邵殷道，“你晚上是和我一起去，还是留在房间看电视？”
“去了又不吃不到，”清明摆摆手，“不去。”
“这个侦探电影居然是一个系列的，你帮我都加进播放列表吧。”
“剩下的海鲜你别吃了，留点肚子，我可以当宵夜解决。”
邵殷瞅着他那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不爽。可为什么不高兴，又说不上来。
晚上七点左右，房间的门被敲响了。程霜将速写本带了过来，和她一起的还有那两个朋友。
“多谢。”邵殷接过本子，“稍等我一下。”
邵殷把本子近搁到床头柜上，又将放在防水袋中的灵牌锁在柜子里，拿上手机后，背对着程霜他们，张嘴冲着清明无声道：“我出门了，你乖乖在屋里呆着，不要乱跑。”
清明心道，说得我能跑多远似的。
他比划了个“ok”的手势：“吃不完可以打包回来给我。”
邵殷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回国后好久没有健身，腹肌都有些松了。反观某只鬼，成天胡吃海喝，不是在看电视，就是在准备看电视，翻个身都算运动，却完全不用担心身材走形，眼睛近视。
好了，从此刻开始，邵小公子的词典里没有“打包”两个字。
酒店的房门“砰”得一声被关上，过了一小会，房间的灯和电视突然熄灭了。
清明呆愣了下，光速冲到门外，发出了撕心裂肺地叫声：“邵殷，房卡留下！”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电梯上方刺目的“1”告知他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程霜要去的烧烤摊就在海滩上，离酒店不算很远，临时支起的篷子下摆了许多简陋的桌椅。
老板是个北方人，很健谈，说话像讲相声似的，特别逗乐。客人络绎不绝，非常热闹。
他们到的时候，人已经坐满了，老板娘又搭了个桌子，问附近的便利店借了四把塑料椅子，用来招待几人。
邵殷和程霜的家境都不错，但并不介意这样的环境。
四人点了近两百块的烤串，又叫了一听啤酒，看架式，是不吃到半夜不准备走了。
“霜儿，不介绍下这位帅哥吗？”留着和男孩子头发一样短的女生大大咧咧道。
程霜道：“他叫邵殷，我们算是发小吧。他比我大三个月，家住对门。不过，后来他们一家出国了，就断了联系。”
“这是赵晴，”程霜指着刚才说话的女生，又指了下旁边烫着卷发的妹子道，“她叫苏聆，我们几个是高中同学。”
程霜介绍完，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会在这边住多久？”
“我考了市里的美院，学业结束前都不会走，”邵殷顿了顿，道，“结束后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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