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番外五之现在
从海南旅游回来半年后, 温玉正式复职，当初王院长并没有通过他的辞职报告, 而是放在自己的办公室, 对外称批了温玉半年的假期，上次他想找温玉说的便是这件事，但迟迟没找到, 周筳韫也是找到温玉一个月后才想起要联系王院长，幸好还记得，这么大的事。
两人专程登门拜访了王院长，王院长看见温玉精神恢复得很好相当欣慰, 让他不多时回院内工作，温玉感动得连连鞠躬, 王院长确如恩师, 慈父。
在周筳韫细心陪伴下，温玉再次拿到医院的检查报告, 上面显示, 情绪, 心理趋于正常，没有什么问题。
“什么时候下班, 我来接你。”周筳韫问。
温玉正在看案卷资料，准备明天下午的庭审，接到周筳韫的电话，停下手里的活儿, “你在哪了？”
“你楼下。”周筳韫如实说。
温玉合上案卷，“等我，我马上下来。”
“没事，不急, 我等你。”
温玉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快六点半了，自己看得太投入，不知周筳韫等多久了，他以最快的速度下楼。
周筳韫站在车前，无聊地看着肃静的大路，法院门前连车都过得规规矩矩，不鸣笛，不加速，坏境幽静舒适。
“周筳韫。”温玉喊道。
周筳韫扭过头，不满地问：“叫我什么？”
温玉两步跨到他身边，掐掐他腰侧，“宝贝。”
周筳韫依然不满意，瞪着他。
温玉笑着亲了他脸颊一下，“老公，久等了。”
“这么乖，奖励给你的。”周筳韫从身后拎出半路上给买的糖炒栗子，还热乎的。
“这家店服务周到，还剥好了。”温玉打开袋子，里面剥光外壳的金灿灿的栗子，冒着缕缕清香。
周筳韫拧开车门，回头望，“是哦，便宜全给你了。”
“谢谢宝贝。”温玉绕到副驾驶，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
“晚上想吃什么？”
“又在外面吃？我回去给你做。”在温玉的观念里，只有自己做的东西最干净卫生，其他的不放心，但周筳韫坚持带他开启探店模式，每天下班打卡不同的美食。
“不行，我饿，我们去xx大学附近吃烤鱼，我听唐千礼说，他们学校北门有一家地下烤鱼，味道正宗，生意火爆，我们去试试。”
温玉点头应允：“可以，但你每次不要只吃一点就说饱了。”他又不想浪费，结果便是他一人扫光所有，每次撑个半死。
“诶，那不是胃只有那么大嘛。”
“那就不要点那么多。”
“每道菜都想尝尝。”周筳韫吃饭就是这样，改不了，菜品必须多样，吃不吃得完另算。而温玉与他恰好相反，按需点菜，但每次拗不过周筳韫，随他造。
温玉用手拿了一个金黄的栗子喂到周筳韫的嘴里。
“好像没有前天买的好吃。”周筳韫说。
“非常好吃。”温玉赞许道。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周筳韫笑嘻嘻地聊起了自己第一次遗精的事了，“十三岁的时候，我妈让我带着程昀一起洗澡，程昀那小子啊，抓住我的弟弟不放，就我平时自己也摸，但别人的手好像就是不一样，那感觉伴随我入睡，第二天就遗精了。”
温玉听完，默默回味了他说的话。
“吓我一跳，我还凑上去闻了闻，程昀就笑我，他比我小，懂得比我多，出口就是一些粗鄙言语，我那时自尊心强，他笑我，我就打他！”周筳韫冷不丁提到过世的人，脑子也没转那么多，说完就有些后知后觉了。他余光偷瞄了下温玉。
温玉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上，摊开他的手指，周筳韫的指腹覆盖一层灰色污渍，他伸手从车前抽出湿纸巾细细擦拭，“他摸了你多久？怎么摸的？”
“……记不清了。”
“想想。”温玉不饶人地说。
绿灯到了，周筳韫抽回自己的手，温玉擦得很干净，自己刚刚剥栗子弄的一手，还沾到方向盘了，“说说你的。”
“差不多的时候。”初中，从市一中回到小县城后当晚就遗精了，不过好在他生物课听得认真，没有大惊小怪，不过洗内裤的事想了很多，就为什么会梦到就看过一眼的人，可能形象太过鲜明了。
“你也这么早，我以为你没有呢。”周筳韫勾起了嘴角，“你自己打过吗？”
“嗯，很少。”
周筳韫伸过去抓住温玉的手，“比我先尝到啊，兄弟。”
“晚上试试。”温玉脸色一本正经，但语气却是在调情。
“嗯？”周筳韫越发觉得温玉就是他肚子了的蛔虫。
“我帮你打出来。”
周筳韫收回了自己的手，愉悦地载着温玉驶向地下烤鱼店，路窄人流量大，两人找半天才等到一个等车位，又要步行一段距离。
这里是学生的主场，人来人往都是刚下课出来宵夜的大学生们，他们有的踩着滑板呼啸而过，有的手挽手洋溢着笑脸擦肩而过，更多的是小情侣。
大学不谈，感觉白费。
他俩不年轻了，但穿梭其中却毫不违和，平添了一抹风景。
青春的感染力是无穷的，温玉搂着周筳韫的腰，走进了热闹非凡的烤鱼店。
服务员忙到无暇顾及到新顾客的到来，两人自己找到一张空桌子前坐下。
烤鱼店门面大，但装修朴素，毕竟针对客户群是大学生，不需要高大上的装修，这样木桌上铺一层薄薄的白色塑料膜，简单易收拾，客人一走，塑料一掀，两秒就可以接待下一位。
二人入乡随俗，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在还带有余温的位置，他们坐的还是稍微好一点的，边上有一丝遮拦的卡座，中间大厅简直像打仗，客人喝酒吆喝声，聊天声，服务员夹在其中的忙碌声，汇聚一堂，人声鼎沸的错觉，好像置身闹市。
小小的底下烤鱼店，竟能给人错觉。
“蒜蓉味儿。”周筳韫拿着泛着油渍大红色菜单，“香辣味，剁椒味，麻辣味。”
“蒜蓉。”温玉说。
“好，配菜呢，千张，香菜，嫩豆腐，西蓝花，土豆片，藕片，牛肉丸，鱼豆腐，肥肠，培根，五花肉……”
温玉轻轻咳了一声，“宝贝，行了行了。”
周筳韫停住勾画的手，“喝的呢。”
温玉拿起掉色儿的水壶，倒了两杯温开水，“这个就可以了。”
“不行，大夏天的，喝什么热水，冰可乐吧。”周筳韫想了想，念叨，“可乐是汽水，还是喝果汁，冰镇酸梅汤，哦，你胃不好。”
“就冰镇酸梅汤。”温玉挤到他跟前，“想喝点酸的。”
“主食呢，饺子，面条，就大米饭。”周筳韫笑呵呵地勾了白米饭，温玉土生土长，钟爱米饭，不管什么场合，吃什么，没有米饭就难以下咽，而自己不爱吃主食，刚开始几次和温玉吃饭，没点饭，温玉只吃了一点，他还以为温玉饭量就这么大，直到有一次他们俩吃完分开后，自己又看见他在一小吃摊前买炒饭后才知道。
这人天生爱吃白米饭。
温玉满意地点点头，叫来忙得晕头转向的服务员将菜单递给他。
服务员在一旁核实菜单，难以置信地问：“你们两个人点这么多配菜？烤鱼也是大份的？”
周筳韫说：“就按上面勾的来。”
服务员：“那好，吃不完也可以打包哦。”
“恩恩。”
点好餐，温玉坐回他对面去了。
周筳韫松了松领带，今日他见了一个大客户，穿得较为正式，“好久没到这么热闹的地方吃东西了。”
“温玉你热不热，把外套脱了啊，这地方太大，还只有一台中央空调，热死了。”他脱得光剩个膀子了。
“我还好，不热。”温玉说完起身，乖巧地询问，“我上厕所，你去吗？”
“不了，你去吧。”周筳韫呼呼地喝水，坐惯了环境优美的空调房，突然到了这地方，脑子适应了，身体未适应。
一会儿，来了两个服务员抬着一台风扇放在周筳韫身边，一开，强劲的风吹得他身心飞扬，人性化服务确实到位。
温玉很快回来给他买了一罐开好的冰镇可乐，“先去去暑气，看把你热的，冒这么多汗。”
周筳韫咬着吸管猛喝一口，吐出管子，“现在好多了。”
等菜的过程是漫长而又煎熬的，尤其是两人还饥肠辘辘，没吃午饭。
周筳韫刻意与客户见面时没怎么吃，留着肚子和温玉探店来的。
催了四次以后，铁板烤鱼终于亮相了，滋滋冒着热气，烤得外焦内嫩，底下垫了一层洋葱，土豆片，周围洒满了香菜等等配料，鱼皮焦黄，色香味俱全。
但油太多了，将整条鱼泡进了油里。
“有刺，小心点。”
“没事，刺烤焦了，不碍事。”周筳韫有模有样将刺嚼碎了吞进肚子里去。
两人干饭的程序，一般前十分钟闷头吃自己的饭，心有灵犀似的不说话，等吃得七八分饱的时候，才开始聊聊天，边吃边说话。
尤其今日饿得前心贴后背，两人沉默地专心干自己的饭，夹杂着中途互相给对方倒饮料，盛饭。
周筳韫吃完一碗大米饭后逐渐有饱腹的感觉，降低了速度，“这个菜咸了。”
“煮久了。”温玉招来服务员加水，关小了火。
“吃这个，玉玉。”周筳韫一旦自己吃饱，开启了劝菜模式，疯狂给他夹菜，温玉吃的速度比不上他夹菜的速度，碗里逐渐堆成了小山。
“千张熟了，这还有一块大鱼肉，玉玉，我帮你盛饭。”
“你坐着。”温玉护住自己的碗，挡着一瓢饭，“我自己来。”
“不嘛，你看你都没有饭了，这菜到后面最咸了，快把碗递过来！”周筳韫瞪着他。
迫于淫威之下，温玉将自己碗给了过去，看来今天又要扶着墙出去了。
“咱俩这个吃法不妥。”出了餐馆，温玉试图纠正周筳韫最近兴起的劝菜的不良之风。
“哪里不妥了？”周筳韫穿衣服，温玉帮忙匀好衣角。
“这样下去，我会吃成大胖子，三碗米饭，大鱼大肉，还是晚上吃，我这个月胖了三斤。”温玉苦不堪言，以前堪堪一碗米饭，最多两碗，现在最低三碗起步，加上大量的油腻菜品。
“胖就胖呀，那是福气！”就要把温玉养成大胖子，幸福的大胖小子！
“可是胖会带来三高，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这些都属于慢性疾病，大大增加心血管病得病率，某天我突然心梗，脑梗抢救无效……”
周筳韫一下子捂住他的嘴，“行行行，以后我不劝了，你别乱说话！快闭嘴！”
温玉唔唔地点头，见周筳韫没松手，他直接伸出舌头舔了舔。
突然湿润的感觉让周筳韫一下弹开了。
“玉玉，你勾引我！”他五指张开，仔细查看上面残留的亮晶晶。
温玉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挽着周筳韫的肩膀，“喜欢你才勾引你。”
此话很耳熟，周筳韫正想辩驳，被街边一阵喧闹声吸引住了，一家火锅店开业大张旗鼓地搞活动，但很奇怪，围着的全是情侣。
他牵着温玉挤进去凑热闹。
我去，现在学校太开放了，竟然一群男男女女聚众接吻。
还得舌吻，坚持愈久，折扣越高，五分钟以内，打九折，五分钟到十分钟，打八折，十分钟到十五分钟打七折，以此类推。
小情侣们为了一折火锅券，捂着脸拼命地亲，服务员拿着计时器在加油打气，盯着津津有味。
周筳韫看得瞠目结舌，他们那会儿都没有这种活动，可惜啊，他瞄到计时器上有对情侣竟然亲了二十分钟，还在坚持，这嘴不得肿。
他舔舔嘴唇，使不得！
他被人群挤变形了，转头欲走，手一伸，耶，温玉呢，挤没了。
“玉玉！”他转身脱离人群要找温玉，身子却被一阵强大的力量拉扯，一时抵不过，背靠在一堵肉墙后，身体转个圈，还未来得及看清状况，嘴唇就被含住，温凉清香的气味充满他的口腔，他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舌吻了。
这辈子最想干的事，众目睽睽下热吻。
多大的胆，得多不要脸啊！
上次在海南游览车听见那些不善的言论后，他再也不敢在有人的地方做一些亲密的举动。
所以刚看见这种场合，连种念头都未产生过，看看就好，他没有勇气，老了，只想安安稳稳。
温玉不知何时绕到主办方那里报了名，服务员拿着计时器跟了过来，看见这位客人牵出来的是一位男性时，傻眼了，忘记按计时键。
还是温玉自己伸手去按的。
周筳韫闭上眼睛，不敢看周围人的眼光，甚至用手捂住了温玉的耳朵，他心理素质好，尚能抵抗一些，但温玉心理刚恢复，不一定承受得住。
温玉还不领好意，打掉了他的手，他捏捏温玉的脸，又捂上去了，本来想说两句，嘴不得空。
逐渐，他发现与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有议论声，没有谩骂声，反而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欢呼声，还有鼓励的声音。
“我的天呐！他们好勇敢！”
“太棒了！”
“呜呜呜，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这一幕。”
“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这世上不仅有奋不顾身的男女，还有不惧世俗的男男啊。”
“太美好了。”
他忘了，这是校园，是最具有包容性的青春少年们。
他鼓起勇气睁开眼睛，松开了捂住温玉耳朵的手，甚至忘了这个吻的滋味，脑子全是周围善意，支持，赞美的言语与掌声。
他们在阳光之下接吻，就好像被世俗接受了。
————
“玉玉，你刚刚吓死我了！”手里握着五折打折卡，嘴火辣辣的，周筳韫惊魂未定，走了一段距离仍久久不能平复。
“怕什么？”温玉抚着他的背。
“我怕啊，怕别人异样的眼光，怕别人说我们……”
温玉说：“你以前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有勇气去做。”
“那时我年轻，那时我们还没在一起啊。”现在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他不是一个人了！
“嗯，没事，我不怕。”温玉摸摸他的头，“你不敢的，我来做。”
“……”周筳韫内心安全感爆棚，他也壮着胆子挽着温玉的胳膊，将两个人的身体靠近，大摇大摆地压马路。
他们没什么错，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男男不能相爱，男男不能亲密。
而且温玉在耶。
“你把我嘴亲肿了怎么办？”
温玉想了想，笑道：“你把我嘴也亲肿，扯平。”
“扯鬼，你，好啊，温玉，你老想着欺负我，占我便宜！”
“没有，我是爱你才把你嘴亲肿的。”
“……”还说不记仇，就是因为自己上次在温玉精神没恢复的时候，说了句，是因为爱他才会打他，一直记心上呢！
唉，估计明天他俩就会在这所学校迅速走红，有两位不再年轻的男人大街上公然激情热吻，只为了一张五折火锅消费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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