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军领罚
这次轮到蓝尚秋惊讶了，他竟然这么轻易就肯放她走？
“很简单，只要你写下降书，我立刻放人！回去之后，我只要求你做一件事——”
“何事？”
“不久之后，我会说服皇兄退军，你来规劝兰陵王不再出征。若能做到，待他日周军破城，我承诺给兰陵王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
“这么说，这场仗，北周愿意兵败而归？”
宇文宪摇摇头：“我只是想以最小的代价取胜而已。”
蓝尚秋咬咬牙：“好，我写！但我有两个条件。”
“讲！”
“一，悉数释放齐军战俘。”
“小事一桩！”
“二，给我钱财银两，我要养兵！”
“准！”
蓝尚秋皱眉：“你不问我为何这样做？”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良狗烹，你是为了他吧？”
蓝尚秋错愕，宇文宪何等聪慧，竟然懂她？！
“看来我猜中了，”他笑道：“我突然有点嫉妒高长恭，他甚至都不知道，竟然有你这样一个傻姑娘，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为了掩人耳目，我会差人给兰陵王送信，让他同样用周军战俘交换你回去，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即便如此，你仍免不了受到猜疑，若是兰陵王让你失望，还是随时欢迎你回来。”
“我想，应该不会有这一天的。”
蓝尚秋走到门口，突然站住了，忍不住回头提醒道：“大统领，过慧易折，你即使再信任你四哥，也要提防，天有不测，江山易主！”
“多谢姑娘。”
宇文宪不露声色，目送她离去，良久才收回目光，如果，能早认识她一点，他们，或许可能是朋友，甚至……知己。
蓝尚秋和齐兵战俘来到晋阳城下，蓝尚秋驻足对他们说：“既然回来了，我还是你们的将军，各位在周军营里看到了什么，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
“蓝将军，我们在周营里对你多有得罪，请你大人大量，千万别和我们计较。”
“是啊是啊，那都是落难了心情不好说的气话，其实蓝将军平日里对我们还是不错的。”
“放心，我们绝不会吐露半字……”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蓝尚秋才点了点头，让守城的齐兵进去通禀。
兰陵王正和守城将领正研讨战情，闻言不禁心神一震，脸上仿佛同时藏了几种情绪，百感交集，却最终只化为硬生生的一句：“把她带进来！”
蓝尚秋进城，跪在地上：“王爷，诸位将军，尚秋回来领罚。”
阳士深道：“回来了就好，只是某有一事不解，那周军将领，如何肯这么轻易放人？”
“是我用战俘与他交换的！”
兰陵王面色清冷：
“劳烦各位将军回避，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蓝将军。”
各位将领闻言退却，蓝尚秋疑惑地起身向他走来：“王爷想问什么？”
兰陵王突然怒斥：
“谁让你站起来的？给我跪下！”
蓝尚秋一愣，兰陵王何时用过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这样的他，令她感到不安和惶恐，不过，她还是听话地跪了下来。
“来人，将她的战衣卸下！”
士兵得令刚要动手，又被兰陵王喝止：
“等等，我自己来，你们都出去！”
兰陵王走上前，粗暴地除去她的军服，露出里面的白色里衣，她玲珑的身材包裹在一圈圈的缠布之下。
“你果然是个女的！你放着好好的王妃不当，非要混入军营当兵打仗，本王给过你机会，你却一次次愚弄本王，现在还有何话要说？！”
蓝尚秋抬眸：“尚秋只是女扮男装从军而已，不认得什么王妃。”
“你当本王是瞎了吗？！”兰陵王气到发抖，时至今日，她竟然还抵死不认！
不过，还好他早有准备，将一打纸张扔在地上：
“这，这些从你房间中找出来的，昔日上表文书的字迹，如何与本王的王妃一模一样，这字迹，它不会说谎吧？”
蓝尚秋看都没看，“王爷，人有相似，字也有相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万没料到她竟会这样说，兰陵王觉得自己算是开了眼界了，他在屋内徘徊了两圈，咬着牙道：“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咱们再来说说另外一件事………”
他俊眉一拧：“蓝尚秋，你可知罪？”
蓝尚秋抬眸，眼里含着委屈：
“尚秋不知，还请王爷明示！”
“你这次回来，是宇文宪主动提出交换，他会有这么好心？你敢说，你没有答应他什么？”
“我没有！”
兰陵王指着她，气到颤抖：“你撒谎成性，竟然连脸都不红一下！”
在他灼灼目光的逼问下，蓝尚秋决然道：“既然王爷认定我已变节，尚秋百口莫辩，任凭处置！”
“任凭处置？你知道按我朝律例，叛敌者，该当何罪吗？”
蓝尚秋茫然，只听兰陵王一字一顿地说出：“等同谋逆，满门抄斩！”
蓝尚秋心中震荡，片刻，她又凄然一笑：“反正，我也孑然一身，死又何惧！”
“你！”
想到这儿，她突然就不怕了，扬起脸问兰陵王：“不是王爷，让我活着回来的吗？我只不过听从王爷的命令罢了，又何错之有？”
兰陵王气道：“你……真是大言不惭！”
“既然王爷认定我有罪，那尚秋也无话可说，但求一死。”
“哼，本王偏不让你死！既然你不愿意当王妃，好！本王就纳你为妾！从即日起，你就和本王同吃同睡！服侍本王，事无巨细，寸步不离！”
蓝尚秋皱眉：“王爷此话当真？”
兰陵王见她一点都没有惧怕的样子，怒斥道：
“你不要以为本王看上你了！本王是要惩罚你，会让你做最粗，最累的活儿！不给你吃饱，不给你穿暖，不让你休息！要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深悔过！”
“尚秋若是不愿意呢？”
“不愿意？你在周营中都可以服侍宇文宪，为何不能服侍本王？”
蓝尚秋一怔，心下突然明了，怪不得他一上来就对自己怒气冲冲，她问：“谁告诉王爷的？是宇文宪？王爷就信了？”
兰陵王背过身不理她。
“让我顺从，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尚秋有个要求……”
“你还敢提要求？”
“我要王爷为我隐瞒女儿身，并且官复原职，继续做齐军将军！”
“你说什么？！你还要做将军？做将军很好玩吗？”兰陵王走近她，一把掀开她的衣领：“看看你这满身的伤！”
反正身旁也无人，她挥开兰陵王，干脆也不再跪了，拍拍膝盖站了起来。
兰陵王愕然：“本王在审讯你，你敢无视本王？！我还没问你……”
他话没说完，就见蓝尚秋旁若无人地自己走到暖裘边上坐下，对自己的命令视若无睹。
兰陵王只得走到她面前：“谁让你坐了？那是本王的位置！”
“我的伤不能受凉，还请王爷怜惜。”蓝尚秋轻声恳求。
兰陵王语凝，如同一记冲拳捶在棉花上，心中升起无限的怨恨。
就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当年，自己就是被这张脸给骗了，以为她真的乖顺听话，实际上她决定的事情，又有哪件经过自己的同意了？
而他自己，堂堂北齐兰陵王，威名赫赫，竟然被一个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有好几次，他就要发现了，林中打猎算一次，他要是坚持看了，她早就瞒不住了。
还有分别那次，她追着自己，应该是要坦白的，可话到嘴边却变了，自己竟然毫无察觉，也是蠢得可以！
好多事，一代入结果，一下子就想通了，越是想通，就越生气！
在她眼里，怕不会偷偷笑我是个傻子吧？
他恨自己，就在刚才，竟然还忍不住想去探看她的伤情，这个女人，合该让她疼上一疼！
“你仔细想想，还有什么没向本王交代的？最好一次性说完，尚有转圜余地，若再敢隐瞒，本王……本王……”
他本想说，本王便再也不理你了，但又觉得这样颇有些可笑，正措辞间，却听蓝尚秋想都没想便回答：
“尚秋无事隐瞒王爷。”
“哼！”兰陵王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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