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六界史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嘛
北关中学内，郑光将盒饭送到以后便离开了。谁知饭后不久，竟然还有一个西服小哥哥从教室外进来，收走了所有垃圾。让贺老师愣了一愣。
然后贺老师便收到了刚刚添加的郑光主动发来的微信，仿佛掐着点来的。
这简直的外卖小哥竟然还有回访调查，只见微信上是郑光饱含关心又不带感情的询问：“您好，贺老师。饭菜口味和分量都还合适吗？您如果有其他需要请随时联系我。如有打扰，深感抱歉。”
这条微信莫名把贺老师看得很不自在。
贺老师眯了眯眼，顺手掏出了口袋里的绳子，在手指上饶了起来。
他是面朝学生们，坐在讲台后的，这一小动作很快被一些学生注意到了，前排胆大的学生调侃道：“哟，强哥，让我来接一轮呗？”
初一的时候，十一班的学生们便见过贺老师有事没事翻花绳的习惯，后来熟了，就嘲笑他gaygay的，于是贺强再也不当着学生面玩绳子了。
贺强如梦惊醒，啧了一口，把绳子揉乱，塞回口袋里：“你会么你，你瞅你那小鸡爪子，看着就不灵活。”
学生们哈哈哈地笑开了。
贺老师无缘无故地觉得心中有些小暴躁，挠了几把头发，平静片刻，才戳亮手机屏幕，编辑：“合适，谢谢。”
那边几乎是秒回：“您客气，是我应该做的。”
贺强摁灭手机，单手托住了脸，偏着头望着窗外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干脆发起了呆。
教室后排，阿兔猛推邻座的丽丽影：“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我赌五块钱，外卖是男神看强哥饿了，帮强哥叫的！刚强哥肯定跟男神聊天呢！你看他那少女心样！”
丽丽影被阿兔推得晃来晃去，声音忽近忽远：“我……不相信……男神……能……能看上……强哥……”
美君在一旁笑道双肩颤抖：“丽丽影是男神梦女，阿兔你别伤害她啦！”
下午三点左右，神官们出具了一份报告后，解除了对北关的封锁。
那时候贺强依然在望天，顺便守着孩子们的自习。余光里看见教室门外有一抹白色的身影。他“啧”了一声，交代了一句：“继续自习昂，别趁我不在悄悄玩手机。”
一溜烟出了教室，鬼鬼祟祟地左看右看，确定没人在走廊上后，贺强才来到了神官面前。
来送报告的神官对贺强颔首，然后递上了报告。
贺强不耐烦道：“这位朋友，你有没有看出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民教师？您这样的身份和普通的人民教师光明正大地接触好吗？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
年轻的神官连连道歉。贺强三言两语把他打发走了。
他想，这届神官不行，简直带不动。是龙族的要求水了，还是六界平静太久了？
贺强万千烦恼一般地皱着眉头翻开报告，报告上大致说明了现场周围都干干净净，没有遗漏。以及他们的公关方式是，人界媒体消息就按普通地震发，让它成为各大平台上一则平平无奇的短讯。
其实整场地震只有北关内和附近感觉强烈一些，有些沙岳居民刷到这条新闻的时候，都没忍住评论：“啥？地震了？”“人在沙岳，29楼，吃饭，毫无震感”……
不久，校内广播又响起。学校说考虑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今天就不安排活动了。鉴于有余震的可能，晚自习取消，师生应该尽量早回家。运动会周五继续，并且加开周一一天。
学校里一片欢呼。
这夜，龚小娥精神亢奋过头以后睡得很踏实。
虽然有一些不真实，但龚小娥还是觉得，自己的脑袋又被粉色的心心充满了。她心里暖暖的、甜甜的，都市的霓虹在她眼中都缤纷了。
周五一早，龚小娥傻笑着醒来了。考虑到今天还是运动会，龚小娥穿着自己的旧运动服就下楼了，她可爱的新包包也暂时没被她启用。反正教材资料都在教室，她打着空手就出发了。
重在参与嘛，有个气氛也是好的。
但她似乎有些不敢直视男神，吃早饭的时候，她就一边吃一边低着头傻笑。
偶尔不经意地抬头，却看见男神正看着她，脸上也是笑意难掩。
龚小娥头埋得更低了，还傻笑出了声。
傻笑着出了门，电梯里，男神倒是没再拉她的小手。可能看龚小娥已经不太正常了，怕给她更强的刺激。于是两人并肩站在电梯里，龚小娥独自扭来扭曲。
在大堂看着地板，龚小娥扭捏地跟男神道别，其实也就是先男神几步往学校去了。
来到关南街边，龚小娥惊讶地发现人行天桥竟然已经竣工了。她成为了前几批使用天桥的行人之一。
天桥竟然还带电梯。龚小娥觉得设计这座桥的人就是天使。
登上天桥后，视角和桥下竟然十分不同。早班车辆从龚小娥脚下驶过，笔直的关南街景尽收眼底。
龚小娥开心得哼起了小曲。
她身后几步远的王崇明听她轻轻哼着：“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旁~从未走yuang~~”1
王崇明在她身后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听着龚小娥被晨风送来的小曲轻笑出声。
北关规定，运动会第二天起初三学生需要按时到校上早自习。
到教室后，龚小娥的位置就在门旁，虽然危险，倒也方便，进教室就到了。
走到座位旁，龚小娥揉了揉眼睛，疑惑问道：“这个书包怎么回来的？”
她问的是静静躺在她椅子上的，脏兮兮也早已失宠的粉色书包。
柳雨笛道：“啧，饭盒送回来的。”
昨天北关解禁后，柳雨笛还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自习，程意就带着粉色书包出现在十一班门口，问道：“龚小娥坐哪儿？”
柳雨笛说：“你找她干嘛？”
程意示意了手中的书包，说：“我捡到她的东西。”
柳雨笛是眼熟那只骚粉色书包的，但她怀疑地问道：“你在哪里捡到的？”
程意诚心诚意道：“撤离的时候经过你们班，我认得她的书包。”
柳雨笛说：“啧，给我吧。”
然后程意便离开了学校。在学校门口，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灰色公寓，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成为不靠父母买得起这样黄金地段的楼盘的人——由于云邸收购，这里的房价早已翻番，他父母念叨着“皇帆的硬件，云邸的价格，不值得”，似乎也放弃了为他购买这里的房子。他不甘地捏了捏拳。
接着左拐，进了一条小巷子，然后钻进了一个门道。门道上挂着一个灰头土脸的金色牌匾，隐隐看出写着“韶华教育”四个字。
作为沙岳市最大的学区，这附近除了北关，还有两所著名公立中学和两所著名小学，补习班鳞次栉比，隐藏在每一栋写字楼和住宿楼中，合法的、非法的比比皆是，故关南街又名——补习班町一番街。
就连龚小娥之前寒暑假都会被龚妈妈强制报名这里的补习班，失去假期自由。
这韶华教育在补习班町一番街上毫不起眼，若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更破一些。
小楼临街一层是个书报亭。电梯前的楼层介绍写道二三层是补习班教室，四层是办公区域。程意直接上了四层。
电梯对面有个简易的前台，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正伏在前台后玩手机，若不是她染得红红的、绑得高高的丸子头怒刷存在感，程意都没看见她。
听见电梯开门，阿姨抬起头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地冷漠道：“你找谁？”
程意走到阿姨面前，道：“我来登记。”
阿姨懒懒地拉开抽屉，取出一个活页本，戴上自己的远光镜，问：“名字？”
程意道：“我是北关初三的程意。我把花露送出去了。”
阿姨几笔写完，嫌弃道：“别的人都差不多已经送出去了，你怎么这么慢？这样考核不容易过啊，别说我没提醒你。”
程意心虚道：“对不起，下次我会尽快。”
阿姨又翻了翻之前的记录，点点头，满意了一些：“上次的引魔咒倒是你做得最好，其他没几个人成功的，好像招来腑蛇的就两三个。这个咒要用别人的亲近之物下，你怎么做的？”
一被夸奖，程意自豪了起来：“我用的被施咒人的手机。”
阿姨眉头一皱，看看饶是自己也无法离开的手机，觉得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生有些阴毒。
阿姨挥挥手，赶人了。
出了小巷子，程意被他的好哥们儿蛋头男一把搭住肩膀：“程意，今天也补课？”之前程意就告诉蛋头男自己的校外爆了中考冲刺班。
程意说：“嗐，顺路交个作业。”然后他们便回家吃泡面了。
回到周五早上。
“啧，”柳雨笛嗤之以鼻，“简直脏了我的眼。”
龚小娥伸出两个指头，将轻飘飘的书包拈起来，放到椅子下，然后把手指在桌面擦了几下，抱歉道：“辛苦你了。”
没再理她，柳雨笛一个扎猛子扎进了学海中遨游。
龚小娥坐下来，却总觉得椅子底下像放了一个定时炸弹，让人坐如针毡。
不过，不久后早自习便开始了。强哥进来了，宣布道：“昨天没回教室的同学哈，来办公室咱们谈谈心。”
教室里一阵幸灾乐祸的起哄。
几个学生垂头丧气地站起来了。
龚小娥以朝圣般的眼光直勾勾地迎接贺强进教室，又目送贺强离开，贺强倒是大咧咧地没发现。
随后龚小娥扭头看了看蒋西的方向，蒋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龚小娥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用眼神说：咱们去一趟不？
蒋西点点头，起身了。
到办公室里，强哥身旁已经聚集了六个学生，一人抱了一叠试卷。强哥说：“就在这儿，认真改啊！出错的包一个月清洁。”
每次大考后各科老师都会随机分得一批试卷批改，试卷上的名字被遮住，强哥这一偷懒，也不怕学生给自己的熟人放水。
办公室的老师只来了小部分，强哥让学生一人找张空桌子，带着一张他已经批阅过的试卷当做参考答案去批改了。但还是怕学生给自己放水，贺强决定全程喝咖啡监督。
看见后来的龚小娥和蒋西，贺强“失望”道：“来这么慢？卷子都分完了，你俩干啥呢？去里面看看小明老师那边有没有事需要打下手的吧。”
龚小娥娇羞一笑，向隔间蹦跶过去了。她没注意到自己似乎对贺强失去了恐惧。
蒋西心知肚明，强哥这不是惩罚，这是助攻呢，没想到强哥也是神娥cp粉。然后她开心地去围观了。
有个被罚阅数学卷子的女生道：“强哥，我也要去帮王老师！”
强哥人狠话不多，原地双标道：“闭嘴吧。”
虽然不是北关老师，王崇明还是主动帮忙阅卷，然而女老师们都坚决不肯用自己分到的试卷劳累王崇明，他最后是从男老师们那边分到了一些劳动。
隔间内，王崇明正批阅着自己分到的六界史试卷，突然感受到一阵视线，他向门口看去。只见龚小娥躲在隔间外，只探出半张脸，透过隔间门上的小玻璃窗暗中观察着。
王崇明对她招了招手，她就红着一张脸推开了隔间门，走了进去，于是蒋西又在门外开始暗中观察。
龚小娥似乎有些害羞，似乎依然不敢直视王崇明，于是闪躲地看着他桌上的试卷，问道：“阅卷呐？”
蒋西觉得龚小娥的情绪很难以理解，似生似熟，若即若离。不过现在的龚小娥大约是有了质的飞跃，以往接近办公室是会要她命的，现在她倒是像回家一样。
王崇明微笑道：“嗯。”
蒋西确定了，此处有办公室撒糖。今天她也有嗑到。
龚小娥扭扭捏捏：“我六界史不好。我考差的话，还有饭吃吗？”
王崇明看着她，眼里仿佛有光：“没事，我们有一个好就行。”
蒋西觉得自己被糖甜齁了。那时候，她也明白过来，不仅仅龚小娥飞跃了，这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都有了质的飞跃。
“进去吧，”蒋西身后忽然传来强哥的声音，“进去吃狗粮。”
蒋西回头，只见强哥手上拿着一盒蛋卷。
走进隔间，强哥解释道：“你俩就现在这儿待一会儿吧，现在出去他们肯定怪我偏心。”留下蛋卷后强哥就走了。
王崇明又给两人倒了两杯水，于是龚小娥和蒋西就开始在办公室吃吃喝喝了。
蒋西想，有幸能成为男神家属的闺蜜，可真好。
葱香味的蛋卷酥脆可口，虽然刚吃过早饭不久，龚小娥也没忍住，又吃了起来。
塞了半根蛋卷，龚小娥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强哥到底是谁呀？”
蒋西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是在问强哥是哪个cosplay社团的吗？
王崇明依然低头阅卷：“没征得他的同意，我也不方便说，你去问他吧。”
龚小娥：“emmmmmmmmmm……”
蒋西吃着蛋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和龚小娥这个老二次元不同，她对cosplay没什么兴趣，所以也不好奇强哥到底是哪个社团了。不过好像有点好奇强哥cos过些什么角色，毕竟昨天匆匆一撇强哥的cos表现，动作和气场都非常到位，便觉得他的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不知道网上有没有照片？
就这么吃蛋卷吃到运动会开始，强哥放阅卷的学生离开，于是龚小娥她们也去操场了。
周五的运动会进行得很顺利，决赛中，柳雨笛给力地反超了第一名，就是龚小娥喝汤时别班女生给王崇明介绍那位，得到了初三女子跳高第一名。主席台的广播播报时，龚小娥都快激动哭了。
下午放学后，除了毕业班的学生都离校了。只有可怜的毕业班还要上晚自习，然后周六继续上课。
晚自习前，强哥坏笑着走进教室，通知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明天月考成绩就能出来了。”
登时惊呼声、抱怨声不绝于耳。学霸们觉得：真棒，这么快就能看见我考得怎么样，不知道这次我有没有考进前三？
学渣们觉得：听说地震把桃李湖震没了，为什么地震没把试卷震没？
龚小娥绝望地说：“我觉得今天是我生命的最后一晚了，我想破例做点什么没做过的事情。”
柳雨笛说：“啧，我看你是每次成绩出来以前都觉得是最后一晚。被骂了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龚小娥害羞地摸摸头：“你是不是监控了我的生活？”
柳雨笛翻了个白眼，又嫌弃地看了看自己右边靠墙大睡的陈璐，说：“龚小娥，我们换个位置吧，陈璐天天睡觉，我觉得她影响我学习了。”
龚小娥并不介意旁边有人睡觉，刚好也觉得自己坐在走廊边很没安全感，于是答应了。
办公室里，王薇老师已经统计出了十一班学生的六界史成绩。她将成绩表打印了三份，自己留了一份，给贺强了一份，最后敲开王崇明隔间的门，也给他递了一份。毕竟人家就是来研究北关六界史教育的，作为试点班级，这次月考也算是观察的原始数据。
王崇明道了谢，接过成绩表。他的目光径直落在了龚小娥身上，随即，他的嘴角难以自持地弯了起来。
恰逢摸鱼的贺强抱着红茶杯过来探班，颇有共鸣地问：“看着老四成绩了？咦？王老师也戴眼镜儿？”
王崇明放下成绩表，平视着电脑屏幕，未曾抬头，却让贺强如沐春风：“防蓝光镜片。贺老师，准备出资办party吧。”
贺强一脸懵逼。
王崇明提醒道道：“你说的。”
贺强张开了嘴，然后，一把捂住，悲喜莫辨。
三小时后，晚自习结束。龚小娥焦虑地在座位上等了半个小时，盯着楼梯的方向，没见到王崇明的身影，推测他是还没离开办公室。
然后仿佛吃了熊心豹子胆，来到办公室门口，打算问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适合在临终前体验一把。
悄悄往里一看，办公室已经空了，但灯还留了几盏。于是龚小娥溜进隔间，王崇明果然还在。不仅他在，贺强也坐在一旁抖腿。
龚小娥溜进去的时候刚好听见贺强不满道：“凭什么十一班六界史平均分就进步到了年级第二，凭什么数学还是年纪第五。这都是凭什么？”
王崇明笑道：“大约是巧合。”
龚小娥刚探了个头，贺强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来了？”
龚小娥竟然觉得贺强和王崇明在等她。
贺强站了起来，随意地拉了拉衣摆，催促道：“走吧走吧，我都等饿了。”
龚小娥迟疑道：“去……去哪？”
贺强脸上不无心痛，说：“开趴体。”仔细一瞅龚小娥，他又多了些惊讶，“诶，你已经牛啤到当甩手学生，上学不带书包了？”
龚小娥这才想起被遗忘在教室椅底的书包，一拍脑门道：“忘教室了。”
办公室门带上就会自动上锁，两位老师跟着龚小娥回教室取书包。但龚小娥再回到十一班门口时，大门紧闭，负责锁门的同学已经走了。
龚小娥一筹莫展，左顾右盼，寻思着从教室的天窗翻进去。
贺强皱眉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担忧其智商地道：“班主任就在你旁边，你在担心什么？”
龚小娥突然就觉得和班主任熟起来可真是方便。于是贺强开门后，龚小娥打开灯，拿起自己的书包，又关灯。贺强低估一句：“这是昨天丢的书包？找回来了？”龚小娥嗯了一声，也没人再问什么。
教学楼外，程意站在路旁等单雪。刚才还在晚自习上就突然地就想看看她可爱的小脸。他等到了单雪和她的朋友们，本来想和单雪说两句话，一群女生却跟看见瘟神一样地绕道了。他觉得这群小女生的反应很可爱，也并不担心，总有一天他会为单雪创造最好的生活，那时候单雪和她的朋友们就会明白他的好。
紧接着他等到了蒋西和柳雨笛。两人从他面前经过时，柳雨笛冷冷“哼”了一声，然后用鼻孔看着他，高傲地飘过。他突然好奇，龚小娥和她的闺蜜们没一起出来，是还在教室吗？还是没来上课？不过根据他对龚小娥的了解，龚小娥不是那种敢旷课的人。
还是……
不会，花露应该不会这么快起效。
于是程意继续耐心地等着，直到二楼中间十一班的灯光熄灭。不一会儿一个男生出来了，大概是十一班负责关门的学生。
此时教学楼已经人去楼空，再无教室亮灯。
程意困惑，准备离开。突然，十一班的灯又亮了，程意停住脚。一分钟后又灭了，程意决定再等一波。
十一班就在二楼楼梯旁，所以片刻后，楼梯上便出现了人影。
看清第一个人，程意就闪到了一旁的树丛中。
——他看见十一班的班主任、曾经告发自己和龚小娥恋情、并且又撞破他找龚小娥求和的贺强，一面下楼，还一面回头在跟身后的人说些什么。
然后他身后出现了两个人影。
程意视力不错，很快就看到了因为身高因素首先完整出现的龚小娥。
他想，龚小娥又犯了什么事，被贺强留到现在？
然后他大跌眼镜，虽然他没有眼镜。
——他看见了最后一个完整出现的、刚来北关交流的沙大博士生、全校以及校门口所有店铺女性的梦想、北关传说中的男神、白月光，王崇明。
他揉了揉眼睛，怀疑下楼有说有笑的三人都是自己的幻觉——这个组合，合理吗？
凭借他和龚小娥在一起几个月构成的常识判断，龚小娥在老师面前就是属鸵鸟的，所以这三人一起出现是个不可能事件。
但揉完眼睛，那“幻觉”越发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眼中。
莫非是幻术？他想。补习班虽然没教，但是有提过。不过他实在缺乏判断的能力，也想不到谁会结这样的幻术。
三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躲在树丛中的程意倒不担心会被发现。
贺强依然走在最前，不时回头说话。龚小娥和王崇明并排走着，龚小娥挂着轻飘飘的粉色书包，有些一蹦一跳的，偶尔也张口说了些什么。
看起来不像是被谈话过后的样子。程意想。奈何程意是射手座，他十分好奇三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于是在树丛中移动，想尽量靠近他们。
靠得最近时，他听见贺强说：“……肥牛怎么可以加辣？！肥牛就要吃不辣的，辣椒是在玷污肥牛的美味！”
龚小娥非常赞成：“对对，肥牛要蘸酱油！香菜！葱花！可下饭了！……”然后发出了吸口水的声音。龚小娥真的不是故意的，谁让她是干饭人呢，她的口水差点掉出来了。
王崇明在一旁无声地笑成了一幅画。
突然，听见树丛里的响动，贺强警觉道：“谁？”龚小娥也闻声而停，王崇明自然地停在龚小娥身前，不明显地护着她，目光如炬，遥遥注视着树丛。
然后树丛便没了声。
贺强清了清嗓子，对树丛道：“树丛里面的同学，不知道你们来自哪个年级，哪个班级，我也不管你们谈没谈恋爱。希望你们明白，就算谈恋爱也不能践踏花草树木，今天就算了，下不为例！”
贺强嘀嘀咕咕道：“现在的小孩，田径场那边的竹林都不够他们野了吗？尽爱伤害花草……”
程意觉得自己听错了……贺强不管早恋？他明明把程意和龚小娥的事情告诉了梁老师，让梁老师代为管教了他们，以至于到现在他上语文课都不敢抬头看老师。
三人渐渐走远。程意没再敢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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