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006章
现在其实不是没有别的玩家在直播这个游戏。
但对于大多数观众来说, 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因为游戏本身而驻足。他们的出发点完全变成了林渐秋和罗星池，后来又悄然多出了阮芸鸢这个npc，离谱些的甚至还出现了奇奇怪怪的cp粉。
事实上，还有另外一位重量级人物由始至终都在用自己独有的第三视角观测。
不是别人, 正是转世而来的穿越客——季也酩。
季也酩这个人在蓝星上的经历完全可以当得起不愧是拥有‘主角光环’的人物。
他崛起于微末, 幼时家中并不富裕后来更是因为一场意外父母双亡成了孤儿, 季也酩从小就拥有神童之名兼之自小就是个内敛冷漠的性子。当他认真起来投入某项工作或者研究的时候，有时候人们根本分不清他跟机器的区别，同样的精密也是同样的冰冷。
成为孤儿之后季也酩甚至没有选择被领养或者去福利院。
他自己一个人生活, 并且凭借超高的智商和成绩一路披荆斩棘进入了亚联盟帝国最高学府。当年为了争夺这个学生所掀起的腥风血雨直到多年后依然为人所津津乐道, 无论在哪里无论是什么年龄段, 他永远是独占鳌头的第一, 是俯览众生的神灵一般的存在。
期间更是仿佛开了不讲道理的无双挂一般以仅18岁的年龄成功独自开发100全息拟真技术摘取了全球范围内所有颁奖领域内能取得的最高荣誉——尼尔森奖。
至此他才真正成为了全球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
到现在……季也酩的财富和名誉已经无可估量。
然而从少年成名到如今功成名就，季也酩走入人们视野的次数屈指可数。
唯独被全球人类所铭记的，只有他第一次宣布100全息模拟技术实现的发布会上的照片——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的男人表情冷淡克制，一张英俊贵气的脸庞, 高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让他糅合了衣冠楚楚的精英感又兼具了那身属于白大褂的禁欲。
欲而不腻，清且冷峻。
这样一个人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但他就是要用自己的才华惊艳所有人。
优秀到让人连嫉妒的心态都生不出来, 只觉得高山仰止、难以企及。
但谁人知道, 季也酩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实现只存在于神话中的奥秘——时空穿梭。
他从带着记忆出生起就无法适应这个世界的一切，却又因为科技树还没点亮到那样的水准而只能日复一日的忍受。他永远面无表情并不是因为生来就没有七情六欲又或者外冷内热, 只是因为对这个世界一直保持着厌恶才会在克制后展现出如此的表现。
而现下季也酩放弃了手头所有的研究项目和计划, 专注的观测着游戏关注着阮芸鸢，只是因为他在她的身上发现了真正触及神灵权柄的人工智能实现的可能性。
他没有选择自己进入游戏只是因为希望时刻保持旁观者的清醒立场。
且季也酩本人其实对人类的情绪也不是特别敏感，之所以想要回地球也不是因为眷念或者想念亲人之类的理由，而是强迫型人格的本能——他喜欢待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
是的, 就是这么单纯且不可理喻的理由。
于是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监控画面中，季也酩的视线一直紧紧跟随着离开了青山基地的阮芸鸢。至于隐私之类的东西就别提了，画面中禹禹独行的女子在他的眼里根本算不上人。
哪怕阮芸鸢这次外出有了什么意外导致死亡，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本来在无数次单独运行程序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亡过很多次了。只是考虑到重启世界线从头开始有些麻烦，所以这次季也酩考虑在某些必要的时刻可以提供一定的帮助。
果然……
阮芸鸢这次的探索之路极为坎坷，虽然开车到达目的地的路上没什么波澜，并且也顺利找到了研究所。但她显然运气不好，这里已经有了人为破坏的痕迹，很可能在末世的一个月里曾被幸存者找到过。
那么遇到丧尸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但阮芸鸢一开始进入研究所之后直奔而去的目标显然让季也酩有些意外，他目光微动似乎有了些许关于如何深入测试人格的想法。
对方的寻物之路险死还生，季也酩的表情始终维持着冷淡，无边框的金丝眼镜下深邃的眼眸和完美到堪称建模脸的轮廓，薄而平直的唇微微抿着，即便是发呆都显得尤为迷人。
女人受了伤，拼着同归于尽的气势杀死了研究所内原本是人却亡者归来的丧尸。
他看着阮芸鸢一动不动倒在地板上，只有微弱的胸腔起伏昭示着她还活着，但她被咬伤的腰上那块明显发青发黑的颜色昭示着她被感染了……只要季也酩不出手，她必死无疑。
季也酩原本也是要出手的，他现在需要的已经不是当初想要彻底杀死这个bug的想法了，而是转换成了让她活下去才能更好的实现他的野望的心态。
他看着阮芸鸢拼命试图站起来，还有她呢喃自语的‘不能倒下，他在等我’。
季也酩的修长如青竹的手指终于有了新的动作。
就在这一刻。
病毒、变异、援手、赋予、改变、觉醒的人格交汇在同一个微妙的时刻。
阮芸鸢的身上骤然没有了任何活着的标志，季也酩的眉宇间微微蹙起，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插手程序的结果应该让她成功避免了这次的感染。
她应该很快就会恢复体能才对，绝不应该是直接没了生命特征。
他侧目打开了身侧《末日抉择》的运行程序打算查找一下这次又出了什么意外，但半小时之后季也酩的动作突然僵住了，行云流水的指尖也同样停滞在半空中。
男人突然起身愣愣的看着光屏中那个绝不可能出现的情况，生平第一次陷入了认知障碍。
「我是谁……？这里……是哪？你……听得见么？」
「我很久以前就死了，后来转世重生于此……怎么会？这里难道不是末世么？」
「不可能！我生于这个世界，是种花家上沪市人……这怎么可能是假的？我就是阮芸鸢。」
季也酩很快反应了过来给出了回应。
在经过再三确认之后，他几乎很快确定了她拥有与他相似的经历，唯一的区别是——阮芸鸢穿越而来之后转世在了季也酩所创造的游戏世界里长大。他们来自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地球、同一个世界、在同一片蓝天之下，却分别来到了无法交汇的虚拟世界和蓝星上。
他本以为自己在这个世间原本是禹禹独行。
旁人说季也酩的成就多么多么伟大，对人类社会的科学和经济发展会带来多么大的好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由始至终厌恶着这个世界，他不喜欢夜夜升起的血月、不喜欢没有四季之分的气候、不喜欢充满了工业污染的空气、甚至不喜欢这片灰蒙蒙的天空。
更是对这个致力于战争、常年战乱中的蓝星升不起半点兴趣。
而现在……也许终于有了能与他感同身受的人，季也酩显然是把对于回去的执念一同爱屋及乌灌输到了她的身上，出自一种很离谱但却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一种心态。
物质这种东西早就不能为季也酩带去更多的感觉了，无论在哪里凭借他的本事都一定不会受什么委屈，但情感上以及认同感上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也确确实实是真实存在的。
即便季也酩这样冷情的人也不可能完全剥离人类的情绪，何况他的强迫性人格导致他想回地球是因为更喜欢早已经习惯的环境，而阮芸鸢来自那里，即——她是地球的一部分。
虽然多半是绝了人工智能的存在，难怪阮芸鸢这个npc从一开始的时候就不对劲，原来是因为对方本就是真正的人类才会如此。其实对于季也酩来说，那本来就不是必须得到的成果，他原本就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科研方向，并且坚信只要继续实现总有一天可以达成目的。
至于对方是不是拥有被反复格式化的记忆，季也酩可以确定她是真的忘了，只以为这次公测版本才是她转世来的第二次生命，如果真的记得的话又怎会如此豁达平静？
「季先生，你是说……我这次转生成了游戏里的人，算是npc？」
「虽然很遗憾，但那就是真正的答案。」
季也酩看着她苦恼的表情和充满了灵动辉光的眼睛，内心竟也生出了些许温柔。是他亲手创造了这个世界，因此才会诞生出阮芸鸢这个npc的设定，接着……她来到了这里。
简直就像是命中注定，她一定就是为他而来的。
其实从这一刻开始，季也酩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
不过这样的答案说出来，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是没太大想法去体会的季也酩也知道可能接下去是会被骂甚至被埋怨被迁怒，毕竟谁好好的生活着又因为必要设定而不得不面临末世都会生气的，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后续的台词。
然而下一秒，那脏兮兮身上还有些血污的阮芸鸢却松了口气笑了出来。
「真好，即便经历了死亡他们也不会感觉到真正的痛苦、绝望和苦涩。一个月前我刚意识到末世来临的时候真的很绝望啊，但现在这样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答案，季先生。」
「不怪我么？如果我设定了一切不曾发生，你就可以安然无恙的享受第二次生命。」
「这怎么能怪你，你也不知道我这个倒霉蛋会来吧？如果不是你的游戏，我恐怕那次死去之后就没有然后了，哪能像现在这样再世为人……嗯，再世为npc。」
「既然知道了，我自然会帮你，所以别怕。」
「我这样，算是抱上了gm的大腿吧？」
光屏里的女子从容的理了理自己因为刚才的死战而颇有些凌乱的长发，说着说着自己都笑出了声，而在她看不见的世界之外季也酩的目光一直都放在她的身上没离开过哪怕一分一秒。
那目光虽然很温和——却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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