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怎么了？”谢景宁见魏铭渊突然停下话语，抬头问道。
“没什么。”魏铭渊摇摇头，深呼吸忍下打喷嚏的生理冲动。
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困苦，自然也能忍一些常人无法忍受的事情。
他目光移向窗外，突然道：“街上的禁军是不是少了许多？”
“宋恪姜收网了吧，”谢景宁继续低头喝茶，漫不经心地道，“午前李公公传来消息，兵部尚书要被撤职了。”
魏铭渊目光深幽：“他这么大费周章，又是捏造奸细，又是出动禁军的，就为了扳倒一个兵部尚书吗？”
谢景宁把玩着茶杯：“也许还想试探试探你？他不知道城防图纸是出自你手中吧？”
“知道此事的，只有我和我的亲信，除非他能买通他们，”魏铭渊轻轻摇头，“但我不觉得有这个可能。”
谢景宁凤眼微微眯起，看着杯中暗红色的茶汤。
目前来看，宋恪姜是想打着抓间隙的名头，栽赃陷害兵部尚书，好把他拉下马。
现任兵部尚书张遂虽然克忠职守，不偏不倚，但却是个死脑筋，铁板一块，不可能被宋恪姜收买。
宋恪姜想清洗六部，从这些尚书大人身上下手自然是最快最好的办法，只是，为什么第一个挑选的是兵部？
眼下无战事，也没有武举，军制改革也已经完成，兵部的作用一时半会发挥不出来，他又何苦为了扳倒一个兵部尚书设了这么大一个局？
还是说他的目标另有其他……
谢景宁神色微动：“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话说到一半，抬头见到看过来的魏铭渊，下意识地把后面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谢景宁摇摇头。一切都只是他的凭空猜测，无凭无据，也查不到什么线索，现在说出来，只会平白让长琰担忧。
而且如果对方一直盯着他，万一长琰下意识的举动暴露了他们的猜测，恐怕会打草惊蛇。
见谢景宁不说了，魏铭渊也没有追问。
这人总是神神秘秘，一肚子坏水，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还是让他去头疼就好。
他目光看着楼下的摊贩，半晌后突然道：“你有没有发觉，京城内的物价最近在变高？”
“是吗？”谢景宁皱眉回想。
他再不受宠，好歹也是个亲王，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还真没注意过这些。
谢景宁想了半天，最后道：“我好像没感觉。怎么，我表妹短你吃食了？那我回头给她送一箱金银珠宝去，专门供你们吃喝。”
魏铭渊冷冷瞥了眼自以为很幽默的某位亲王，道：“大殿下高高在上，不烦您劳心我们这些小民。”
“哎哎，别生气，”谢景宁举起两只手，讨饶道，“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魏铭渊回想着那日逛市集遇到的事，问道，“你可知道陈九此人？”
“陈九？”谢景宁摇着扇子思索片刻，“通利商会的那个陈九？”
“应该是。”魏铭渊点头道，“此人在京城附近欺压农户商贩，恶意压低收价提高售价，暴力胁迫城内商户加入他的商会，导致物价抬升。”
“你居然还知道这些？”谢景宁奇道。
他还以为他脑子里除了他那些兵，别的什么也没装，没想到他还能注意到商会的事情。
“偶然碰到过一位被陈九迫害过的农户，后来便让人调查了一下。”
“哦，”谢景宁了然地点头，“你说的这些，我大概知道一点。”
“我手下的人提过，通利商会这几年在京城里异军突起，从一家小小的商行，到现在势力几乎遍布京城。”
“商人逐利，为了利益做出压榨农户的事情并不稀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魏铭渊摇头：“从那日市集上农户的说法来看，陈九背后还有官府的势力在，你最好留心一下。”
“而且我觉得，就这样放任下去也不是办法，”魏铭渊双手抱臂，盯着谢景宁，“你就没有什么方法阻止他？”
“没有。”谢景宁闻言面不改色，飞快地否认。
“……”盯。
“……真的没有，”谢景宁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嘟囔道，“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大鱼还没上钩，怎么能为了一个小虾米轻易收网。”
“而且就算要收网，总得有个由头吧，眼下无凭无据，京城府尹也不是咱们的人，我确实没法子。”他双手一摊，一脸无辜。
魏铭渊见状，便收回盯着他的视线，再次望向窗外路过的各色行人。
无论这城里发生什么动荡，最后受苦的永远是那些最底层的贫困人家。即便他有心帮他们，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他明白谢景宁是为了大局才暂时按捺不出手。只是他总是会想起曾经在边城见到的那么多支离破碎的家庭，胸口一阵苦闷。
他不希望有朝一日京城也变成那样。
“哎，或许你可以去问问我妹，也许她会有什么办法呢？”谢景宁手里的扇子一敲掌心，叫的顺口极了，“我觉得她脑瓜也挺好使的，说不定会想出什么办法。”
魏铭渊闻言冷道：“你少打她的主意。”
“怎么，我自己的妹妹，我还没护短，你怎么先护上了？”谢景宁摸着下巴，玩味道。
“别忘了，唐老将军收养过我两年，所以她也是我妹妹。”魏铭渊敛眸掩去眼底的苦涩，平淡地道。
“……”这回轮到谢景宁一脸促狭地盯着他了。
但魏铭渊却不为所动：“既然你没办法，那陈九的事情先暂时放一放，只是你最好派人盯着点动静，如果能早日抓到他的把柄便是最好，还有他背后的人，你也留意一下。”
谢景宁点点头，刚想接着说什么，魏铭渊就直接转移了话题：“回到你最先说的事情，下个月的科举，你怎么打算？”
待到二人商讨完，魏铭渊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众人已然歇下，却在院内给他留了一盏灯。
他望着那昏暗的火光，总是冰冷的胸腔里突然升起一丝暖意。
第二日一早，江沁玥带着半夏和家里余下的猪油渣，去了一趟张厨子的店里。
半夏和张厨子在后厨嘀嘀咕咕了好半晌才出来，江沁玥不由得疑惑，这猪油渣的配料到底是有多难做，竟然能让他们讨论这么久。
半夏从后厨出来的时候，明显的一脸兴奋的表情，看的江沁玥有些纳闷。
直到二人出了食肆往回走，半夏终于藏不住那点心事，兴高采烈地道：“张厨子教了奴婢好些做菜的秘诀，奴婢要早点回去做好吃的给姑娘吃！”
江沁玥看着她激动的神情，便笑着道：“好啊，那我就等你大展身手了。”
她想到什么，又问道：“半夏，你天天这样在家里为了一日三餐忙碌，不累吗？”
半夏兴奋的小脸上透出一丝茫然：“不累啊，照顾姑娘本来就是奴婢的职责呀。”
顿了下，半夏突然垂头丧气地道：“奴婢愚笨，面脂上的事情帮不了姑娘多少忙，只有厨艺勉强能拿得出手，姑娘不要嫌弃奴婢笨好不好？”
江沁玥闻言哭笑不得地摸摸她的头：“怎么会嫌弃你呢，民以食为天，你帮大家做了那么多好吃的，我们感谢你都来不及，我只是怕你累着。”
“奴婢不累！”半夏一听，立刻又打起精神，“奴婢喜欢做菜，一点都不觉得累！”
江沁玥莞尔一笑：“那就好。”
回到铺子里，前几日拿了免费水杨酸乳液回去治痘疮的几个小姑娘，恰好来复诊，正在铺面里等她。
她们的痘疮本就不严重，用了水杨酸后这几日已经渐渐消下去不少，几人心中都是又惊又喜。
她们都是十五岁左右的年纪，正常情况下这个年纪的姑娘都已经成亲嫁人，再不济也都已定下亲事。
唯独她们几个，因为反反复复的痘疮，总会遭到男方家人的嫌弃，至今都未能定亲。
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留在家里也会受到白眼，她们本来都觉得前途一片惨淡的时候，看到了江沁玥挂出的牌子，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到这，却收获了惊人的成效。
“看起来恢复的不错。”江沁玥检查完几人面部的情况后笑道。
姑娘们又惊又喜，又见到江沁玥拿着几个小瓶子递给她们道：“再接着用几天，应该就能完全好了。”
只是姑娘们这回都不愿白拿，非要给她钱，江沁玥却拒绝了：“之前说好了是免费治疗的，这钱我不能收。”
“如果你们觉得我这的东西好用，愿意的话，不妨帮忙把我的店介绍给你们的亲朋好友。”
几人现在都把江沁玥当再生父母看待，哪有不愿意的话，忙不迭地点头应了。
江沁玥又送了她们几个小样，拜托她们转送给亲近的人。
她对自己产品的品质很有信心，只要用过她的产品的人，肯定会愿意帮忙宣传的。
这就叫做“自来水”。
接下来的几日，也不知道是东市的口碑打出了效果，还是她这些“自来水”们的宣传起了作用，西市的生意果真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
半夏见状心情也好得不得了，每天都更加努力地做饭做面脂，虽然忙得不可开交，脸上却总是挂着笑容。
但是江沁玥却留意到，随着生意变好，家里几个人工作量都直线上升，这样下去不是忙不过来，就是大家先撑不住了。
必须再找个帮手才行。
江沁玥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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