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江沁玥出了成衣店，就直奔花街而去。
先前她花了几个铜板向周边的摊贩打听过，最近花街只有两家青楼有新来的姑娘，一家是全京城名气最大的秋月楼，另一家规模小一点，是才开不久的凝香楼。
她决定先去新开的那家凝香楼碰碰运气，毕竟另外一家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半夏被卖到那里，想要把人赎回来的话怕是没那么简单。
江沁玥佯装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公子，吊儿郎当地走到凝香楼前，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里面。
不出所料，不一会就有人过来招呼。
“哟，小公子好面生啊，第一次来我们凝香楼吧？”一个三十来岁的红衣女子一扭一扭地从楼里走出，瞧见她后热情招呼道。
“咳，小爷我确是第一次来。你们这凝香楼装饰甚是美观，只是里面怎么没人啊？”江沁玥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四下打量道。
“哎，咱们这凝香楼啊，都是晚上开门，白天不接待客人的。今晚恰巧有几个新来的姑娘第一次见客，小公子若是有兴致，不妨到那时再来。”老鸨笑着招呼，并不因年龄小而怠慢她。
“既如此，那小爷我就晚上再来吧。”江沁玥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她并未走远，在街角处看见老鸨已经回到楼内后，轻轻拍了拍胸口。
看来自己仍旧“宝刀未老”，扮起男装还是有模有样的嘛。
江沁玥在心中给自己暗暗鼓劲，随后绕到后门跟小厮打听到，最近确实有个新来的姑娘，跟她描述的半夏的样貌很相似，心里高悬着的石头才落下了一点。
离入夜还有大约两个时辰，江沁玥估摸了下时间，决定回东市逛逛。
她在现代读博时的研究方向是美容药物学，而穿越到的南淮又是一个人人重视容貌的国家，她自然要抓住这份机遇，自己开一个药妆店，这样以后出了府也好有自力更生的地方。
开店之前很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调查市场。
江沁玥来到一家名为“花容坊”的脂粉店。据她之前向裁缝铺老板娘打听得来的消息，这花容坊是汴京城里最有名的脂粉铺子，品类繁多，深受京城里青年男女的喜爱。
“欢迎光临。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花容坊吗？”见到客人来，店里的伙计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
“咳，是第一次来，还不快把你们这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小爷介绍介绍。”江沁玥背着手，抬了抬下巴道。
“是，客官这边请坐，稍等一下马上就来。”
伙计招呼她坐下后，手脚麻利地从两旁的货架上拿出好几个瓶瓶罐罐，摆在她面前。
“这是桃花粉，这是茉莉膏，这是……”
伙计把桌上的瓶罐介绍了一遍后，江沁玥问道：“就这些？没有更好的了？”
那伙计看着她，陪笑道：“这些都是店里最好的货，小的可以向您保证，全都是全汴京城独一家的，您绝对不会在第二家店铺里看到这么好的东西。”
江沁玥挨个看了看他拿出来的香粉香膏，又仔细询问了一遍，确定这些都是花瓣加猪油或米粉制作而成，没有额外添加中药成分。
“你们这些东西也就只是闻起来香，对于容颜没什么养护效果啊。”江沁玥随口说道。
伙计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语气也有些僵硬：“客官看您说的，容貌一事乃是天生，这些身外之物能起什么作用。”
江沁玥未免有些诧异。她记得现代读过的中医古籍里对于药用面脂就有不少记载，怎么这注重容貌的南淮国，反倒完全不知用药物成分美容养颜。
她脑子里瞬间蹦出好几个美容养颜的方法，有中医的方法，也有现代医学的方法，内心忍不住激动起来。
伙计见她神色激动，试探地问道：“那这些东西……客官还要吗？”
江沁玥回过神来，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拿起一个瓷白瓶道：“就要这个茉莉膏吧。”
伙计喜笑颜开：“好嘞，一瓶茉莉膏，收您二两银子。”
这么贵！江沁玥感觉自己的脸皮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尽管她做了心理准备，也还是被吓到了。虽然汴京城繁华，但物价并不算很高，二两银子足够小户人家几个月的吃穿用度了。
她倍感肉疼地付了银子，不断安慰自己这是前期必需的花费。走出花容坊，转头朝着后街的百草堂走去。
东市的店铺规模大，东西全，价格也偏高，来这里的大多是富贵人家。这百草堂也不负“百草”之名，卖的药材种类之多，分类之全，连江沁玥都不由得感叹起来。
“你们这有柳树皮吗？”江沁玥朝着百草堂的伙计询问道。
“柳树皮？”作为药材，虽然常见却不常用，伙计想了想，回头在十来层高的架子上找了找，才肯定地回道，“有的。”
“有多少，怎么卖？”
“一文钱一两，十五文一斤。”柳树皮常见，也不值几个钱。
“有多少，我全要了。”江沁玥听到这个价格后，非常豪气地说道。
只是最后她也没能豪气起来，因为百草堂里统共就只有十斤柳树皮，全拿下也不过一百五十文。
江沁玥对比了一下手里的一大包柳树皮和刚才买的一小罐茉莉膏，百感交集，差点流出两行宽泪。
目光扫过药架，她又问了几个中医古方和现代医学里常用的美容药材，发现除了珍珠粉外，价格都不算太贵，只是比不得柳树皮那般便宜。
江沁玥虽问了价，却并未购买，心里盘算着未来的计划。余光扫到一味药，顿住了将要离开的脚步。
“再给我拿二两芒硝，磨成细粉，要越细越好。”
此时的凝香楼内，谢景宁正气喘吁吁地坐在顶楼的一间包房里，脸上失去了一贯的从容，满是疲惫之色。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魏铭渊的踪迹，一路跟到凝香楼，还未来得及见到那林府长女长什么样，就被魏铭渊喊了过去。
“咚咚，”屋外传来敲门声。
上一刻还一脸狼狈的谢景宁，下一刻立马回到了往日的潇洒模样，速度快得让人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学过变脸。
“进。”
“主子。”进门的是老鸨红媚，对着谢景宁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喊道。
此时的她完全没了方才江沁玥看到的那副轻浮样，而是面色正经，仪态端庄。
“请问主子有何吩咐？”
“咳，我刚才看见门口有个小姑……公子，他都做了些什么？”
“那位公子第一次来青楼，不懂规矩，我便让他晚间再过来，还告诉他今晚有新来的姑娘初次接客。”红媚丝毫不敢隐瞒。
“还有，”她想起方才底下人的汇报，连忙补充道，“他去后门打听了一个人，听形容，确实和楼里前两天买来的一个姑娘相似。”
这凝香楼表面上是青楼，内里却织着一张情报网。红媚既然有能力掌管整个凝香楼，这楼里的任何动静自然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哦？”谢景宁摇了两下扇子，吩咐道，“今晚她若是再来，你把她带到我旁边的包房，不论她提什么要求都应下来。”
“是。”红媚应下，见谢景宁没有别的吩咐，便默默退下，带上了门。
见她离开，谢景宁便立刻宛若一条死狗般懒洋洋地趴在桌上，丝毫没有皇族气质。
飞窗而入的魏铭渊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这幅样子，两条剑眉自动打了个结。
“你是南淮的大皇子，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他忍不住说道。
谢景宁听见他的声音，叹了口气，“唉，我每天在宫里保持端庄的形象已经很累了，左右这里没有外人，你且让我歇歇又能如何。”
魏铭渊知道对这种人多说也无益，于是把话题转向他关心的方向：“林沁玥离开这里后去了花容坊、百草堂和醉仙楼，买了一瓶面脂，两大包药和两坛子酒。”
“哦？”说起江沁玥，谢景宁一下子来了精神，坐起了身看向他。
“面脂倒也罢了，她还买了药和酒，晚上还要来逛青楼……啧啧，我真是越来越好奇她到底想做什么了。”谢景宁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等你晚上偷听完，不就知道了。”魏铭渊不用猜都知道谢景宁会怎么吩咐手底下的人。
这凝香楼他说是要打造成京城最强情报网，可在魏铭渊看来，谢景宁八成只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罢了。
“咳，关心自己妹妹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听呢，”谢景宁干笑两声，反问道：“难道你就不好奇？”
魏铭渊沉默，他确实也好奇，林府这位嫡长女的行事作风每一次都能出乎他的意料。
她就像是一本天书，越是看不懂，就越让人好奇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今晚我跟你一起。”魏铭渊淡淡地道。
谢景宁并不意外，但还是抓住机会反嘲讽了他两句，魏铭渊都懒得理会。
他抱着双臂，手指在手臂上轻敲着，双眼望向天边，许久后突然说了一句话。
“若是老将军夫妇还在，她也不需要这么折腾了。”
此话一出，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片刻后谢景宁一咧嘴道：“没事，等身份确定了，以后她身边就有你护着，总不至于太惨。”
魏铭渊：“……那你呢？”
“我？”谢景宁翘起一只脚，漫不经心地道，“我是哥哥，她是妹妹，妹妹当然要让着哥哥，以后肯定是我使唤她。”
“……”
魏铭渊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谢景宁要使唤人的那些事，最后八成还是会落到自己头上。
他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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