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那已死的鬼魂
“秦漫。”
熊熊烈火中，一个黑色的人影如鬼魅幽灵，迎着火光走来，她被钉在原地不能动弹，火焰中从四面八方传来声波，声声唤着她的名字。
“秦漫。”
黑影把灼热的火焰踩在脚下，噼里啪啦得炸裂声也抵挡不住他，越来越近。
声音也越来越近，好像就在耳边。
“秦漫，我回来了。”
她看着那个黑色的影子，从一团虚无中，长出鼻子、眼睛、嘴巴，再到双手，就好像一具烧成了炭的尸体逆转复活，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越来越熟悉的身影，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个影子，完全长成了厉骁的样子，一颦一笑，分毫不差。
他微笑着伸手，“秦漫，跟我走吧。”
秦漫背后的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抓着她的肩膀，又伸出一只，抓上她的脖颈，一只又一只，无数双鬼手叫嚣着，要把她拖向深渊，拖向地狱。
她动弹不得，看着眼前的影子又逐渐成了一具焦炭的尸体，失力得往她身上砸。
被拖进黑暗的那一刻，秦漫猛得睁眼，大口大口的呼吸，心在嗓子眼狂跳不止。
江练的手环过来，摸到了她被汗水浸润的头发。
“做噩梦了？”
秦漫翻身下床，直往卫生间奔，把水流开到最大，伏在洗手台上压着声干呕。
江练在屋外敲门，“秦漫，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秦漫没吐出什么，洗了把脸，合着水声撑在洗手台上沉思。
她回来的时候也感觉到莫名的恶心，把江练关在门外就冲进卫生间，照样没吐出什么。这休息了半天，睡醒症状也没有减缓，是当真有什么毛病了？
秦漫开门，脸上还在滴水，江练看着她。
“你脸色很差。”
秦漫微微低头，从缝隙里窜出去。
“饿了。”
可真把食物放到眼前，她吃了两口，又不动了。
江练：“没胃口吗？”
秦漫起身掰了根香蕉，“我吃水果。”
江练也不吃了，牵上她的手，“去医院。”
秦漫甩开，往沙发上一坐，不动如山，犟头犟脑。
“去什么医院，还不是被你气的。”
江练走过来，屈膝蹲下。
秦漫：“干什么？”
江练：“我说过，要打要骂，随你。”
秦漫看了看他，又挪开眼去。
“你不是说要跟我解释的吗？”
江练依然蹲着。
“我本来想借乔英的手接近其核心，只成功了一半，有了一点小收获，按照计划，下一次行动就会正式收网，水鬼、黑鲨一并清理，秦漫，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打算趁他们斗到死鱼网破，再出手钳制双方的。”
秦漫没有纠结于这些。
“江练，你是不是忘了在清城，你差点死在水鬼手里，你知不知道水鬼想要你的命，你还敢往他眼皮子底下钻，你就不怕你回不来吗？”
江练：“不会的，他不敢在这杀我。”
秦漫疑惑道，“为什么？”
理由其实很简单，就因为秦漫。
水鬼在清城也是想借助屠夫，神不知鬼不觉得除掉江练。他确实想让江练死，但是他不想让秦漫知道，是他做的。
他不想让秦漫恨他。
乔英也是掐准了这一点，自己动手折磨江练，把他磨得快吃不消了，却是水鬼不想让他真的死在这儿。江练若是真的死了，就算人不是他亲自动手杀的，就算不是他的授意，日后秦漫也依然会把这笔账算在他的头上。
这是水鬼的弱点，江练清楚，乔英也清楚，就秦漫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江练囫囵吞枣得解释。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死了，他更逃不出去。”
秦漫注视着他的眼睛，江练也不回避，四目相对，看不见的火花在空气中噼里啪啦交锋。
“江练，你又在撒谎。”
江练那张写着心有城府的表皮，被秦漫撕碎，又丢回他自己的脸上。
秦漫静静得等着他说实话，江练站起来，动作像是放慢了倍速，呼吸又重又长。
“秦漫，你爱过厉骁吗？”
其实他心里有答案，但是他怕秦漫心里没有。
秦漫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起厉骁，但也没有质问他别的。
“如果是我刚回来，这个问题，我真的回答不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算是什么感情，但是现在我可以确确实实告诉你，我没有爱过他。”
“他的身上，有和我相似的特质，在那个环境下如磁铁般自然而然得吸引，本来我不明白，当我知道他是警方卧底的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对他的情感寄托是出于对同一类人的群体信任感，是在极端危险的处境之下得到喘息的舒适感，这些，都与爱情无关。换句话来说，就是换个人来，只要有同样的特质，我依然会不自觉得把他当朋友，寄托情感。”
“江练，这个回答，你可还满意？”
江练只是浅浅的点头。
“那么，该你回答我了，这件事，和厉骁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忽然提起他？”
江练眼睫扑闪。
“如果说告诉你，厉骁可能没死，这对你来说，算好消息吗？”
秦漫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近死死得注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是在判断他说谎与否。
“他没死？那市局的绝密人事档案里，被判定死亡的人是谁？”
江练闭口不言，秦漫的眼睛都快怼到他的脸上。
“江练，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可能没死。”
秦漫就快摸到那层窗户纸了，不需要再多作解释，以她的聪慧，她能自己推断出水鬼就是厉骁，江练却退缩了。
“没什么，只是做个假设，如果他没死，你应该会高兴的吧。”
秦漫低下头，呼吸不顺畅得喘息。
“我不知道你在试探我什么，但是江练，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垂头丧气得回房，重重得关门锁上。
江练紧绷着的那口气泄出，头疼得扶着额捏着眉心。
他说错话了，他明明做事说话向来滴水不漏，可是他刚才对秦漫说错话了，他不应该对秦漫说那句话的。
电话响起，他第一时间接通，随后目光一凛。
他忧心忡忡得看向房间的方向，对着电话说道。
“我马上来。”
迅速抓起钥匙离开。
秦漫在门背后听着他的动静，仰头深深呼吸，若有所思得看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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