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同病相怜的人
深夜，卧室房间柔和的灯光下，江练把秦漫圈在怀里，给她揉着腰。
“还疼吗？”
秦漫拱了拱枕头，“好很多了。”
“江练，你信蒋明博吗？”
江练：“他亲口承认是他枪杀了蒋金韫和女老师，并详细描述了杀人过程，命案就算是做结了。但是关于孤儿院孩童买卖一案，作为当事人的蒋金韫和女老师都已经死亡，蒋明博单方面的证词还需要再进行核实。”
“如果只是我个人看法，我认为蒋明博所言的可信度，有百分之八十以上，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因为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蒋明博是个很矛盾的人，他能开枪亲手杀了养父，却也会陪着养父的尸体哭了一整晚。
他理不清自己心里的那些爱恨情仇，尤其是充当情感寄托的养父死去，哪怕他承载的是恨意。
他一边憎恶着，又一边爱着。
秦漫忽而又问道。
“蒋明博这孩子，是不是没办法了？”
江练轻笑。
“你还想有什么办法？他确确实实杀了两个人，就算那两个死者，一个在法律上有问题，一个到道义上有问题，他也没有审判权，我们谁都没有。”
秦漫不想跟他掰扯法律，闷闷不乐得扭过头去。
“不过，这事已经引起了社会多方面的关注，接下来会是一场法律和人道的柔性交锋。人想要脱胎换骨，逃不过扒皮抽筋，蒋明博也必须在这个过程中学会承担责任，学会如何正确得拯救自己。”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痛苦的机会，他得明白，他得放下，他得真正脱离那个牢笼，我想，这也是他想要的。”
秦漫：“蒋明博这孩子，被保护得太好了，不管蒋金韫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这个养父对这个爱子应该挺好的，蒋金韫没让他见过更多更阴暗的东西，才把他养成这样。”
蒋明博是不幸的，却也是幸运的。
秦漫又问道，“那孤儿院那些孩子呢？”
江练：“都暂时安排到学校里，由老师带着了。蒋明博牵扯出的孤儿院孩童买卖一案，上级很重视，接下来会对全市的孤儿院、学校进行细致得排查走访。”
秦漫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
“江练，我想到了一个人。”
江练把她揽过来，“我知道，乔英，对吗？”
秦漫：“我印象中的小英姐也不爱笑，她喜欢一个人看书，喜欢吹风听雨，喜欢看我们疯玩，她是个脸冷心热的人。你说她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也和蒋明博被领养，如出一辙？”
江练：“孤儿院孩童的交易黑幕直到现在才浮出水面，但它却已经存在多时。蒋明博的事发生在十年前，乔英的更早，像他们这样的人肯定不止我们所见到的这些，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像蒋明博那样，能守住自己的底线的。”
“蒋明博能守住，有一定的原因，是因为他还没真正接触到利益核心，蒋金韫并没有对他下放全部，他处在懵懵懂懂的年纪，对每一件事，还在区分善恶，执拗得认为这世上的事必须有个是非对错。但若是再晚一点呢，蒋金韫让他体会到了金钱的利欲，凌驾于人权之上的王权霸业，甚至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快感，他还能坚守吗？他会不被动摇吗？”
乔英就是被如此同化的吗？谁也不敢肯定得去说这件事，乔英坐在办公室里，拿着那一点杯水车薪，与她背后庞大的产业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知道秦漫心里总还觉得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但他必须提醒她，乔英是个什么样的危险人物。
她和蒋明博就算可能有相似的经历，那也完全不是同一种人。
“秦漫，你要明白，蒋明博还是个会哭的大孩子，可乔英不是，她手上沾的，可不是区区两条人命。”
秦漫顿了一会儿。
“你查过她的履历吗？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江练无奈笑笑。
“你是不是忘了，这事牵扯面太深，张局自己都还撇不清关系，更不让我们插手。”
秦漫仰头蹭到他的下巴。
“你少拿这套唬我，你的话都是说一分藏九分的，你肯定在背地里调查过，只不过没查出什么有用的，我说的对不对？”
江练宠溺道。
“都开始揣测起我来了，没错，张局不让我们管，也是怕我们牵扯太多对我们自己不利，但是我是和洪谦还是秘密调查过。乔英混入市局不是一年两年，她的履历都是经过细心包装的，没找到什么破绽，唯一的突破口，还在张局自己。”
秦漫：“张局？”
江练点头，“嗯，当年的那批录用名单，是张局亲自审批的，他层层把关，所以中间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还是得看张局自己能不能回头细究。”
秦漫：“这不就代表着，张局要亲手摘下自己的乌纱帽，承认错误，承担这个责任？”
江练：“责任总要有人承担的，张局到现在都没有引咎辞职，顶着上面的压力依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应该也是想搞清楚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逃。所以啊，乔英的事，我们不是不能管，是真的管不了。”
秦漫若有所思。
“我在执行任务的一开始，接近目标的难度很大，身为女子的手段不外乎就那几种，但我觉得那些并不能一击掐中对方的死穴，收效甚微还容易把自己搭进去。我的任务第一次有突破性进展，就是我发现黑鲨有意招揽有胆色的义子义女，为他效命。”
“我其实没什么特别耀眼的优点，要说有，那就是不怕死。”
“所以但凡有头有脸叫得上名号的，大多都是黑鲨钦点过的人，他把自己当做古时候的帝王一般，用这种方式控制着人。如果这种方法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会不会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他为保自己的霸业，他的心腹，都是他自己养出来的？”
“那么乔英，会不会，就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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