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风靡京城
首先便是霍晨背后的学阀势力错综盘杂，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被天下儒生指着鼻子骂，甚至就算霍晨真的被处置，北国的儒家势力也要大打折扣，这也是这么多年没有人想过扳倒霍晨的一大原因！
其次，霍晨不像殷开济，对皇家还有敬畏谦恭之心，皇帝亲临便服服贴贴的受审。
霍晨是先帝伴读，先帝时期的老臣就对他多有青眼，如今更是既有尊贵又有体面，连北帝自己都都对他恭恭敬敬，不敢大小声，更何况他们！
故而，让霍晨自己走进府衙就是第一大难事，让天下人都相信他们，承认天下儒生尊崇数十年的首辅大人其实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则是第二大难事。
在纸上写写画画，殷苏苏脑中一个想法已经悄然成型……
殷苏苏将茉儿叫过来，郑重其事的跟她耳语几句。
茉儿懵懵懂懂地点头，依旧按照她的吩咐照做。
殷苏苏眼尾微微上扬，盯着手中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张微微出神，指节在桌面上轻叩，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
“光是这样可不够……”
她眸光微闪，想到一个主意，唇角微勾。
于是当夜，北国皇城中便铺天盖地流传着一句民谣：知人知面不知心，白日成佛夜成魔。
而京城第二日的书坊也多了一本图文并茂的话本子，因为题材新颖独特，一打出招牌就被一抢而空！顿时风靡京城！
这话本子讲的是一位儒学的教书先生，名字叫卜时仁，他考取了秀才功名，白日里在镇上的学堂教书，颇受学生和镇上百姓们拥护爱戴。
而到了晚上，他就仿佛恶魔附身一般，将自己考不上举人的事全部归罪与自己的妻子，对她动辄打骂，极尽折辱。
将第一任新婚妻子折磨死后，他又极速另娶了一位，名叫怜儿，依旧如法炮制，在众人面前装的儒雅随和，但在妻子面前就化身恶魔。
因为他的口碑和风评极好，两位妻子求助无援，镇上之人都不相信她们的求助，反而觉得是她们好高骛远，不知道珍惜风评极好的教书先生。
每到这时，卜时仁就会恰到好处的跳出来，温柔和善的向众人解释是夫妻之间的小矛盾，众人基于对他装出的好形象，都会全然相信。
这样的结果让两任妻子都受到重大刺激，她们在众人面前对卜时仁撕心裂肺的大骂，而这落在百姓眼中，便是卜先生可怜，竟然有个精神不正常的妻子。
而求助的妻子回家便会遭受变本加厉的毒打，直到她不敢再向外界求助，直到她被活活打死。
而话本子的结局正好停留在卜时仁新娶的二婚娘子怜儿被毒打一顿，慌忙回家求助的场景。
因为话本子的言语诙谐有趣，场景张力十足，结局又特别揪心，这话本子被京城里的众人疯抢，连主人公的设定是不是在故意辱没儒家学者，一时都没人顾得上细想。
殷苏苏则是在府上等了半日，待北帝的旨意到了才动身。
毕竟有了二品诰命夫人的名号，她办此事也更方便些。
坐上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往霍府赶，戴上幕篱，殷苏苏轻轻掀开车帘。
有了她特意授意茉儿散的铜板，街边的乞儿和叫花子都加入了传唱童谣的队伍，于是不到半日，全城凡是会跑会说话的小孩都学会了那首歌谣。
而听到的人第一时间只会想到书坊里新出的话本子，暗地里感叹书房引客的手段层出不穷，不会有人特意往霍晨身上想。
到了闹市，车马拥挤，马车行的慢。
殷苏苏都能听到马车外窸窸窣窣的谈论声。
“哎你们看盛家书坊的新书了吗？”
“嗬！怎么没看！这话本子简直太引人入胜了，我到现在还揪心那怜儿到底逃出来没有……”
“就是就是！那卜时仁真不是个东西！”
“这真是人如其名！卜时仁，不是人嘛，做出的那是什么事，岂不是丢全天下儒生的脸……”
“……”
殷苏苏唇角轻勾，现在众人还只以为那童谣是在谈论一本书，待到明日，必能让霍晨的名字传遍整个北国！
带着满腹心绪，殷苏苏镇定自若地在茉儿搀扶下，走到霍府门前。
天边不知何时有人放了焰火，绚丽灿烂的流光照进路人眼中，盛大而响亮的声响，融入小儿的惊叹，还有少女的憧憬，老人的赞叹，有不一样的人间烟火味。
殷苏苏却蓦地眼眸清亮，那是她和傅镜宸定好的暗号！
若是傅镜宸已经带出了暗五等人，便会在天边点燃焰火。
现在此景，说明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现在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了！殷苏苏垂下眼睑，眸光深邃不可见底。
殷苏苏迈着悠然自得的步伐走到霍府前的大狮子面前。
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显然想知道这么华贵的马车和阵仗，到霍首辅府上是要做什么。
毕竟霍首辅在他们心里清廉明政，和贪污受贿是不沾边的。
殷苏苏幕篱下的面庞带上几分笑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无视众人的视线，径直走到大门前直直跪下！！
“首辅大人，求您放过我干娘吧！将她交出来！！”殷苏苏早就用洋葱熏了眼睛，此刻眼泪直流，双眼红肿，嗓音嘶哑，像是哭了很久，用来骗人倒是像模像样的。
一旁看热闹的百姓当即好奇地凑近，七嘴八舌地问道：“夫人，你是不是找错人了！首辅大人从来不会鱼肉百姓的！”
“对啊对啊，你干娘是谁？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百姓们对霍晨极尽信任，立时就多了不少维护他的人。
“我看这夫人的马车华贵，衣饰也造假不菲，不会是贿赂不成，特意来毁首辅大人名声的吧？”
“我看也像！霍大人的人品我们信得过，那可是京城难得一见的好官……”那人竖着大拇指，言语之间对霍晨多加推崇，大有尊崇备至的意思。
殷苏苏心底冷笑连连，霍晨还真是会经营自己的名声。
她转而泪眼婆娑地朝问话的大娘哭诉：“我的干娘，就是霍首辅现在的妻子温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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