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我敢
“你挑我为对手，逼我上台的时候，有问过我会不会射箭吗？刚才朝我射箭的时候，有问过我会不会受伤吗？怎么现在我射箭了，就来问我会不会了呢？”
夏怜的声音并不高，语气却足够硬气，句句咄咄逼人，气势亦是不输。
她说的话让林梓哑口无言，他一开始只想着为夏浅出头，因而才故意挑选夏怜作为对手，还特意选了她不会的步射，这下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林梓的父亲终于忍不住，实在害怕自己孩子出什么事，开口道：“夏小姐，今日是林梓的错，他不该这样做，本官代替他向姑娘道歉，你不会步射就上场很容易出意外，这样一来姑娘也不好交代。”
这话说的竟是有些威胁的意思，出了意外不好交代？
夏怜可不怕不好交代。
这人还自称“本官”，强调自己的身份想吓退她，可夏怜毕竟是当过皇后的人，区区臣子，怎么会放在眼里？
夏怜冷笑一声，微微昂起下巴，睨视着台下的人，犹如身处高位者看着俯首的臣子，语气带着威严。
“林大人，在开始之前，我和林梓都签了生死状，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刚才我上场亦是堵上自己性命的，如今自然轮到林梓了，就算我今日把他射死了，也是无可追究的，毕竟生死状是他自己亲手签的，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夏怜居然说的这般狠厉和直接，话语中皆是说若是林梓今日死于她手上，她也是堂堂正正的。
林大人还想开口辩驳，她又道：“何况这比试的规矩可是您的儿子自己提出的，方才我站在那儿当靶心的时候你不阻止，现在轮到他当靶心了却想出尔反尔。”
“先前是林梓说校验从来没有先例，不能改变规则，眼下却因为自己落了下风就想要改变，莫非林大人为人处世也是如此吗，发现对自己不利就想随意变卦？”
夏怜将原来林梓的话原话奉还，只将林大人说得无言以对，只觉得一阵打脸。
“若是如此，难道林大人在官场上办事也是这样的吗？”
她伶牙俐齿，直把事情有多严重说得多严重，在场的人都是官场中人，其中还有皇家人，听了这话会怎么想呢？
“夏小姐说得正是。”一直不说话的维亲王忽然道：“既然是林公子自己定的规矩，怎么能改变呢？”
宁王与柳王饶有意味地对视一眼，柳王笑道：“王叔这是别有深意啊。”
既然维亲王都已经发话了，林大人就是再不乐意也不敢再反驳，只能怯怯道：“是，下官教子无方，考虑不周。”
眼见着此事已无法转圜，林梓想到自己要上去当人肉靶子，心中着急万分。他原本觉得，夏怜怎么说也只是个小姑娘，应该只是嘴上不饶人，可每当对上夏怜的眼眸时，那带着凛然冷冽的眼神，却让他心慌胆怯起来。这个人分明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为何会有这样可怕的目光。
候场时，他走到夏怜身边道：“你要是胆敢伤了我，林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这样说，不过是想让夏怜知道分寸，待会儿射箭时随意朝向地下射便好了。按夏怜这样没有使过弓箭的人，若是对着人射箭，但凡射偏了一点，他的性命便是危在旦夕了。
见夏怜似乎不为所动，他只得又低着头道：“如果你这次知道分寸，那我日后在博学堂便再也不找你麻烦了。”
夏怜不置可否，只淡淡地看他一眼。像林梓这样的人，欺软怕硬，今日害怕了一时松口，他日又会因为想起丢了面子而找机会报复。
她瞥了林梓一眼，淡淡笑道：“比试开始前我曾问过你，你敢杀我吗，你已经在上一轮的表现中作答了。”
“现在该轮到我回答了，你想知道吗？”
夏怜一张脸蛋白皙清秀，带着十几岁少女的稚嫩，但说这话时的眼神却透着凶光。
“我的回答是……”
“我敢。”
说完，他无视身后愣住的林梓，兀自抬头挺胸走到射箭的位置去。
林梓被这几句话说得如坠冰窖，整个人失魂落魄地怔在原地，待到被考官来喊他站到对面，他才会反应过来，发现台下所有人都在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又忍不住看向女子席位上夏浅的方向，可那个粉衣少女却好似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与旁边的人交谈着什么，连一个眼神都不留给他，他心中渐渐涌起失落，开始反思今日做的事有什么意义。
很快，他已经站在了夏怜的对面方向，到了这个地步，林梓只得安慰自己，夏怜不过只是一个小姑娘，难道还真的敢杀人吗？
这样想来，他才有了一些勇气，将果子放到自己头顶上。
所有人的视线又一次聚焦在台上，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阁楼上，边楚昀对身边的人道：“你猜猜，她能射中吗？”
“自然是射不中的。”许辰鸣不假思索地道：“她就算真有那个胆子敢射伤林梓，但她从未学过射箭，又怎么可能一击而中呢？”
边楚昀闻言却笑笑：“那可不一定。”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白裙少女身上，好似在看极有意思的事物。
夏浅方才觉察到了林梓望过来的视线，但却故意装作看不见，眼下这个情景，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有些怯怯地问千知棋：“娘，她会不会真的射伤林公子啊？”
若是夏怜真的让林梓丢了性命，恐怕林家连自己也不会放过。
“不会的。”千知棋道，“射箭哪有那么容易能射中，你四妹妹有多少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连弓箭都没有碰过的人，怕是连拉开弓箭都困难。你别多想，不会有事的，她是在虚张声势闹着玩呢。”
台上的夏怜拿起了弓箭，熟练地拉开弓箭，朝向林梓的方向，动作极为流畅，像是已经练习过千百遍。
转瞬之间，那支弓箭便对着林梓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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