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变化
直到这策论一堂课结束，王晓收起书离开了学堂，夏怜的目光才收回来，这让整节课都在观察她的徐佳宁震惊极了，忍不住推了推她的手臂。
“夏怜，你摔了一下脑袋难道摔开窍了？”
她的语气天真极了，并无嘲讽的意味，像是真的在好奇这个问题。
夏怜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为何怎么说？”
眼前这少女是京城徐家的嫡女徐佳宁，家中在朝为官，因而也是勋贵子弟，因是家中独女甚受宠爱，从小就被养成活泼大胆的性子，平日里说话也不像其他同龄少女般柔声柔气的，而是略显咋呼骄纵。
只是……夏怜记得，后来这徐家因为在政权争斗中站错了队，被登基后的陈逸萱记恨上，找了个由头下旨革职，徐家落败，徐佳宁的婚事也不得好，不得已嫁给了一个三心二意的男子，在那府中还时常被欺凌辱骂，这徐佳宁自小过惯了被宠爱的生活，怎能受得了如此委屈，于是有一日终于忍不住与她那薄情丈夫同归于尽了。
透过眼前少女天真年轻的脸庞，夏怜似乎看见了她日后那悲惨的模样，不由地心中一叹。
世事无常，有谁能想得到呢？
见夏怜露出那样深邃复杂的神情，眼神中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情，徐佳宁撇了撇嘴，有些不悦地道：“夏怜，你这是用什么表情？跟几十岁的老人似的……”
她见夏怜不说话，又咂舌道：“你这般刻苦听讲，莫不是为了校验？”
夏怜闻言看了看她，微微蹙眉道：“校验？”
这校验便是一场比试，设在每一年的九月进行。
通过比试考验每个学子的学识才华，再根据表现评定成绩，表现突出、成绩优秀者可以进入下一轮的才艺展示，而当日会有不少达官贵族，甚至是皇子大臣前来观看。
那些表现优异的学子，若是能侥幸入了皇子的眼，便是提前迈入仕途的奠基石，因此在校验中各位学子都会倾尽全力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只为博得一个前途无量。
而在同级的这一批学子中，自然是以夏浅的才识最为突出的，她才情样貌都是上佳，精通琴棋书画，几乎每年校验都能遥遥领先。而夏夕虽是略逊于夏浅，但也成绩优越，在许多项目都能取得好名次。
但同样是夏家的嫡女，夏怜却每回都在校验中垫底，不仅学识策论一窍不通，琴棋书画亦是没一样做得好的，在校验中可以说是屡屡当着众人面前出丑。
这也是前生的夏怜极为抗拒参加校验的缘由，每回她都只是沦为夏浅和夏夕的衬托，用自己的愚笨反衬她们的聪慧。
只不过，从前是从前，如今的她又怎么会把这种小儿戏的考试放在眼里呢。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徐佳宁，道：“校验，有什么可争的？我不是每回都垫底罢了。”
徐佳宁闻言一愣，睁大着眼睛看她，道：“你从前不是这样的，难道摔了下脑袋真的性情大变了？”
从前的夏怜十分胆怯，最是害怕校验这种容易出丑的场面了，可偏偏她每次都要在众人面前出丑，徐佳宁记得一向是很在意自己垫底的这个事实的，可今日怎么就这般坦然地说出来呢，而且看起来还尤其轻松，仿佛根本不当回事。
她撇撇嘴，夏怜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原本怯懦唯诺的性子，如今倒是落落大方了不少，言谈举止间皆是坦荡自然的，与往日那扭扭捏捏的样子全然不同，甚至乎还散发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深沉和稳重。
这一点其他人也许没那么敏感地发现，可坐在同一桌的徐佳宁却是明显感觉到了变化。
夏怜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淡淡地回了句：“也许吧。”
温佳宁对她这般冷淡的态度一愣，竟是升起了一丝敬佩的感觉，原本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就是会对稳重淡然的人多些佩服，从前唯唯诺诺的夏怜让她不大感兴趣，可今日的夏怜倒是让她多了点想亲近的感觉。
一日的课程都结束后，学子们也纷纷离开博学堂，大门外便是各家派来接他们散学归府的马车。
夏怜还没走到大门口，便听见外边传来阵阵议论的声音，时不时还有少女惊呼的笑声。
这一群同课堂的学生们有些已经按捺不住往前快步走去，想瞧瞧热闹了。
于凝香挽着夏浅的手道：“那是什么声音？”
“听这呼声大概是有什么大人物路过了。”夏浅言笑晏晏地回答道。
赵希玉也拉着夏夕走过来，笑着提议：“那我们也去看看吧。”
这一群学生几乎都往大门口快步走去了，只有无甚兴趣的夏怜走在最后头，本是无意去抽热闹的，谁知原本已经走在前面的徐佳宁又倒了几步回来，一把拉住夏怜的手腕便道：“走走走，我们也瞧瞧去！”
夏怜一愣，她以为这博学堂的少年少女们都是看不上自己的，向来没人愿意与自己为伍，这温佳宁今日却是表现出这般热络，倒也真是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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