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乌鸦嘴
陵城。
市集街道西南处尽头的小巷里，有一府邸。占地面积虽大，瞧着没什么特别之处，大抵是什么大家族的群居之地。
人群来来往往，要到集市上去，都会经过这里。
可鲜少有人愿意从这边走。
原因无他，只因这里着实有些恐怖。
小巷幽深，府邸又处阴面，鲜少有阳光照射。白日还好些，若是晚间经过，必然会以为自己到了个什么闹鬼的地方。
大门久闭不开，不见有人出入。偶尔出来几个人，也是身着黑衣，手持武器，面无表情，一身血气，目光如刀。
这样的人，普通的平民百姓是万万不敢惹的。
再加上大门牌匾上那三个大字，众人更是避之不及。
府内正殿。
虽是白日，室中黑暗一片。
只有从门缝里溜进来的一束微光，带来了丝丝的明亮。
光后，是一道模糊的影子。
暗卫推门而入，“主子。”
“人现在到了何处？”
“回主子的话，离边关约莫还有七八日的路程。”
“走的还挺快。”那影子低声浅笑，手一下一下的抚摸趴在腿上那只猫的脊背，“叫人陪他们玩玩吧，如此轻易就到了地方，多无趣。”
“属下遵命。”
“等等，”影子叫住他，“那个叫姜榆的女子，注意些，莫伤了她。”
“是。”
吱呀——
暗卫关门离去，那光也跟着移了位，正好打在那猫儿的脸上。
白光下，猫瞳收缩，脊背弓起，“嗷呜”的一声嘶鸣，从影子的腿上跳下。
那影子伸手转动木轮，身体随着调转方向。看着叼了老鼠回来，趴在脚边邀功的猫儿，拍拍腿，猫儿一跃爬上，乖顺的蹭了蹭他的手掌，继续趴着。
影子不由轻笑，“可以抓，不能吃，吃了会死的。”
猫儿被顺背的舒服，“喵”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咕噜咕噜——
木轮划过地面，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而那只老鼠，脖颈被咬断，身体数刀猫抓痕，血肉模糊，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鲜血，在地面蔓延。
正殿，一室静谧。
——
渊王的马车里，姜榆一个人坐在窗边。头靠车壁，无语叹气。
她真觉得自己没什么大事了，头不疼，肚子不舒服也还能忍。最疼的几天熬过去，剩下的日子完全没感觉。
今天早上她还吃了两碗馄饨呢。
本来想骑马跟队伍接着赶路的，可马毛还没碰到一根，就被红荛推着上了马车。
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晕倒那天渊王把自己的马车让给了她。
好吧，那时候神志不清，坐也就坐了。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姜榆是万万不想去的。
正跟红荛说着不坐，萧君轩跟残阳他们过来了。
再接着，程泰过来了。
最后，渊王来了。
二话不说，拽着她的衣领就往马车上丢，末了还来了一句，“什么时候脸和嘴唇有了人的颜色再去骑马，青天白日，莫让人以为自己见了鬼。”
又被当成小鸡子的姜榆狐疑的找镜子照。
行吧，是有点吓人。
就这么的，她又坐了马车。
舒服自然是舒服的，就是有点不习惯。
马车外，传来行进的脚步和马蹄声。
姜榆头抵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这回出行还挺顺利的。
要是放在之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跑出来一堆刺客。不是找她要《青石杂记》，就是要过来杀人抢劫的。
都是小说里的经典桥段了。
但愿这回不要碰上。
姜榆胡思乱想一阵，眼皮发沉，脑袋昏昏，迷迷糊糊睡着了。
咔嚓！
轰——
巨大的雷声闪过，姜榆陡然睁眼。
耳边充斥着叫喊声与刀枪剑戟碰撞之音。
她眉头一皱，两指轻轻地将遮窗的帘子掀开条缝。
雨幕里，随行的侍卫正与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黑衣人打斗，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尸体。
从人数上看，明显是黑衣人占了上风。
收回手，姜榆无语扶额。
她只是无聊想着玩的啊，怎么还真的来了刺客。
一来还来一堆！
来不及多想，姜榆握剑，毫不犹豫地冲出去。
雨中激战，战况惨烈。
饶是恒元帝给两位王爷配的都是御林军与禁卫军中训练有素的士兵，但面对人数众多且武功高强捉摸不透的江湖人士，他们显然不敌。
打到这个时候，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都围在两位王爷身边死死护着。
相较而言，姜榆就轻松多了。
拔剑，踢，踹，砍，抹脖，杀人动作行云流水，快到让人咂舌。
而且她注意到了，这群黑衣人像是不敢对她出手，招招避开，在躲。
行吧，你不杀我，就别怪我揍你了。
也就一刻的功夫，她身边倒了一片。
渊王和烨王两人的马车中间，隔了三辆带粮食的草料车。又因着一前一后，离得有些远。
姜榆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拧眉找人。
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很快视线就定住。
程泰、红荛、石恒、残阳在解决外围越来越多的黑衣人，萧君轩会些基本的武功，善射箭，此时也能独当一面。
唯萧君澈，被数十官兵围在中央保护，泰然自若，神色不变。
不对，不对！
程泰等人面对的黑衣人如此之多，没道理渊王那边一个都没有。
四个侍卫武功不低，与黑衣人打斗时，不觉间就离最弱的渊王越来越远。
难道……
调虎离山！
他们最终的目标是渊王！
这想法刚一萌生，四周又出现了不少黑衣人。
尤以程泰等人为甚，人数多到将他们团团围住，脱不开身。
而渊王身后，同样有一批，正提刀冲向他们。
比起之前那些刺客，这次的人目标明确，懂得支开他人单独下手，像是早就计划好的。
姜榆眯了眯眼，从腰间掏出飞刀扔过去。
几乎同时，疾步奔向渊王身后的黑衣人。
程泰等人也意识到事态发展不对，竭尽全力在人群中杀出一条出路来。
渊王身边的护卫士兵几乎被砍杀殆尽。
除去被飞刀插入身体和打斗中倒下的，黑衣人的人数只增不减。
渊王皱眉，步步后退。
为首之人见他这般，微微一笑，扬刀朝砍过来。
“王爷小心——”
咔嚓！
炸雷闪过，刀身泛着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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