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计划
晌午的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的。
风吹的很凉。
残阳把摇椅搬到一楼走廊，正对着院子里的花塘。
他不想搬的，天气不好，风大，随时可能会下雨，师姐身上有伤，万一着凉感染风寒了怎么办？
可师姐坚持要让他搬，他不能拒绝。
想了想，他把之前买回来的一大张白狐皮铺在摇椅上，又拿了毛毯，这下师姐躺着就不会冷了。
残阳去房间把姜榆扶过来。
说是扶，其实他不敢用力。身上那么多伤口，生怕哪下不注意就弄痛了她。
扶着女孩坐到摇椅上，再把毛毯给她盖好。确认她躺着没有什么不舒服，残阳这才放心的笑了。
顺带把昨天晚上去御史府看到的告诉她。
姜榆脸色依旧很差，听他说完只是点点头，没说话。右手摆了摆，示意他低一下身子。
残阳蹲下了。
姜榆整个左臂都很痛，不能动，右臂还是好的。右手抬起摸摸头，掐掐他的脸，轻声道：“我们残阳长大了，遇见事情没有哭，师姐很高兴。”
她说的是昨天晚上帮她治伤的事。
残阳虽然个子长的高高的，但年纪小，是个小孩子心性。之前她受伤的时候他就很害怕，偷偷哭了好几次。这回没有哭，还能很冷静的帮她处理伤口，听她的命令去做事，全程没有慌张。
孩子长大了。
残阳被姜榆夸了，有些不好意思，软饱饱的脸在她的手上蹭了蹭。
姜榆觉得他像一只爱撒娇的小猫。
好半天，残阳才说，“师姐，能不能小心一点，不要受伤。”
声音不大，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眼眶也红了。
姜榆知道他害怕什么，轻松的语气安慰他，“放心，师姐命大死不了。说好的要带着你云游四海，还要帮你娶媳妇，这些事情还没做到，师姐怎么会死呢？”
残阳又被姜榆说了个脸红。
“好了好了，一夜未睡赶紧回去休息吧。把身上这套夜行衣换掉，去沐浴完再睡，身上有一股馊了的味道。”
这话残阳听进去了，很认真的闻了闻自己身上。
没有味道啊。
他疑惑地看姜榆，看到了她微微上翘又紧绷着的嘴角，顿时明白了。
师姐在逗他玩。
残阳哼了一声，气鼓鼓的走了。
姜榆到底没忍住，轻轻的笑出声。
这个时候又觉得他像只小河豚。
一碰就会鼓起来的小河豚。
很好玩。
风变大了，吹的花都歪歪斜斜的。
摇椅一摇一摇的，姜榆躺在上面，闭眼。
她没睡着，在想事情。
据牢里两位老东西所说，这些失踪的女子儿童都是为了西域的毒人军团所用。
虽然红城藏尸地被毁，可实际上毒人军团的建造已初见成效。被造出来的毒人力气极大，残忍暴戾，嗜杀如命，是个相当可怕的生物。
用常规之法制造毒人耗时耗力，为了节省时间，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
最初的计划是找年轻漂亮的女子与毒人交合，再用西域特制之法即可让女子短期之内怀孕生下新的毒人。
第一个被盯上的就是御史李大人嫡女李清颜。
但毒人与其交合的那天晚上发生了意外——被三夫人看见了，毒人发了狂，把她们两个都杀了。
手段很残忍。
后来这个计划被放弃了，原因他们也不知道。
接着就有了第二个计划，找年芳十八即将临盆的女子和尚在襁褓的孩童，用毒直接将这些孩童制造成毒人。
而那些生完孩子的女人，就直接扔给了毒人。
他们二人只是负责找到合适的女子和孩童上报，至于抓人啊带走什么的都不是他们管的。
他们所知所晓也只有这些，其余一概不清楚。
而他们接受他们上报的人，正是御史李大人。
姜榆昨天听二人说完心情就不怎么样了。
她觉得自己好蠢。
是了，哪家的父母丈夫能容许自己的妻子女儿在死得如此凄惨之后连尸体都不给清理，不给自己的孩子最后一份体面。就那么听仵作的话，任由尸体一身污秽的停在偏僻的别院，不下葬，发臭发烂。
命案现场不能被破坏，大理寺少卿办案多年会不知道吗？御史李大人饱读诗书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她竟然还只当他们蠢。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蠢。
昨天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堆在一起，加上她身上的伤疼的要命，姜榆没办法好好的思考。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李大人要细查。
大理寺少卿被抓的事瞒不住，很快就会传开，李大人一定会有所动作。
所以她才趁自己还未完全陷入昏迷前，叫残阳去御史府盯着。
残阳在御史府房顶待了一个多时辰，果然发现了异样。
御史府深夜来了一身披黑斗篷的男子，没有带兜帽。头发半白，看着年纪挺大，身材有些瘦弱，长相普普通通，透着些许书生气。
而来接待这名男子的，正是之前抱病不见客的李大人。
二人进了书房，聊了许久。
具体内容残阳没听清，就听见什么“不必担心”“计划不会有误”之类的词。
姜榆把毛毯往上拽了拽。
这个时候还能如此平静的见幕后之人，李大人不简单啊。
不过她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他见的这位是何许人也，李大夫人又是否知道这件事。
看来，她还得再去找李大夫人聊聊。
姜榆侧过头，脸挨着柔软的白狐皮，轻轻蹭了蹭。
有点困。
算了，先睡一觉，睡醒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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