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居 > 嫡妻不贤 > 143.8.21

143.8.21


晋/江/文/学/城//,  请来晋/江支持作者  沈青叶已经梳洗干净,换上了一身簇新的缃色袄裙,细软的头也挽了双髻,  面上还抹了一层薄薄的膏脂,  整个人虽仍显得枯瘦,  却已有了几分小女孩的明媚灵动。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到她的脸时瞬间愣了神:太像了,  太像沈承宣了。

        沈承宣坐在父亲威远伯的下,时不时地打量那女孩子一眼。

        他也是第一次见这孩子,  同样被吓了一跳。他听人说这孩子跟自己长得像,  但万万没想到竟会这么像。

        似乎现沈承宣在打量自己,那孩子忽然望过来,  正对上沈承宣的眼睛,  沈承宣一愣,  正感尴尬,便见那孩子又迅地收回目光,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小脸紧绷,正襟危坐,  眼神再不敢乱飘。

        看着几乎是缩小版的自己做出那样的动作,沈承宣心里忽然一动。

        这是他的血脉,  他生命的延续……心里忽然涌上这么一句话。

        这边父女俩眉眼交汇时,  众人也已经纷纷落座。

        坐在座的是老威远伯夫人刘氏,  她年过古稀,  满头银,  精神倒是矍铄,坐在那儿不言不语的,虽然没什么富贵气,但却是个身体颇为康健的老太太。

        刘氏左手边坐的是东府沈问知一支,右手边则是西府沈问章一支,依序按长幼尊卑坐好,两边都是长长的一排人,倒显得伯府人丁颇为兴旺。

        秦素素自然也来了,不过姨娘没资格上席,她便跟其他的姨娘一般,只站在坐席的人身后,不过,今日她站的,是谭氏身后。

        往常时候,那可是苏姨娘的位置。

        除了谭氏身后,谭氏怀里的位置也换了人。

        以往沈琼霜爱腻着谭氏,尤其吃饭的时候,喜欢赖在谭氏怀里以显示谭氏对她的宠溺,但是今日,谭氏怀里的人变成了沈青叶。

        沈琼霜与哥哥沈文密坐在一处,眼睛像抹了胶水,紧紧地盯着谭氏怀里的沈青叶。

        沈青叶恍如未觉——或许也是因为,有太多目光在盯着她了。

        当宜生走出内室,盯着沈青叶的目光霎时有一半转移到她身上。好奇、怜悯、冷漠、幸灾乐祸……

        宜生顶着这种种目光,走到自己的位置,安静地落座。

        食不言,寝不语,即便都知道今儿把大家伙儿都聚到一起是为了说事儿,但那也是饭后的事儿了,随着王氏伸出筷子夹了第一口菜,其余人也纷纷安静地夹着菜。

        等丫鬟撤下杯盘,一家之主的威远伯才开了口。

        说的正是沈青叶一事。

        “……当年孙大人跟承宣交好,文人互赠姬妾本是雅事,没料到秦氏当时竟然已经有了身孕。幸而孙大人高义,恪守君子之礼,照顾秦氏母女,生前更是数次给伯府来信,只是路途遥远,信件丢失,这才使得伯府血脉在外流落十一年。不过如今好了,总算回来了,以后青叶就是咱们伯府的姑娘,今儿让大家来,便是为了让青叶与各位长辈见见面,也省地一家人相见不相识。”

        沈问知说罢这些,谭氏便一一为沈青叶介绍在座之人,随着谭氏的介绍,沈青叶一一施礼,礼节做地半点不错,倒让在座的一些人刮目相看。

        沈青叶施了礼,长辈自然要给见面礼,王氏给了只足金的长命锁,沈问知给了副上好的文房四宝,谭氏自己给了柄玉如意,沈承宣则给了一套女四书。

        接下来是宜生。

        “母亲。”沈青叶稳稳地行了一礼,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宜生,眼里几乎是满溢的孺慕和讨好,以及一丝无法忽略的委屈。

        宜生面容不变,依旧如之前一样淡淡回应了一声。

        又唤身后的绿袖,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沈青叶。

        沈青叶伸出双手从绿袖手中接过,一看,却依旧是一副文房四宝,且是中等级别,比沈问知给的降了一个档次。

        沈青叶失望地低下了头。

        谭氏已经拉着她介绍下一个了。

        宜生后便轮到西府那边的长辈,介绍到二夫人聂氏时,聂氏圆圆的脸庞上满是讨喜的笑:“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不愧是咱伯府的血脉,跟承宣长得是一模一样啊,不过——”

        她顿了顿,话声在舌尖转了一个圈儿,“这孩子今年才十一?我看着怎么像是十二三的样子?十三年前,那不就是爹——”

        “弟妹。”谭氏蓦地打断了聂氏的话,“青叶只比七月高那么一点儿,七月都十岁了,还比同龄的孩子长得小,你是怎么看出青叶像是十二三岁的?”

        聂氏双眼闪烁了下,掩唇笑道:“哎哟,那是我看走眼了,许是咱青叶长得好,才十一岁就是个美人胚子,倒让我觉得是个大姑娘了。”

        沈青叶低头不语。

        谭氏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竭力压抑住,又给沈青叶介绍起其他人来。

        一桌子的人介绍个七七八八,最后就轮到跟沈青叶平辈的小萝卜头们。

        到沈琼霜时,谭氏对沈青叶道:“这是你妹妹琼霜。”又对沈琼霜道,“霜儿,叫姐姐。”

        沈青叶乖乖叫了声妹妹,沈琼霜稚嫩的小脸却瞬间拉了下来,语出惊人道:“谁是她妹妹!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还想来当我姐姐?做梦!”

        沈青叶像是愣住了,随即双眼泛红,喃喃道:“我不是野孩子……”

        “啪!”

        清脆的耳光声倏然响起,随后响起的,是沈琼霜不敢置信的哭喊,“祖、祖母……为什么打我!”

        谭氏双眼盯着沈琼霜,厉声呵斥:“打你还委屈了?方才怎么说话的?往日教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什么野孩子?青叶是伯府的血脉,是你的亲姐姐!”

        沈琼霜一愣,哭得更厉害了,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地哽咽着。

        “夫人!”见状,后头的苏姨娘慌忙扑通一声跪倒,“霜儿年幼无知,定是听了哪个碎嘴的下人说话,才学的那些混账话,妾回去定会查明,求您念在霜儿年幼的份儿上,饶过她这一回!”

        沈文密左右瞅了瞅,也作势跪倒:“祖母,请您原谅妹妹这一次。”

        谭氏皱眉,扶起沈文密,并没有让他跪倒。

        沈文密跪自己没事儿,但自己身边还有个沈青叶,身后还有个秦姨娘,沈文密可不能给这两个人跪。

        扶起沈文密,又看了看四周众人,尤其是聂氏惊诧的脸色后,谭氏心里暗暗点头,这才让苏姨娘起来,又让她把沈琼霜带下去,表示这事儿不再追究了。

        苏姨娘带着哭哭啼啼的沈琼霜下去了,沈青叶的认亲见礼也到了尾声,又跟西府的几个小萝卜头认过,见礼便算结束了。

        沈青叶回到谭氏怀里窝着,谭氏扬头看了众人一眼,慢声说出中元节给七月做生日的事儿。

        在沈青叶见礼之后说这事儿,这个生日的意义也就不言而喻了。众人一半的眼光投向沈青叶,另一半却又转到了宜生身上。

        不过,两位被关注的对象都不动如钟。

        这时,威远伯沈问知却清清嗓子开了口:

        “今日我入宫,张公公说了,再过不到两月便是中秋佳节,届时圣上有意施下恩典,大行封赏,朝中不少大人都为亲眷请了封,消息应是无误。”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反应不一。

        席中的主子大多做出一副高兴模样,只是显然都已知晓,并不怎么惊喜的样子,倒是伺候的下人们,却有不少是实实在在地高兴。

        这是沈问知第一次在人前说起这事儿,虽未明说沈承宣将在受封之列,但在场的众人却都听明白了。若无十全的把握,沈问知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炫耀,即便只是在家宴这样的场合。

        只是,说完这话,沈问知却又重重叹了口气:“说句败兴的话,咱们威远伯府,可远不如以前风光了,要想不把父亲挣下的基业败了,起码,这威远伯的名头就绝不能丢!”

        他扫了席中众人一眼,目光在对面西府几人身上停留的时间尤为久,“所以,如今这档口,咱们伯府更要拧成一股绳,万不能出一点岔子,要是让我听到有谁在外扯伯府的后腿,坏伯府的事儿,就别怪我动用家法!”

        威远伯府军功起家,所谓的家法,便是打军棍,且不是让内院的丫鬟婆子打,而是让府里当过兵的护院打,几棍出血、几棍断几根骨头都有规定,完全杜绝了放水。

        被沈问知的目光重点关注了一下,对面西府的几人顿时现出不满的神色。

        其中尤以沈问章和沈承武为甚。

        跟长相斯文俊秀,自幼习文的沈问知父子不同,沈问章出生在军中,自幼跟在沈振英身边长大,十来岁就从了军,两个儿子也是走的武官一途。

        不知是否是经历所致,沈问章父子的外形十分符合武人形象,身材魁梧,长相也更粗犷一些,此刻两人皆是面色涨红,睁着一双喷火的眸子瞪视沈问知,若是胆子小些,还真顶不住这阵势。

        不过,沈问知自然不会害怕。他悠悠地端起茶盏,“怎么,二弟和承武对我的话有异议?父亲去世时虽然让咱们三兄弟分了家,可却没让你们搬出威远伯府这宅子,父亲还吩咐我们,要兄友弟恭,齐心协力,不可兄弟阋墙,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威远伯府的名头。怎么,二弟是忘了父亲的话了?说来也是遗憾,二弟自幼跟随父亲从军,到如今却只是个正五品的骁骑尉,该不会,就是没把父亲的教诲放在心上的缘故吧?”

        沈问章满脸赤红,眼珠子一瞪正要说话,却被妻子聂氏拦了下来。

        聂氏笑盈盈地,“大伯说的哪里话,您又不是不知道,二爷和承武喝两口酒就上头。大伯的话说的在理,我们自然是没异议的,别说您了,就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要是听到外头有什么编排咱伯府的,也得维护伯府清誉不是?更别说自家人扯自家人后腿了,那自然是万万不能的。”

        谭氏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聂氏脸上笑容不变,只当没听到。

        沈问知抿茶一笑:“那就好。”

        “无事就散了吧。”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却是坐在最上的刘氏,她双目望天,声音像是一条绷直的线,没有丝毫起伏波动,“该念经了。”

        众人无奈一笑。

        刘氏笃信佛道,虽未出家,每日早晚课却是雷打不动,据说就是当时老威远伯去世,刘氏也是照旧不耽误早晚念经,实在是虔诚至极。

        “晚了,佛祖就该怪罪了。”刘氏又嘟囔了一句,便让丫鬟扶着走了。

        其余人也只好散去。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该敲打的都敲打了,该探听的也探听到了,各自得偿所愿,又还有什么理由再待在一起各自相看生厌呢。

        宜生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红绡正陪七月玩地高兴,宜生亲了亲七月的小脸蛋,正想抱着她一起洗漱,闻了闻身上,便吩咐红绡继续照看七月,自己先行洗漱去了。

        去了这一趟,只觉得浑身都油腻浑浊了一般。

        刚刚洗漱好,正要让红绡把七月抱过来给七月洗澡,就见室内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

        “宜生。”

        沈承宣叫着,眼中有着不容错辨的惊艳。

        于是,转了一圈,本来已成自由身的刘婆子和她的女儿苏莞儿,就又成了奴仆之身。当时许多人都同情母女俩,觉得两人命不好。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苏莞儿成了沈承宣的姨娘,因为有两个孩子傍身,不说最得宠,但地位却是最稳固的,再加上还有伯夫人谭氏的支持,正牌少夫人又没亲生儿子,种种原因综合之下,现在的苏姨娘可以说是风光无限。

        而刘婆子,自然也母凭女贵,从一个潦倒破落户,成了现在伯府内院婆子们的头头。

        此时,刘婆子两手抄在袖子里,也不跟绿袖说话,只状似不经意地往院门内瞅。那样子,就像在打量院子里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好让她搜刮似的。

        红绡心中不悦,眉头微皱,但转眼却又笑颜如花,迎了上去。

        “刘妈妈,实在不凑巧,我们姑娘正午睡呢,劳烦您回去告诉二姑娘一声,说改日再请二姑娘来玩。”

        刘婆子鼻子里喷出一声冷哼,“你这小丫头,还学会诓我了?我都听见大姑娘的声音了。二姑娘要找大姑娘玩,这是姐妹情深,你这贱蹄子故意拦着大姑娘不让见妹妹,是什么居心?啊?咱们少夫人最是贤良淑德,也是乐见两位姑娘姐妹情深的,你赶紧去通禀,就说二姑娘找大姑娘玩儿,说不定还能见着姑爷呢!快去快去,少夫人指定让大姑娘出来。”

        她掐着腰,声音粗哑如破漏的风箱,嗓门却不小,就是屋子里的宜生,也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红绡似乎又跟刘婆子说了什么,刘婆子执意不依,推推搡搡间就要硬闯进来。

        “你做什么?刘妈妈!少夫人和姑娘在休息!”红绡的尖叫声传来。

        “哎呦,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休息个啥,小孩子就是要多跑跑跳跳才能长得好嘛,你看我们霜儿,长得多好,大姑娘就是要跟着霜儿多玩玩,才不会跟个老鼠崽儿似的……”刘婆子喋喋不休的话从远及近,似乎已经走到了院中。

        红绡和绿袖竭力拦着,院子里其他下人却没一人敢上前。

        宜生牵着七月,站起身,推开窗户。

        窗前摆着紫檀桌案,上面陈列着笔架、一叠宣纸,几本宜生教七月用的数算书,以及一方砚台,一条乌木镇纸。

        院中,刘婆子脸上现出惊喜:“哎呦,我就说嘛,看看看看,少夫人这不醒着呢么?还诓我,是瞧不起老婆子我怎么的?红绡你这黑心烂肺的小蹄子,真该早早卖了出去……”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红绡脸涨地通红,却依旧上前想要拦住刘婆子。绿袖早已在先前的推搡中就被推倒在地,见红绡的动作,正要爬起来帮忙。除红绡绿袖外,整个院子里,其余的下人都躲得远远的。

        “红绡,让开。”

        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红绡愣怔怔地停住动作,眼看着刘婆子满脸带笑地又往前走。

        宜生将七月放在书案前的太师椅上站着,一只手揽着七月脑后柔软的,将其面向自己埋进自己怀里,一边拿起书案上的乌木镇纸。

        “七月,捂耳朵。”

        七月大眼睛里有些迷茫,但什么都没有问,只乖乖地抬起两只白胖胖的手,捂住小耳朵。

        “七月乖。”宜生柔声夸赞,甩了甩手腕。

        “啊——!”

        杀猪般的惨嚎响彻小院上空。

        乌木镇纸从窗内飞出,不偏不倚正正砸中刘婆子额头。砸中额头后,镇纸行进受阻,偏了方向后又飞了几米,这才力尽落地。

        “啊啊啊啊——”刘婆子额头上血流如注,她愣愣地抹了一把,看见那满眼的鲜红,惨嚎才脱口而出。

        刚开始是真的因为疼而嚎,但逐渐地,“……杀人了!少夫人杀人了!”刘婆子高亢的叫声传出小院,几乎传遍整个威远伯府。

        “红绡。”宜生叫了声已经愣住的红绡。

        红绡双眼亮,“少夫人!”

        “掌嘴。”宜生道。

        刘婆子的哭嚎顿时哑在嗓子里,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窗内的人。

        红绡也顿住了,但随即就俐落地上前,趁着刘婆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扬起手掌,狠狠扇了下去!

        “啪!”,清脆的耳光声。

        “啊!”刘婆子的惨嚎声。

        红绡右臂微抖,只觉得手心麻,心里却有种畅快之感。

        这刘婆子,仗着自己女儿成了姨娘,平日里可没少欺负她们这些小丫头,跟了夫人后还好些,以往还没伺候夫人的时候,刘婆子简直是掌握小丫头们生杀大权的阎王,得罪她后被卖的小丫头就有好几个。

        “少夫人你行行好饶了老婆子吧,老婆子给你下跪,给你磕头,我不该来找大姑娘啊!我不知道少夫人不喜欢姑娘们一起玩啊!老婆子只以为少夫人宽容大度又心慈,肯定乐见姑娘们姐妹情深,这才冲撞了少夫人,我该死啊!只是斗胆求求少夫人,看在老婆子伺候了夫人十几年的份儿上,饶我一命啊,老婆子给你磕头了啊……”

        又一声惨嚎过后,刘婆子捂着额头,反应过来后正要上前扑打红绡,眼珠一转,忽然又干嚎起来,声音甚至比之前更大。一边嚎着,又一边作势要跪下磕头

        “红绡。”

        相比刘婆子响亮的嗓门,宜生的声音很轻,但红绡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继续打,打到叫不出来为止。”

        红绡甩甩麻的手,快上前,对准正弯着腰似乎要磕头的刘婆子,再次狠狠扇了下去!

        红绡虽然是女子,身材又苗条,但到底正当青年,身强体健,这一掌使出全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刘婆子又弯着腰,身子不稳,是以一掌下去,刘婆子就跟不倒翁似的,原地晃了三晃,才终于站稳了身子。

        但是,刚刚站稳,耳边就又听见清脆的耳光声,随即,已经肿起的脸颊更加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https://www.skjvvx.cc/a/44/44019/14642878.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vv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skjvv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