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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情人节(下)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来了来了。”

        这么用力的敲门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前辈好!”

        “赤也,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提到午饭,切原赤也很兴奋,“吃的是立海大对面新开的那家拉面馆,超——级好吃!那个肉啊,切得有一厘米那么厚,金黄金黄……”

        “咳。”小野一柳憋着笑意轻咳一声。

        “哦对对对,我是来拿东西的。拿什么东西啊?”

        “连拿什么都不知道就过来了呀,”池田芽衣把一个包装得很精致的小盒递给他,“进来喝点水不?”

        “丸井前辈说是好吃的嘿嘿嘿……不喝水啦,他们还在校门口等我!”

        “注意安全哦。”

        “好!谢谢前辈的零食!”切原赤也右手晃晃手上的盒子,向池田芽衣和小野一柳挥挥手,向通往海边的那条大路上跑去。

        丸井文太大老远就看到一团卷毛从路的尽头颠颠地跑过来,他用胳膊肘顶顶仁王雅治,大声说:“赤也,来得这么慢!说,是不是路上偷吃啦!”

        “什么啊!这个盒子我都没打开过!”

        “或许你打开又装回去了呢~噗哩。”

        “我我我……”切原赤也气呼呼的,一团团白色的雾气从嘴巴鼻子里冒出来。

        站在旁边的胡狼桑原终于看不下去了,过来接过切原赤也手上的盒子,“好了别逗他了,再不走迟了。”

        丸井文太好奇地凑过去,扒开一条缝,“是巧克力啊!看起来真好吃~”

        二月过去就要开学了。又是一年迎新季。

        这两天社团的事情一件件堆了起来,公交车上,真田弦一郎一直在和柳莲二讨论新一年的全国大赛安排。

        “简单计算,没有幸村出场直接影响为1836,间接影响应该会超过3727。”

        “双打不用担心,单打……”

        柳莲二看向坐在前面和丸井文太抢零食吃的切原赤也。

        “弦一郎,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真田弦一郎点点头,看向窗外。

        连日来巨大的压力让他头痛欲裂,他一度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社团里人心惶惶,流言像堵不住的水,一点一点顺着透光的缝隙流得四处都是。从幸村精市入社以来,网球部就一直被他管理着,大到赛事安排,小到日常训练计划,无一不过问。幸村精市在,网球部的天就在。

        而如今,虽然网球部还如常地训练着,但随着部长一日日的缺席,大家心里都知道,一切都变了。

        今年无论如何一定要拿下全国冠军。

        必须实现三连霸。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真田弦一郎皱紧了眉头。

        “多谢你们来看我,让我躲躲清闲。”

        幸村精市似乎瘦削了许多,好在精神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脸上带着笑,虽然唇色苍白,但身形仍旧站得笔直。

        “哇,部长,好多巧克力啊!”切原赤也被屋子里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震撼到了。

        “你们看有喜欢的就拿走吧。”

        “真的吗!”切原赤也兴奋地蹲在地上乱翻,翻着翻着好像想起什么一样站起来,“对了,部长,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啊,我们都等你呢!”

        气氛突然就凝固了,饶是真田都读出了空气中的沉重。

        “不要多嘴,赤也!”

        一记暴栗下去,切原赤也委屈地瘪着嘴站在墙角。

        “快了,”幸村精市笑着说,“第一场你要替我赢下来啊,赤也。”

        “嗯!你放心吧,我绝对会赢得特别漂亮!”

        “幸村,手术的时间确定了吗?”

        “还没有,应该快了。”

        “保重身体,部里的事情不要担心,一切有我们。”

        “好。”

        “精市,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丸井文太捏捏幸村精市的胳膊,心中酸楚,“瘦得只剩骨头了。”

        “好。”

        切原赤也突然插了一句嘴。

        “对了部长,今天我去池田前辈家了,拿了巧克力!”

        丸井文太猛得转过头来看他。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这段时间大家都嗅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气味。

        新年之后,池田芽衣就不再向他们询问幸村精市的事情了,每当大家在一起说和幸村有关的事情时,小野一柳就会把池田芽衣拉走。而在幸村精市面前提到池田芽衣,他的眼神也会黯淡一下,然后岔开话题。

        可惜切原赤也没能理解丸井文太挤眉弄眼的深意,他从胡狼桑原手里拿过盒子,举到幸村精市面前说:“你看,部长,就在这呢。”

        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里都夹杂了一种“这傻子没救了”的绝望。

        “我看看啊……”切原赤也丝毫没有觉察到异样,自顾自地打开盒子翻找了起来,“这个是文太前辈的,这个是仁王前辈的,这个是……哎?奇怪了,怎么没有部长的呢……”

        “哈哈哈哈哈那个什么,精市,我们打扰你太久了,该走了。”丸井文太硬着头皮冲上去把切原赤也拉走。

        “等会等会,”切原赤也还不死心,把所有巧克力都倒了出来,“怎么回事呢,怎么真没有呢……是不是我掉在路上了……”

        “路——上真田和柳说有话和你单独讲,我们先出去。”丸井文太简直要昏过去,咬着牙把地上的巧克力囫囵塞进口袋里,把切原赤也推了出去。

        莫名其妙被拉走的切原赤也越想越委屈,踢着病房外面的墙生闷气。

        “做什么嘛前辈!我想把学姐的巧克力给部长让他开心一点嘛……”

        “以后别在他面前说这个了。”

        “为什么?”

        “因为……哎反正你记住就行了。”

        “那巧克力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大家分了!”

        “哦……”切原赤也还是一头雾水,“那刚刚有个没写名字的,可能是装错了,要不要跟部长说说……”

        “上帝啊,求求你了,你自己拿回去吃啊,乖。”丸井文太快跪在切原赤也面前了,他从口袋里胡乱摸了一把塞到切原赤也的怀里。

        情人节过去了,立海大门前的道路上又走上了背着书包的学生。

        池田芽衣罕见地起了个大早,在池田正人困惑的注视下吃完早餐,背起书包在门口等着他换衣服。

        虽然池田芽衣再三强调自己的腿彻底好了,合正雅人还是不放心地亲自开车送他们上学。最后一个路口的红灯总是很长,合正雅人在方向盘上点着手指,随意地问:“哎?隔壁幸村家的孩子不是说生病了吗?好了吗?”

        池田正人本以为池田芽衣会回答,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池田正人突然意识到这些天来的不对劲。

        是的。似乎幸村精市这个名字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不知道,似乎还在住院。”池田正人随意回了一句。

        “哦……改天你们俩去看看他,多带点水果,从柜子里拿钱。”

        “嗯。”

        池田正人看着心不在焉的池田芽衣,皱了皱眉头。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

        幸村精市……会来吗。

        池田芽衣自嘲地笑了一下,恨自己没出息。

        送出去的巧克力杳无音讯,14日那天等到凌晨。或许是他在休息吧,或许是他还在和真田他们说话,或许他不记得今天是情人节吗。

        自顾自地为他找了那么多的借口,每个借口都在冰冷冷的空气里狠狠地撞了回来。神奈川的冬天好冷,从手指凉到心里。

        “学姐早啊!”

        在二楼遇见切原赤也,他今天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格外引人注目。

        “早,巧克力吃了吗?好吃吗?”

        “别提了,”切原赤也哭丧着脸,“前辈你是不是装错了一个巧克力,好苦啊,嘴巴里到现在都有苦味。”

        “苦?”池田芽衣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无力地跳动,“是那个没写名字的巧克力吗?”

        “嗯,是,苦得我呀……”切原赤也伸伸舌头,一脸后怕。

        和幸村精市在一起的时候,时常会为了他柜子里的小东西生闷气。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姑娘的手里,又藏着怎样缱绻的心意。

        ——这种点心大多会到文太和赤也的肚子里。

        ——你就这么对待这些少女真挚的感情吗?

        ——没办法啊,我只能真挚地对待一位少女啊。

        记得他曾经是这样说的。记得在黄昏下,自己的眼神不小心对上了他的,惊慌得无处安放。

        如今自己也变成了众人之一吗……

        池田芽衣和切原赤也道别,跟着池田正人来到了c组门口,幸村精市的位置上空荡荡的,如果不是桌子里摆放整齐的几本书,甚至像是从不曾有人经过这里。

        头突然被拍了一下,池田芽衣抬头,池田正人向b组的方向扬扬下巴。池田芽衣敛目笑笑,跟着人流走进了隔壁。

        今天的文学课上讲到了蝉。

        蝉鸣的时间是七十天。然后就会化作泥土,留下一具空壳,随风飘散。

        “因此,文人用蝉来解读离别的轻易、生命的脆弱与悲欢的须臾。”

        池田芽衣在书页的空白处上写下了老师的解读。

        一只蝉死了,是一瞬间的事情。来年会有新的蝉鸣从叶间跃起,而那只蝉却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所以,离别是瞬间的,又是永恒的。

        丸井文太几乎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池田芽衣。

        她似乎一下课就在看着窗外的枯枝发呆。她不再好奇地问他今天带了什么口味的糖,也不再很有兴致地从背后蒙住小野一柳的眼睛,让她猜是谁。

        丸井文太知道她为何如此,也知道话语的苍白,却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芽衣,你的腿彻底好了吗?下午的体育课要不要请假?”

        “不用,”池田芽衣在回头的一瞬间挂上了笑容,“早就没问题啦~”

        丸井文太看着她,一瞬间有些恍惚。这两个人,连装笑脸都是一样的不熟练。

        她知道今天幸村精市回来办理休学手续吗?

        是不知道吗?那该不该告诉她呢?

        或是她知道,却决定不去见他吗?

        丸井文太挠挠头发,心里越想越乱。

        “走吧,一柳,带便当了吗?”池田芽衣敲醒在桌上睡得正香的小野一柳。

        “啊……?”小野一柳迷迷糊糊地向桌子里一掏,瞬间愁眉苦脸,“好像忘带了。”

        “正好我今天也没带,走吧,到食堂吃饭。”池田芽衣拉起睡眼惺忪的小野一柳。

        “我说你食欲可真好。”刚睡醒就能吃这么多。

        “你怎么不吃啊?”小野一柳嘴里塞得满满,话都说不清楚,“是我吃太快了吗?”

        “没有,”池田芽衣笑笑,“最近吃一点就饱了。”

        “那可不行,那也得吃,不吃饭要生病的。”

        小野一柳说着就夹起一个天妇罗要往池田芽衣嘴里塞,池田芽衣看着被炸得金黄的酥皮只觉得一阵反胃,躲闪中刚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端着盘子在找位置,仿佛获救一般地伸手打招呼,“稻荷!来坐这吧。”

        听到声音的稻荷留美子瞬间喜笑颜开,把盘子放在池田芽衣旁边。

        “芽衣,一柳,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要站着吃饭。”

        “没带便当吗?”

        “家里人都懒得做啦,每天都来食堂的,倒是很少见到你们两个。”

        “嗯,我们今天没带便当。”

        “诶?怎么没看见幸村啊?”稻荷留美子叼着筷子头四处张望着。

        小野一柳警铃大作,她瞬间紧张地接过话茬,“说什么呢,精市不是生病了吗?那个什么,我看你打了鳗鱼饭,好吃吗?好吃我也来一份。”

        “啊?是我记错了吗?他不是今天回来办手续吗?你先吃我的吧!”稻荷留美子敲敲脑袋,把鳗鱼夹给小野一柳一条,小声嘟囔着,“最近记性太差了……”

        “谢谢谢谢,”小野一柳边笑边偷偷观察着池田芽衣,大声说,“哎呀这个鳗鱼看起来就很好吃啊,芽衣,你要不要来一口?”

        池田芽衣回头看向她,小野一柳却突然怔住了。

        她的眼中是彻头彻尾的迷茫与无助。

        砰——

        突然,池田芽衣站了起来,飞快地向门口冲去。

        “不好意思啊稻荷,她今天闹肚子,麻烦你帮我们收拾一下。”小野一柳也匆匆追了出去。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稻荷留美子再次敲敲头,“是不是在做梦……”

        小野一柳只是慢了一步,出了门就再也没看到池田芽衣的身影,她气得一跺脚,往教学楼跑去。

        池田芽衣确实进了教学楼,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的。

        甚至在奔跑的时候,她都在茫然,自己为什么要跑。

        为了见他吗?

        还有这个必要吗?

        他甚至没有告诉自己。

        就这样傻傻的追过去,让他看自己狼狈的样子吗?

        自己的大脑一边在痛骂着自己,一边暗自纵容着躯体没命地奔跑。

        c组依旧如早上来时一般。桌子里的书却没有了。

        “痛痛痛,你怎么不看着点……诶?池田妹妹?”正准备出门接水的小志和池田芽衣撞了个正着,“你是不是找精市?他刚收拾了东西走。”

        话音未落,池田芽衣已经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这算怎么回事……”

        她不信。

        她不信他们的缘分就这样微弱。

        就算是分开,也要堂堂正正看着他的眼睛再说一遍。

        他不能就这样挤进了自己生命。然后又这样潇洒地离开,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个大洞,鲜血淋漓地挂在胸口,像一颗无言的子弹,在每一个深夜里向下剜出一寸的伤口。

        从教学楼跑到办公室,再从办公室跑到学生办事处。

        立海大的校园在午间显得这样空旷。

        池田芽衣跑过操场,想起和幸村精市走在跑道胶垫上的触感,闻到夏天太阳炙烤胶皮发出的臭味。当时她抱着书向前一步步地走,幸村精市站在她面前向后一步步地退,直到把黄昏踩成星星。

        还有操场前的那块小径,池田芽衣记得,幸村精市说那是他设计的花圃,每次路过时都会多留意一眼。

        小径的尽头是道馆,门外的石柱旁他总在那里站着,等她匆匆忙忙地跑出来,然后把外套裹在她头上,怨她又不吹干头发。

        道馆对面就是网球场,冬天的时候社员大多在馆内训练,只有正选会在外面的球场做单独对战模拟。从台上的花丛旁看过去,能见到说话的人唇齿张合间呼出的白气,看到他冻得有些泛红的指节。悄悄在场地边的书包里塞上一瓶热咖啡。

        网球场南侧是一排巨大的树木,曾经自己躲在其中的一棵树下,在风吹叶落时,有人对自己说——“没有人是不被保护的。”

        所以为什么生病了就要远远地走开呢。

        自作聪明地玩什么深情。

        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也全然忘记了。

        随意吧。

        怎样都好吧。

        ……

        想到他在病床上苍白的唇色。

        池田芽衣突然发现,或许自己只是想看看,他的病有没有好些。

        仅此而已。

        “幸村?还在看什么,该走了。”

        护工小姐在车里催促着幸村精市。他不能久站,今天却不顾阻拦全程自己上楼下楼,这孩子真是太任性了。

        “抱歉。”

        幸村精市知道自己看不到她的,却还是想多看一眼。

        “幸村君,快上车了,你不能再站着了。在tomson医生来之前,你要尽量保持自己的身体状况!”

        是啊。

        如果自己接受了国内医生的手术,大概已经可以康复了。

        只是再也无法剧烈运动的代价,他实在难以想象。他是要做职业网球运动员的。这是他从小的愿望。

        所以,只能任性一次了。

        赌局的一边是重新归来,另一边是堕入永恒的深渊。

        他不能再把她拖在身边了。

        不能让她为自己的任性买单。

        幸村精市疲惫地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坐进了车里。

        黑色的轿车启动,开向南边的十字路口,后视镜照出远处的校门里依稀有个少女的身影在向这边张望。车子渐行渐远,远处的人影模糊成一点。

        池田芽衣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辆车上就是坐着幸村精市。

        可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门关上,看着汽车发动时喷出的尾气,看着重归空旷的路口。奔跑了一中午的双腿终于漫上一种无力感,力竭蹲在了地上。

        料峭的春风吹冷脸颊上的热。

        大概,真的缘尽了吧。

        池田芽衣和幸村精市。

        缘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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