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章 和我一样的木雕
我这暂且不知道真假，栖梧却干脆应了声，这就信了。
我开始认真思考，栖梧这样说什么便信什么的性子，怎么活到现在？
当然这并不是我要担心的事，不过懒懒打了个哈气，倒头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便被无相摇晃醒，栖梧已经不在房间。小丫头告诉我说，让我快些收拾，准备出门。
我睡得迷迷糊糊，一边揉眼睛一边问无相，“出门？我们出门去什么地方？我今天不用去殡仪馆，叶晗也没让我去医院。”
我这只是浅浅嘀咕，传到无相耳中，她瞬时不爽，往我头上赏了个暴栗。
“你开什么玩笑？昨晚可是你让主人今天陪你去昨日七人众消失的那间屋子的。不过睡了一个晚上，你倒忘了？”
提到七人众，我赶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快速穿衣收拾。
栖梧答应我已经很不容易，不能让他久等。
我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了站在外面，和栖梧说着闲话的花枝。不知是宿醉还是其他，身子有些摇摇晃晃，说话语无伦次。
她看到我出来，立刻面带笑容地迎了过来，没有站稳，身子便要往我这贴。
“叶蓁，我记得昨晚我明明和你在沙发上聊天，怎么醒来的时候，我在自己的房间？”她冲我笑笑，脸上绘着厚厚的浓妆，靠近香水味扑面而来，呛得我一个劲地咳嗽。
不过还得回答花枝的问题。
“昨晚我见你在沙发上睡着，就把你抱回房间里。睡在这种地方会感冒的。”昨晚安排花枝回房的是无相，也不是为了照顾花枝的身体，只是担心她在外面不方便，听到些看到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我见花枝还是将信将疑，压低声音再补了句，“而且这地方你自己也清楚，什么人都有，让你睡在外面，我不放心。”
花枝听我这么说，欢喜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我就知道，你心疼人，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听她这么说，我松了口气，花枝又在认认真真补充道，“叶蓁你放心，我这人最懂分寸了，你对我好，我也会好好对你的，放心放心。”
说罢，她还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安心。
她问清楚昨天的情况后，便冲我挥了挥手，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我松了口气，走到栖梧身旁，“我收拾好了，可以出门了吧？”
他皱眉浅浅看我，模样话里有话。
“你倒也是本事，刚才说起谎话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知道你面对顾琛时，嘴里是否有一句实话？”
我把眼睛瞪得滚圆，冷冽看着栖梧，说得理直气壮。“我告诉你，我喜欢顾琛，自然一颗真心对他，就算偶尔有一两句无伤大雅的谎话，也……也是为了他好。”
虽然这话听着奇怪，不过我回答得理直气壮，而且目不转睛地看着栖梧，不惧他的质疑。
“好。”
栖梧并未质疑，甚至浅浅笑了句，不置可否。
他肯放过我，我倒稍微松了口气，暂时放下了悬在半空的担心。
栖梧带着我出去，吃过一份小面后，跟着我写给他的地址，来到昨日那片甚为凌乱的棚户区，亏得昨日已经记下地址，带着栖梧来到其中一间不甚起眼的平房。单从外面上看，这间平房和周围房子一样，毫不起眼，甚至还要更破旧更狼狈。
我深深吸了口气，大抵七人众小心翼翼地掩藏了鬼气，是以并未嗅到任何厉鬼留下的气息。
不过这地方素来容易招惹小鬼，残留亡魂的气息实在正常，他刻意的隐藏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心里嘀咕着，栖梧先一步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应声。
他在看了眼门上挂着的明锁，拿起来把玩一番，之后轻巧地放了回去。再寻了一根树枝，轻轻松松便把门打开了。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没想栖梧竟然这么本事。
他见我惊讶，倒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我是为了关照你，才特别把锁打开，不然我和无相可以直接穿门而过，废这功夫做什么？”
额……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我得了便宜，不敢卖乖，不过乖巧点头，跟在栖梧身后进到里面。屋子一共两间，眼前的一间和普通的房子差不多，摆放着木头做的床和桌椅，旁边还有些锅碗瓢盆之类的必需品，或随便扔在一旁，或杂乱堆在角落。
桌上放着方便面和面包之类的食物，还有几个空掉还未来得及扔的外卖。
这些东西，也是七人众留下的？
我挠了挠脑袋，很快否定了刚才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些东西一看就是人吃剩下的，断不能是它们留下来的。难道除了七人众之外，还有人住在这里？
越发觉得奇怪，栖梧和无相却已朝着里面的屋子走去，我亦快步追了过去。
…………
里面的小屋，摆放着几根未经雕琢的圆木，一旁还放着不少半成品，大概是雕的女人。在这些半成品的旁边，放着一排小小的、不过已经雕好的木雕。
我怔怔看着它们，惊愕合不拢嘴。
栖梧拿起其中的一个，端详良久后，递到我的面前，“叶蓁，它们长得和你好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对，这些木雕和我好像，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怔怔望向栖梧，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想起之前在秦川做的那个梦，想到那些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数量众多的小鬼，它们拥簇着我，它们无处不在。
“一点都不像。”
我反驳，慌乱抢过栖梧手里的木雕，妄图看不见便能掩盖住这样的事实。
栖梧当然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不过遗憾摇头。
“叶蓁，像与不像，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你藏了这一个，能藏住这剩下的吗？倒不如想想，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木雕，为什么它们都是你的模样？”
栖梧说得很慢，循循善诱。
“我……我不知道。”慌乱否认，不过突然想到什么，一本正经地望向栖梧，“该……该不会七人众，它们盯上了我？”
用手指小心指着自己，观察栖梧的表情变化。
他冷冷哼了声，被我刚才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叶蓁，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那是七人众，恶贯满盈，罪孽罄竹难书。它们从来只会盯上大奸大恶之徒，让它们成为自己的一员。我请问你，你都做了什么，有资格让它们盯上？”
栖梧这话非常不中听，偏偏说的又是事实，我的确没有本事，让七人众盯上。
“好吧。”我浅浅应了声，又看了看那些和我模样差不多的木雕，“你的意思是，这里不是七人众的老巢，它们盯上了做木雕的家伙，想让他也成为它们的一员。”我说得很慢，见栖梧点头后才继续自己的猜想，接着往下说。“所以，这些木雕，是爷爷做的？”
我的爷爷叶晗，他做得一手很不错的手工，尤其是寿棺，村里如果有老人病重，都会在爷爷这里预定一口棺材，用作收敛尸体。爷爷后来年纪大了，做一口棺材常常需要大半年的功夫，村里人便提前好久准备上好的木材，交给爷爷订做。
我整个童年，都是在锯木头的声音中长大的。
“我不知道。”栖梧将手摊开，就算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模样认真地看着我。“我没亲眼看到，便不会妄自揣测。”
“好吧。”我怏怏应了句。
屋里除掉这些木雕之外，并无其他奇怪的东西。这里也不便久留，栖梧将一个木雕收好藏住，之后轻轻瞥了我一眼，“走吧。”
我浅浅应了句，跟着他离开这里。
因为距离不远，栖梧带着我走路回去。我琢磨着木雕，低着头走路，若有所思地推着他往前。无相坐在栖梧的腿上，把弄着六爻铜镜。她只关心那面镜子，对其他事情不管不顾。
轮椅突然不动，我还听到栖梧低低哼了声。慌乱将头抬起，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来到寺庙前，栖梧刚才就是盯着“圣水寺”三个字冷笑。
“你不喜欢这里，我们过马路走另外一边吧。”
知道他厉鬼阴冷的属性，我主动妥协退让，提出B计划。栖梧轻飘飘地看了眼寺庙外面的大佛，还有那些熙熙攘攘，前来礼佛诵经的人潮，轻轻勾了勾唇角。“这倒不用，你走快些就好。”
他说了算。
加快脚步走过寺庙，却不想被一穿着道服留着羊胡子的男人拦住去路，“小姑娘，我看愁眉不展，最近应该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情，不如我来给你算算？你本是大富大贵的命，只是最近有一劫数，只要平安度过的话，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特真诚也是面带笑容地看着我。
唯一可惜的是，这同样的台词我之前不知道听了多少遍，道观寺庙门前也常有这种算命的男人，有时候装成道士有时候又是和尚，反正无外乎说得天花乱坠，然后骗取钱财。
真什么都知道，怎么可能在这摆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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