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赌
江大龙后脑勺被一颗石头打了个正着，他用手捂着，感觉手心湿漉漉的，抽回手一看，手心竟然被鲜血染红了。
而此时其他几个孩童的表情就更是奇怪了，正一脸惊愕地看着江大龙背后的七岁小女孩江小燕。
江小燕站立着身子，小脸蛋上挂着梨花般的泪珠，眼里迸出胆怯害怕和恨意交集的目光，而右手还保留着扔出石头的手势。
“小丫头片子，你居然敢打老子！”
江大龙咆哮地叫了起来，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一张大嘴巴张得又圆又大，仿佛是要将江小燕一口吞进肚子。
“谁，谁叫你，欺负我哥哥”江小燕带着哭腔，看来她用鹅卵石打了江大龙，知道闯了祸，心里还是有些后怕。
“小丫头片子，老子掐死你！”江大龙已经被愤怒冲破了头脑，大踏步向前，一双肥手就朝江小燕脖子伸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飞快地闪到了江大龙面前，把江大龙给挡住了。
“不准欺负我妹妹！”
江云一声大喊，双臂张开，拦住了江大龙的去路。江云是宁愿自己挨打也会保全自己的妹妹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江大龙被江云拦住了，心里火气更盛，他看着江云白净的脸蛋，又是嫉妒又是讨厌，他朝其他几个孩童使了个坏坏的眼神，然后一拳头就朝江云脸上打去。
“臭小白脸，长得就像女人一样白，老子看到你心里就不爽！”
“对，对，小野种，打死你！”
其他几个孩童平日都是跟着江大龙混吃混喝，祸害村里，这个时候见老大出手，也都叫嚣着用拳头向江云身上张罗。
江云脸上被打得青肿，鼻子开始流血，身上也被对方打了几拳，但是他却不“哼”一声，用自己的整个身躯将自己的妹妹挡得严严实实。
“我哥哥不是小野种，他不是捡的，是我的亲哥哥。”江小燕见哥哥被人打，心里又痛又怕，边哭边给哥哥分辨。
她知道自己的哥哥一直很坚强，他虽然表面没说，但心里最讨厌别人骂他“小野种”。
“就是小野种！捡回来的小野种！”江大龙等几个孩童一边戏谑嘲笑，一边继续朝江云身上挥舞着拳头。
江云仍然不说话，他也没有反抗，只是死死地护着自己的妹妹，但是他的眼里已经很明显得布满了冷冷的寒意。
“小野种，小白脸，你不是很厉害嘛，怎么这么打你都不还手？”
“就是，有本事你还手呀。你不是抓鱼打猎都很有本事嘛，怎么打架没有本事？”
“”
突然一个孩童停下手来，他好像看到了江云眼眸中的寒意。
另一个孩童也停下了手，因为他刚刚的一巴掌打到江云脸上，好像不是打在肌肤上，而是打在一块寒气刺骨的冰块上。
“大哥，他，他怎么脸上变冷了”
“大哥，别打了，他全身在颤抖，好像全身都变冷了”
“可能他身体太瘦弱，别将他打出了毛病，到时候回村里大人面前不好交代。”
几个孩童将江大龙给拉扯了住，他们胆子毕竟没有江大龙胆子大。打了人心里还是有点发虚，打打可以，把对方打成残疾或打出毛病可就不好了。
江大龙也停下了手来，但是他心里还是不甘心，他觉得没有把江云教训够，至少江云现在的表情还没有屈服自己的意思。
“哼，今天不收拾你，改天我看到你还是要收拾你。不光收拾你，我还要收拾你那个小丫头片子妹妹！呃，居然敢用石头打老子。”
江大龙一边说着，一边又用手摸了摸后脑勺，后脑勺还在流血，手一碰上就传来一股锥心般的疼痛。
江云听了江大龙的话语，微微颤抖的身体突然打了一个机灵，他抬起头来，吐了一口血水，表情显得极为冷淡。
“我再说一遍，你欺负我可以，但是不能欺负我妹妹！”
“老子就要欺负你妹妹怎么样？不仅欺负你妹妹，我还要喊我老爹欺负你爹娘，强收你家的杂税，占了你家的田地”江大龙恶意十足地大口叫嚣。
江云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就算被江大龙打死他也不怕，但是自己的妹妹，自己的爹娘，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
妹妹还小，江大龙如果打妹妹的主意，那是防不胜防。
而江大龙的老爹在村里一直是霸道强势，也是经常欺负贫苦人家。可不能因为自己，给妹妹和爹娘找麻烦。
“你想要怎样，才能罢休？”江云似乎表现出了一丝妥协。
江大龙骂得兴起，闻听了江云的话似乎显得有点意外，看来小野种天生就是贱硬骨头，只有从他妹妹爹娘的软肋下手才能将他压制住。
江大龙眼珠一转，心里就有了一个坏主意，他假意“咳”了两声，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狡猾之意。
“要让老子不收拾你妹妹、你爹娘也不是不可以，你不是很有种么？”江大龙停了一下，眼光瞟向村子后面大山中的三座三峰。
“大人们都传言说三峰中间的主峰上有一只怪兽，那个怪兽凶狠无比，凡是上了主峰的人都会被它吃掉。
所以这些年来，没有一个人敢到主峰去。你如果有种，能一个人上主峰呆一晚，然后又平安下来，老子以后就放过你妹妹爹娘。”
江大龙话音一落，其他几个孩童，包括江云的妹妹江小燕脸上都露出了异常惊讶的表情。
虽然是传说，但是传说在孩童的心里往往占据着重要的分量。
关于村后方大山上的主峰，一直都带有神秘而令人胆颤心寒的色彩。反正自他们出生以来，他们就知道，那个主峰一直被村里列为禁地，是不能让任何人上去的。
他们几个也一直被家里大人告诫，说那主峰不能上去，主峰上的传说可比这溪水中间隔着的东西更加神秘莫测。
据说在主峰之上，有一个神秘的大洞，那个大洞非常得深，而在底部有一只怪兽，凡是有生人靠近，怪兽就会从洞里爬出来，见人就吃。凡是上去的人无一能逃掉怪兽的血盆大口。
相传多少年前，村里的人都还不知道上面有怪兽，几个猎户就相约爬上主峰去打猎，但是他们去了就再也没有音讯。
他们的家人非常着急，不知道他们在上面出了什么事情，然后就差人上山去找。
被差的人组织了个搜索小队，前往主峰，爬到半山腰的腹地时候，就感觉山峰震动，大石轰隆隆地从顶端滚落下来。
然后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从大树丛中翻翻滚滚而过。横扫碎石残木，夹带着浓浓的血腥之气，那场景竟然有惊天动地的阵势。
几个人被吓得胆破心裂，仓皇逃窜回到了村子，回去之后就一病不起，郁郁而终。
从此，关于主峰上有怪兽的传说便传遍了整个三角山村。至此以后，也就再也没有人敢到主峰中去了。
江云听了江大龙的话语，陷入了沉默，没有说话。妹妹小燕用小手使劲扯了扯他的衣服，一张小脸又恨又怕，不停地摆着小脑袋示意江云不要答应江大龙的话。
江云何尝不怕那主峰上的怪兽，就算那主峰上没有怪兽，如此深山巨林，荒无人烟，自己独自一个十岁小孩，钻入其中也不一定出得来。
他知道江大龙不怀好意，是想借外力将自己置于死地。
“好，我答应你，今晚上我就上去！”江云突然咬住牙齿，斩钉截铁地说道。
说完这句话后，江云再也没有理睬江大龙等孩童，拉着自己的妹妹离开了溪边，朝进村的小路走去。
溪水边几个孩童都惊得张大了嘴，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那个个子中规中矩的男孩吐了吐舌头：
“江云这臭小子真敢上主峰去？还今晚去，岂不是去送死？”
另一个男童接口道：“江云只是逞嘴巴功夫，他今晚绝对不敢上去。”
“你们说，主峰上到底有没有怪兽，万一他去了，再也回不来怎么办？”
轮到江大龙说话了，他“哼”了一声，坏笑着说道：“小野种回不来正好，免得老子天天看到他一张小白脸就生气。”
这个时候，太阳变成一轮红日渐渐西下，天色也逐渐变晚，几个孩童说话中，也收拾了竹枝，一路踢天弄井、顽皮贼骨的回村去了。
殊不知道，就在江大龙几个离开的时候，溪水对面的打渔老伯突然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只是他蓬头露面，加之夜色悄近，黝黑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江云一手提着被踩扁的铁桶和竹枝，一手牵着妹妹的小手，兄妹俩一同走在乡间的田野上。
夜幕渐渐垂下，田间蛙声虫鸣一片，远处村落青烟飘飘，给人一种恬静舒适的感觉。
“哥哥，你今晚真的要到主峰上去吗？”江小燕心里忐忑，非常担心，忍不住问出声来。
江云眼中神色不定，嘴里突然笑了一下，“小燕，哥哥骗他们的，那主峰上有怪兽，哥哥怎么会那么傻，上去等怪兽吃呢？”
“哦，原来哥哥是骗他们的。”小燕高兴地拍起手来，“江大龙不是个好人，就是不能对他们说实话。”
妹妹得知哥哥不会上主峰，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她心情一好，小孩脾性就显露了出来，撒腿在田间小道上跑个不停，而且笑声不断，就像是一只小麻雀，显得很是快乐。
走在后面的江云默默看着跑在前方的妹妹，感受着那活蹦乱跳的身影带来的快乐与幸福，江云嘴角微微挂起一丝笑意。
“妹妹，哥哥保证，以后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要保证你的周全，让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成长。”
田间小路纵横交错，江云和妹妹最终朝村子东边角落的一个小茅草屋走去。茅草屋占地面积不大，房顶有些枯草已经发霉，用老篾编制糊了一层泥的墙面也显得破陋不堪。
爹爹一脸风霜，正拄着拐杖在院子里编制竹篓，腿部虽然不便，但是手指非常灵活，缠绕之间，老篾翩翩舞动。
娘在一旁理着刚才田间采回的青菜，样子显得清秀，略带一丝俏丽，但是瘦削的面孔却没有一丝色彩。
由此可看，全家常年生活清贫，很是不堪。
“爹、娘，我们回来啦！”江云非常懂事，一进院子就忙不迭的去帮娘理青菜。而爹娘在回应江云的同时，也发现了江云脸上所受的伤。
“云儿，叫你不要去惹那个江大龙，你怎么不听。他老爹是村里的村长，有权有势，我们这些贫苦人家是得罪不起的。”
还没有等江云回答，江小燕已经抢先说道：“爹、娘，不是哥哥去惹他们的，是他们故意来找我们的茬。”
江小燕接下来便将溪边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虽然她才七岁，年纪很小，但是口齿伶俐，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有条有理，不一会儿就将溪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清楚楚。
爹娘听了，唉声叹气，心中伤痛万分，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他们这些贫苦人家根本就没有地位，是绝对惹不起江大龙家的，儿子在外吃了亏挨了打，他们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江云没有说话，只是非常懂事地帮娘理完菜。天色全黑，又帮爹收拾了编制竹篓的工具，然后亲自烧火，和娘一起做了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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