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汉密闻 小筑听雨
“听雨小筑为隐世宗门邪道三宗之一。”
“虽然不和唯我宗一样一脉单传，但是其门下弟子也不多，每代也就三两个人，至多不超过九人。”
“那是一群比佛门那些整日里吃斋念经的秃驴还要虚伪的女人。”
“每逢听雨小筑门下门人下山，世间必定劫难四起。”
“这是为何？”
李光不解。
“自听雨小筑内传出的消息，称是其修炼功法到了第九境需要窃取一丝天机以成道。而最好的窃取天机的时机就是，天下大乱国运与天地大势相抗的时候。”
“也正因此，听雨小筑才被归入邪道三宗。”
即便是现出了身形，声音的主人依旧喜欢躲在阴影里。
“当然，这是听雨小筑想让世人知道的原因。”
听到这里，李光来了兴致。
“哦，那就是说还有不想让世人知道的原因喽？”
“其实在隐世宗门中还有另一种说法。”
“这种说法就是，其实听雨小筑每次祸乱世间，也许有自身修炼的原因，但是却不是其真实目的。”
“其祸乱世间的真正目的应该是为了等待一个人？”
“一个人？”
“对一个人，一个对她们来说真正意义上的真命天子！”
“大汉后裔！”
“大汉后裔？”
李光不知怎得，总觉得，躲在影子里的那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带着诡异的笑意。
“不错，正是一千多年前那个望之胆寒的庞然大物，那个喊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大一统王朝，哪怕在它覆灭之后已过千年，它给这个世间留下的印记依旧不曾被磨灭。”
“自其高祖刘邦定鼎天下，大汉国祚延续了四千多年，这四千年间，大汉就是这方天地间最可怕的怪物。”
“它北驱匈奴，南定安南，西平西域，东制倭奴，天下百姓皆以身为汉人而自豪，哪怕千百年后，我等仍以汉人自居。”
“大汉威临世间之时，即便是我们这些所谓的隐世宗门也不得不仰其鼻息，依附为其爪牙。”
“这些门派，有的是被迫的，也有的是自愿的，甚至有些根本就是大汉建立的，钉在江湖中的一枚钉子。”
“虽然现如今大汉已然覆灭千年，但是仍旧有人妄图再现大汉盛世，等待大汉刘氏后人重掌握乾坤。”
“那听雨小筑？”
“不错，听雨小筑便是其中之一。”
阴影里传出来的声音忽近忽远，捉摸不定。
“每到有明主出世，有望一统天下之时，听雨小筑的门人便会行走世间，搅动风雨。”
“往远了说，大汉覆灭两百年后，也就是八百年前，唐国崛起，唐国几代帝王励精图治，至唐玄宗时已然统一了大半个天下，有望玄宗在位期间一统天下。”
“其后，本来英明神武的唐玄宗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了自己的儿媳，还封为贵妃，从此之后更是沉迷酒色，搁置了一统天下的脚步。”
“最后被北方胡人，险些踏破都城，最后虽然守住了，但是唐国也自此一蹶不振，从此之后整个唐国就被手下的藩镇势力割据，名存实亡，不久之后便分崩离析。”
“而这被唐玄宗封为贵妃的儿媳，在马嵬坡下借死假遁的，便是听雨小筑的第七代传人杨玉环。”
“再往近了说，一百年前的后周世宗柴荣为当世明君，又是一个有望一统天下的帝王，可是在娶了大小周后之后不久便不幸英年早逝了。”
“其后，柴荣手下领兵大将赵家兄弟，欺负幼主年幼，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赵匡胤登基称帝改后周为宋，并把大小周后这对孪生子收入后宫。”
“这赵匡胤虽说是是背主之人，但是能力却是高超，在其治国期间宋国国力昌盛，政治清明，亦有一统天下之势。”
“但是却因为大小周后，兄弟阋墙，烛影斧声之下，赵匡胤驾崩，其弟赵光义在赵匡胤已有子嗣的情况下即位。”
“自此，宋国朝堂动荡，民怨四起，不久之后本来强大的宋国被赵魏两国瓜分殆尽。”
“而大小周后这对并蒂莲便是听雨小筑的第九代传人。”
“不过，嘿嘿嘿……此番听雨小筑门人来到金陵，倒也印证了我宗的选择是正确的。”
阴影中人一阵怪笑。
“皇帝陛下确实是世间六国中最有希望一统天下的帝王。”
“哦？你们就这么相信听雨小筑的判断？也许这听雨小筑看走了眼，又或者只是路过呢？”
“皇帝陛下何必妄自菲薄，如今这天下六国承平日久，只要敏锐之人都能感觉到这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当此大争之世，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六国都在厉兵秣马，静待时机。”
“我不信堂堂大梁中兴之主，会对逐鹿天下没有兴趣。”
“就算是我等隐世宗门也早已卷入其中，陛下以为，大梁有我们支持，其余五国就没人支持了吗？”
“但是，即使这样，我等也对陛下有着绝对的信心。”
“那是因为在我们看来陛下拥有成为雄主的一切潜质。”
“在大梁看到了一统天下的气魄。”
“况且，听雨小筑的本事都是在此前一千年间被反复验证过的，从未失过手。”
“哦？那你们又是如何断定听雨小筑意图复汉的呢？也许，她们确实只是想要这世间继续纷乱下去呢？"
阴影中人暗自摇了摇头，纵使你是世俗帝王又能如何，终究是见识浅薄，不像自家宗门，传承不绝，底蕴深厚，这终究不是千年之前的大汉朝了，世俗王朝终究是没落了。
“这却也是机缘巧合，我宗有一位前辈曾经与听雨小筑门人交好，曾应邀拜访过一次听雨小筑，无意间曾撞见听雨小筑门人祭拜祖师，陛下可知，听雨小筑祖师是何人？”
“何人，总不能是汉武帝刘桀吧？”
“陛下英明，虽不中，亦不远矣。”
“听雨小筑拜的祖师是汉武帝的第一任皇后，陈皇后！”
“据史料记载汉武帝与陈皇后感情并不好，后来陈皇后还被废后，哪怕是死后，汉武帝也没给陈皇后一个封号，而且，陈皇后也未葬入武帝茂陵，而是以郡主之仪下葬在了其外祖父汉文帝霸陵郎官亭东面。”
“呵呵，陛下，史料未必是真啊。”
阴影中人撇了撇嘴，竟然相信史料？
史料毕竟是后人书就，是人就有自己的好恶，就有自己的立场，就难以做到客观公正。
“在我门中秘典之中有记载，汉武帝刘桀与陈皇后感情极好，陈皇后本事武帝姑姑长公主所出，是刘桀的表姐，两人自幼青梅竹马，刘桀更是曾对陈皇后许下金屋藏娇的誓言。”
“后来汉武帝确实是废了陈皇后，但是，却不是史料之中记载的种种原因，而是因为陈皇后与汉武帝结婚以后十余年间不曾生育，陈皇后不想武帝在臣工、宗族与自己之间为难，所以才自请废后。”
“陈皇后自请废后之后长居于长门宫中，武帝更是几乎将寝宫搬到了长门宫，陈皇后没了身份地位的困扰，心情大好，容光焕发，武帝也因为陈皇后自请废后，对其更加宠爱，两人感情愈加亲密。”
“而正是在这长门宫中，在武帝处理政事之时无聊的陈皇后创立了听雨小筑。”
“而听雨小筑创立的之初的目的，便是护卫武帝的安全。”
“后来听雨小筑渐渐成了规模，而武帝身边不缺护卫，自己又是世间少有的高手，就把听雨小筑打发出去，成为了朝廷安插在江湖上的一颗钉子，替朝廷监察江湖门派。”
“这些虽未见于文字，但是在江湖上有过传言。”
“至于武帝未给陈皇后封号，并且陈皇后死后也未入皇陵，这都是真的，只不过原因并不是世人认为的那样而已。”
“武帝之所以没给陈皇后封号，是因为陈皇后在将死之时，被武帝以那前无古人的绝世修为，封印在了一口倾尽全国之力打造的一口棺椁之中，以之来延缓陈皇后的死亡。”
“然后想尽一切办法试图挽救陈皇后的生命。”
“甚至不惜借助自己作为厌烦的巫蛊之力。”
“武帝从来就不认为陈皇后死了，又怎么会给陈皇后封号呢？”
“只不过，无论什么办法，全然没有作用。”
“再后来，武帝更是锻出魔刀试图以魔刀的锋锐斩断自身背负的气运枷锁，借此打破世间无法逾越的境界，以期境界突破之后能有办法。”
“只可惜魔刀出世之时引来天罚，而武帝因为封印陈皇后元气大伤，为护魔刀油尽灯枯而亡。”
“至于为什么陈皇后没有葬入武帝的茂陵，呵呵，谁说汉武帝就葬在茂陵呢？”
“你的意思是汉武帝并没有葬在他的皇陵茂陵？“
“呵呵呵，当然没有，汉武帝与陈皇后合葬在听雨小筑秘境，而且，陵墓是用纯金盖的一座宫殿，也算是武帝履行了金屋藏娇的誓言。”
“汉武帝，为帝，东征西讨，创立万世基业；为夫，则为救爱人不惜性命，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确实有着难以言喻的魅力。”
“也无怪手下人才辈出，其中不乏东方朔、主父偃、霍去病等孤傲之辈，但是却都甘为其驱策。”
阴影中人，说到这里也不由得为之慨叹。
再看看眼前的梁帝李光，虽说已是这六国帝王中数一数二的了，但是，与汉武帝刘桀一比……
好吧，确实没得比。
“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那你怎么就确定朕不会和唐玄宗、后周世宗、赵家兄弟一样，功亏一篑呢？”
“有人想刘氏后人重掌乾坤，比如听雨小筑，那自然也就有人不想刘氏后人再次出现。”
“最起码在六国背后的势力，没有一个想再出现一个大汉压在自己的头顶上。”
“毕竟喜欢做走狗的还是少数，更多的人还是在为自己切身的利益奋斗。”
“陛下放心，世俗中的事情我们不好插手，世俗外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
“更何况现在这个世上的刘氏后人应该也就剩下一个了。”
李光心头一惊，没来由的想到了自己那个消失了五年的外甥——刘、锦、衣！
威远侯府就是刘姓！
“你是说……”
“不错，威远侯府就是这世间残存的唯一一支大汉刘氏嫡系血脉！”
“那五年前钦天监的星象……”
李光一个恍惚不由得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一幕：
当时自己正在勤政殿批阅奏折，秉笔太监包全根说是钦天监监正求见，
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
“臣该死！”
李光放下了手中的朱笔，看着眼前这个老头直皱眉。
每次这个老家伙准没好事，不是这里干旱，就是那要发大水，再不就是让自己下罪己诏。
每次也都是这样，来了先来一个“臣该死”。
现在李光见到他这一招，直想和他来一句，不，你不该死，我该死！
但是处于帝王体统，就算有气也得压着。
皇帝也不好干啊！
“说吧，什么事儿啊？哪有出现灾情了？是不是又要朕下个罪己诏啊？”
“臣不敢！”
钦天监监正的头都快埋到地里了。
李光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还有你不敢的？快说吧，到底什么事儿啊？朕还有一堆的奏折没批呢，没空和你跟这耗着。”
“启禀陛下，是…是……”
“到底是什么啊？”
“是紫微星乱了！”
李光揉弄眉心的手蓦然停下。
李光缓缓放下手臂，狠狠的盯着跪在案前不敢抬头的钦天监监正喝问到，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到了这份上了，钦天监监正费重反倒放开了。
慢慢抬起头来，稍微顺了口气说道：
“臣自先帝时期执掌钦天监，至今已有二十年有余，臣万万不敢在此等大事之上有所隐瞒！”
“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光刚说完，又赶忙制止。
“慢着！”
转头看向侍立一旁得秉笔太监。
“包全根，你去，把大殿里的宫女太监还有门外的侍卫，全都赶到百丈之外！”
“还有，不许交头接耳，不得随意离开！”
“一切等朕口谕！”
“奴婢遵旨！”
说完，包全根带着宫女太监快步退出勤政殿，关上了殿门。
“现在可以了，你说吧！”
李光看着大门关上，这才对费重说道。
“陛下，今日臣在观星台观星之时，紫微星突生异象，有一道星光如同利剑一般，自西南直射紫微星，贯穿而过。”
“西南？！”
李光双目如箭，紧紧的盯着费重，手中朱笔朱砂滴落在了奏折上犹不自知。
“是西南，为金星，白虎所属，主杀伐，是…是……”
费重看着李光面露难色。
“是威远侯刘麟的本命星。”
费重没说完的后半截话，李光帮他补上了。
“是！”
……
“陛下？”
阴影中人，看着李光久不回应，不由问道。
“啊？”
李光这才回过神来。
“陛下可是想起了五年前之事？”
“是啊，没想到已经过去五年了。”
“陛下不必介怀，为君者当行非常手段。”
阴影中人只当是，李光后悔了，在心底对李光不仅又轻看了一分。
不过，场面话还是得说的，毕竟还要靠着李光打天下呢！
“而且，就算刘麟当时不想不反，但是若是在听雨小筑妖女的蛊惑下谁又能说得准呢？”
“一个合格的帝王，不会将自己的皇位，寄托在别人的心软之下。”
“哪怕有一丝的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皇位，也应行霹雳手段，杜绝一切可能。”
“朕并没有后悔，朕只不过是想起了我那个外甥来了。”
“这件事陛下倒是不用担心，我宗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哦？你们找到他了？白天下棋的时候朕问宁杀，宁杀还说没有得到消息呢。”
“陛下，世俗之中的消息传递毕竟手段有限，还未得到消息也不为怪。”
“您那个外甥现在已经从唯我宗的婆娑秘境中出来了，而且他出来的这段日子可是招惹了不少麻烦。”
“哦？什么麻烦？”
李光皱眉问到。
“他先是取走了被佛宗封印的魔刀，就是刚才说过的汉武帝刘桀锻造的那把魔刀。”
“借用那些秃驴的一句话‘一切皆是缘法’，汉武帝锻造的魔刀，五千年后又回到了刘氏子孙的手里，缘之一字，果真是妙不可言啊。”
“再然后就是在楚国都城丹阳灭了西虢公府满门，与佛门禅、律两宗，两位觉字辈高手过招，两败俱伤遁逃。”
“后来又在漪澜江畔的沧琅山在再度与那两位觉字辈高手交手，两位觉字辈高手寂灭，他不知所踪。”
“佛门已经颁下了八百年不曾出世的佛令，誓要将其捉住，死活不论。”
“现在整个丹阳城附近聚集的全是江湖人士，为的就是抓他领赏。”
“为此很多隐世宗门都出动了，就我知道的，现在左道旁门十三宗应该出动了过半了……”
李光听着，越听脸色越是难看。
这就像是听到自己家儿子在外面挨了揍，心里很是不舒服。
自己孩子再怎么不对，那也只能自己动手！
外人动手？你算了什么东西！
阴影中人只当是李光对于没有抓住刘锦衣不满。
“陛下放心，借着佛令这个机会，有如此多的隐世宗门参与，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抓住他了。”
隐世宗门？呵呵，先让你们多蹦跶蹦跶……
李光嗤笑一声。
“如果真的要在这一世决出天下共主，如果真的汉朝刘氏嫡系就剩下我那好外甥一人，那他……”
“不错，他应该就是听雨小筑所等的那位真命天子！”
“呵呵，真命天子？”
“越来越有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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