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久逢甘霖
那宫女注视着八贤王的眼睛，缓缓行礼道：“如您所见，奴婢不过是个普通宫女。”
普通宫女？
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如此干练，如此身手……普通宫女可不会这样。
除去这些，最令他感觉奇怪的果然还是这种熟悉的感觉。她到底是谁？
“你没必要骗本王。”
忽然，八贤王游刃有余地背过双手。
“那王爷便猜猜看啊。”
那宫女歪着头道，一副欢喜的神情跃然纸上。
“你是碧桐。”八贤王肯定地答道。
“王爷何以见得？”
那宫女轻勾唇角，轻盈地迈着步子走到八贤王面前，微微弯腰，这一动作让本就娇小玲珑的她显得更加娇小了。
“王妃早已不在人世，是您秘不发丧，也是您赐死她的，难道这些王爷都不记得了？”
停顿了片刻后，宫女继续道：“那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她的气势有些咄咄逼人，八贤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也同时让他确定了一点，眼前之人确为碧桐不假。
二人对视良久后，八贤王缓缓开口吐出几个字。
“你还记恨着我？”
宫女歪着额头，佯装不知，道：“奴婢不过是普通的宫女，并非您的王妃。”
“碧桐……”
乍时，宫女同八贤王对上视线，他的眼神澄澈认真，甚至带着一丝不舍懊悔。
“……”
宫女舒了口气，转身扯下了脸上的面具。
“真是拿你没办法。”碧桐苦笑道。
微风拂过少女的青丝，不经意之间飘荡在风中的花瓣落在了她的额头之上。
美人美景，他亦无他求。
本身得知碧桐依然在世，就已经令他十分开心了。
虽说她也是他赐死的。
“这样？宛童你看是这样吗？”
若曦将画好的人面拿给身旁的少女看。
苏宛童接过人皮，细细端详后，点了点头，道：“若曦还真是心灵手巧。”
“我……是宛童你教的好了。”
若曦羞涩地别过头，脸颊不由得染上一抹粉红。
“之后，这样……”
苏宛童将手中的人皮拿了起来，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若曦望着宛童，一时惊讶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天下居然有如此秘术，虽说以前她也听说过这种易容术，可从未亲眼见过。
苏宛童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若曦眼前的苏宛童此刻跟她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就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原来真的有易容术这种东西，以前的她完全不相信。
这种精致的程度……
确实是很适合潜入任务。
如果自己当时掌握了这种秘术，是不是就不会跟八贤王……
若曦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若曦。”
似乎是察觉到了少女的异常，苏宛童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你没事吧？”
苏宛童一脸担忧地望向若曦。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宛童。”
若曦伸手握住苏宛童的手。
她的手纤细修长，很是精致。
双眸剪秋水，十指剥青葱。如此容貌，与中原女子别无二致，确实很难让人从外表联想到她的出身。
此时的若曦从未想过，只是闲来无事所学的易容之术，竟然在她生死攸关之时，发挥出如此大的作用。
跟随苏宛童学习易容之事，乃是二人的绝密之事，若曦并未将此事告知八贤王。
“你这几日都去哪儿了？”
八贤王一句话将碧桐从回忆拉回现实，碧桐笑了笑，答非所问道：“王爷不怪我吗？”
八贤王缓缓踱步道：“你既已出现在这里，就知道我不会怪你。事已至此，我又有什么好怪你的？难道你还想再死一次？”
八贤王转身，他的眼神流露出些许嘲讽的意味，像是在回敬碧桐先前所说之话。
“王爷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碧桐微微低头，似乎还有些小委屈，然而语气却没有丝毫示弱的意味。
“你来此救我，不会只为了说这些吧？”
八贤王径直走进面前的亭子，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碧桐见状，只好尾随他而去。
这……再怎么说心态也太好了点。
刚经历了如此大规模的政变，还好像没事人一样，坐下来跟她谈话。
果然她还是不大了解大宋皇室。
碧桐提起衣摆坐下后，抬眸问道：“你要问什么？”
八贤王笼袖，身子微微后倾。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碧桐略显无奈的摊手，道：“因为王爷有危险啊，我好歹也跟王爷做了几日夫妻，怎能置你于危险而不顾。王爷无情，我不能无义。”
“你还在恨我？”
八贤王微微挑眉，神情显得有些严肃。
碧桐抱胸，摇了摇头。
“不，我只是在阐述事实。王爷你为了维护宋皇室的利益而赐我死，这没有错，你在国家和儿女情长之间选择了国家，我没什么恨与不恨的。因为这才是最好的方法，你至少并没有把我交给皇帝，这一点我已经很感激了。”
不知为何，碧桐今日的话似乎比往常要多的多，仿佛是要将内心压抑已久的情感全部宣泄出来一般。
八贤王注视了碧桐半晌，开口道：“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这是秘密。”
碧桐笑着眨了眨眼，那俏皮的模样宛若普通少女。
如果他们只是平常人家的夫妻的话——
八贤王见碧桐这般，遂不再多问。
她既然不想说，八贤王也不想强迫她。不过他多少还是有些猜想。
“久别重逢，王爷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碧桐笑靥如花，方才的阴霾一扫而光，她又变回了以前的那般模样。
八贤王短促地笑了笑。
“欢迎回来，碧桐。”
“我回来了，王爷。”
碧桐伸手去握八贤王的手，还是那种熟悉的安心感。
果然——
她已经不能活下没有他的世界里了。
二人默默不语又注视了许久。
“现在怎么办？”
碧桐起身，似是在检查看周围的情况。
“碧桐，你先别着急。”
八贤王挥了挥手，示意碧桐过去。
少女缓缓走到八贤王身边，压低身子，听他耳语。
碧桐频频点头，而后激动地拍手道：“如此甚好！”
八贤王的嘴角洋溢起一抹笑容。
不知为何，碧桐在身边，总算令他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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