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夜空之下
繁星当空，夜色如巨大的牢笼般笼罩着大地。
王健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躺在自家房顶上，看着星星发呆。
现代化的污染，让城市早就失去了如此洁净的夜空，只有这样的小镇远离喧嚣，才能让人寻求到一丝内心的宁静。
不过此时王健的内心虽然宁静，却并不平静。
道？自己的道究竟是什么呢？
师父的一番话，让自己如醍醐灌顶般意识到不足，却也迷失在另一个巨大地空间里。
在这里，自己是从头开始，以往一切的基础都不复存在，自己要重新开始，寻找出一条道路。
也许？自己的武者之道，跟自己要走的未来之道要相互印证？
明确了自己要走什么道，便用武术来体现什么道？
那么自己要走的道，又是什么呢？
投身军旅，杀敌证道？
好像不是。
诛魔救世，平乱证道？
好像也不全是。
哎呀好烦啊！真是想不通呢！
“大儿啊！这都几点了，快下来睡觉吧，上面怪高的！”
下边传来母亲的呼声。
王健一个翻身，从房上漂亮地落地。
突然脑海中抖了个机灵，看着母亲问道：“妈！你说一个人，怎么才能知道自己以后要走什么样的道呢？”
母亲一脸祥和地笑道：“傻孩子，这哪里能想的出？要知道，谁也不能未卜先知，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人生际遇无穷，也许你的道路随时都会变化！你现在拼命地想，可是计划哪里又有变化快呢？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要你坚持，总有一天，会走出一条自己的道，只要你不放弃，那么永远都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可光是在这里空想，又能想出什么呢？”
一席话，听得王健如痴如醉。
是啊！母亲虽然不懂武道，可是人生的感悟在这里放着呢！大道三千，殊途同归，这份人生的感悟又何尝不能放在武道之上呢？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路要一步一步走，哪有坐在家中就能想明白的？就算躺在房顶上，也不行吧？
心念至此，顿时心中一片空明，执念彻底放下，一抒胸中烦闷之气。
忽听里屋父亲半睡半醒间，可能是听到了自己说话，不知是梦话还是呓语接茬道：“自己的道不会走还跑去问别人，完犊子......”
王健顿时自嘲一笑，哈哈！可不是么！这完犊子玩意儿！
睡觉！
泥筑小屋孤独地伫立在荒原之上，与之相伴的唯有杂草连天。
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泥屋之上，并未发出半点声音，静静地看着院中躺在藤椅上的老人，面色晦暗不定。
老人手中蒲扇轻扇，正半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仿佛对来人没有半丝察觉。
足足五分钟过去，来人终于长叹一声道：“多年未见，老班长可还好吗？”
老人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手中蒲扇也未停下动作，只是冷笑一声道：“嗤！来了半天屁也不放一个！我都怕你憋死在上面！”
那人受了辱骂，却不见神色有异，只是轻笑一声，身形飘然落下。
“暮霭沉沉楚天阔,山清水秀，这里倒真是个颐.....”
老人却丝毫不给任何面子，直接出口打断道：“你没事就回家抱孙子，别跑到老子这里来卖弄那点墨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一再被人出口相喷，来人脸上终于也露出了一丝尴尬，只是身在阴影之中，又迅速地将自己神情隐藏起来。
本想寒暄一番，奈何对方不接招，犹豫再三，来人终于放弃了叙旧的念头，直接开口说道：“你那徒弟，我们要了！”
老人手中摇动的蒲扇戛然而止，旋即又恢复如常。
来人继续说道：“我们打算召集祖国大地上天赋最高的少年，不惜任何代价打造一个最精锐的兵团，做为未来最尖端的战力！你这徒弟由春城局报上来，经过相关的审核，根正苗红，又天赋惊人，在必选之列。”
来人见老人未有任何异色，心中哪里还不明白，老人出身军旅，半生戎马为国，虽然只有这一个弟子，但只要是国家和人民需要，老人绝不会有半点意见，一时心中更添愧疚。但转瞬间心境便恢复如常，义不掌兵，毕竟大乱将至，个人的牺牲微不足道。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沉默。
“这点事儿，不值得大帅亲自跑过来，还有什么事儿赶紧放，放完赶紧滚！”
老人翻了个身，闭眼说道。
来人见老人心中明了，索性再不遮掩，直接说道：“最近这边有大动作，高手不够，想请老班长帮个忙！”
“哦？不知道是什么动作那么大？要大帅亲自出山搬救兵？”
“春城省两大重地，一个是水月潭，另一个就是这附近的镇龙山。水月潭太大了！现在就已经捉襟见肘，等再过一阵子，弃守部分地方已是必然，我们没有精力再拱卫镇龙山！三天之后，我们将抽调龙江、春城、奉天三省大部精锐，齐聚镇龙山，力求毕其功于一役！此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特此前来，请求老班长助我一臂之力！”
老人听着对方诉说战况，已是不知不觉中站起身来，在院中缓缓踱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烽火连天的年代，正在听着前线传回的战报，秣马厉兵，时刻准备出击。
对方话刚说完，老人已在院中站定，看着对方眼睛问道：“我想知道，这是你个人身份的请求，还是来自军方高层的命令？”
来人一时语塞，转瞬下定决心，咬牙说道：“我以军方抗魔军总司令的名义命令你，即刻归队，三天之后，征战镇龙山！”
“啪！”老人两腿并拢，佝偻的身姿瞬间挺拔，右手缓缓抬起敬了一个军礼，苍老的目光透露出坚毅，如多年前无数次的承诺一样，低声喝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小小院落之中杀气纵横，蚊蝇蝉鸣之声登时一肃，针落可闻。
来人伸出右手，想与老人握手，奈何老人保持敬礼的姿势，丝毫不为所动。
让来人的手僵持在空中，良久，悠悠一叹，不得不将手下，还以军礼。
“敬礼！”
片刻后，来人再次悄悄地隐匿在黑暗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老人却仍然保持着敬礼的姿势，望着远方。
仿佛回忆起那烽火连天的年代......
仿佛回忆起无数逝去的战友......
又仿佛回忆着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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