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011章规避

因着不用早起去皇后宫中请安，第二日，辰时我才起身，正梳洗着，只见安陵容带着宝鹃来了。

        “莞姐姐好。”安陵容进来便对我行了一礼。不论前世还是现在，安陵容对我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礼数从不错漏。

        “陵容，你这是做什么，咱们都是姐妹，何必这么客气！”我知说她没用，可该说的客气话还是要说。

        “姐姐，不妨事，现在眉姐姐正当盛宠，咱们可不能错了礼数被抓了错处。”

        “眉姐姐正当盛宠？真的么？”我故作不知，惊喜的问道。

        陵容点头，“嗯，昨晚，皇上翻得是眉姐姐的牌子。”

        我高兴地合不拢嘴“我就知道，眉姐姐出落得标致大方，皇上见了定会喜欢。”我说的是真心话，可安陵容听罢脸上却闪过一丝尴尬。

        “安妹妹怎么一个人来了，眉姐姐呢？”

        “今早，去皇后娘娘宫中请过安后，我本想和眉姐姐一同来看姐姐。不想皇上约了眉姐姐下棋，我便一个人过来了。”安陵容的语气中掺杂了落寞。是啊，昨日还是一同玩笑说话的姐妹，一转眼，旁边的人已不是彼时人，而自己依旧是最没落的不得宠的答应。安陵容又素来自卑，可不是要落寞了。

        从前我虽知道安陵容敏感自卑，却也只是知道，从没仔细顾及过她的感受。或许她后来的种种，和我也有些关系。

        我安慰她道：“安妹妹也是美人坯子，将来皇上见了必定也是念念不忘的。”我刮了一下安陵容的鼻子，她不好意思的笑着：“姐姐惯会取笑我的。”

        “哪有取笑，我说真的，妹妹不是擅长刺绣和制香么？听说歌也唱的很不错呢？”安陵容听了，突然一怔：“姐姐怎会知道。”

        我心中大叫不好，怎么又说漏嘴了，忙寻了个由头：“妹妹忘了？从前你说过的，你父亲做过香料生意，母亲擅长刺绣。至于我怎么知道妹妹的歌声动听，自然是那日，我让流朱去你宫中送东西，正巧碰上你在边绣帕子边唱歌，流朱回来，还对我好一顿夸你呢。”

        “不想姐姐竟这么知道陵容，不过，那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难登大雅之堂，况且我的家室也不如眉姐姐，牢姐姐费心，让姐姐见笑了。”安陵容想了想，信了我说的话，可还是一贯的悲观。

        “妹妹此言差矣，自古英雄不问出处，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况且，许多人终日练习也不一定得妹妹此果，更别提妹妹天生丽质，嗓音温婉动听，怎会登不了大雅之堂。”

        “姐姐说的话可是当真么？”安陵容听了我的话，心中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

        我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对她点了点头：“只要妹妹请教了老师，再悉心学习，一定会得偿所愿！”我以为她听完会更有信心，没想到听罢眼中的光瞬间就暗淡了。

        “可我上哪去找好的老师呢？”安陵容的声音越说越低。

        “只要收买了宫中的乐师，想知道皇上喜欢什么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安陵容听了稍稍放下心来，见她还是皱着个眉头，我明白，她是在为用什么收买而发愁。

        “浣碧，去拿我那对镶了红宝石的金钗给安答应。”浣碧有那么一刻的迟疑，但终究是去了。

        “陵容岂敢收姐姐如此大礼。”安陵容不住地推辞。

        “妹妹不必推辞。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不妨事，这金镶宝石蜻蜓簪本是母亲给我准备的陪嫁之物。宫中什么好东西没有，如今既入了宫当了嫔妃，自然是用不上了，你只管拿了去换了银子吧。咱们三人中，只有眉姐姐有办法寻得好的乐师，她正得宠，想必身边攀高枝的人多得是，所以你只管先换了银子，乐师的事还是等眉姐姐来了，我们再一起商议。”

        “陵容你要记住，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我们三人能在这后宫之中稳住地位。更是为了妹妹你，得到宠爱会成为众矢之的，但只有得到宠爱才能保全自己，保全你在乎的人。”我把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了，她能明白多少，我也不知道。

        这里我承认我的私心更多，扶持陵容得宠，不只是为了能让她扬眉吐气，不再任人宰割。更多的我还是希望能稳住她，让我们尽可能的不要成为敌人。

        安陵容喜极而泣“陵容功成之时，必谢姐姐大恩。”说罢，跪下给我行了个大礼。

        “陵容，你这是做什么。我帮你自然是因为我们的情分，你往后再是这样可就是见外了。”

        “嗯嗯，陵容记住了。”安陵容攥紧帕子，不住地点头。

        时间一天天过去，已经有四五日不曾见过眉庄了，每日来陪我醒神说话的也就只有陵容。我知道，眉姐姐正值盛宠，估计来往恭贺的人不少，行为举止自然要多注意，毕竟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呢。

        我忽的想起一事，忙叫了槿汐过来，我把写好的纸条用蜡封好，趁没完全固住勺子团成球状，放在一盘奶酪梅花团子中，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哪个是假的，叫槿汐趁没人了再给眉庄送去。槿汐不明白我什么意思，倒也不问，得了吩咐便去了。

        这种封腊团的游戏是我和眉庄幼时常玩的。小时候，因为沈伯父家教颇为严格，眉庄平日里要练习琴技与女红，不能时常与我玩耍。

        有次父亲外出，回来给我带了个小狗样子的蜡烛，着完之后，里面竟还有个精致可爱的小铜人。我很好奇，就问父亲：蜡烛怎么能做出这个样子呢？父亲说：“蜡烛遇了火就会化，趁他还没凉透的时候把东西放进去，再浇上一层蜡就能把东西封在里面了。

        后来我就自己在屋里慢慢研究，学会了怎么做蜡像。我写了句诗放在蜡烛球里，因为蜡烛是红色的，所以与奶酪梅花团子一起送给眉姐姐，想捉弄她一下，不想她竟觉得有趣的很。渐渐地我俩就用这种方式，在见不到的时候传递思念。

        纸条中，我写给她的是三国魏人李庚在《命运论》中的一节：

        树秀于林风折树；

        堆高过岸浪湍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眼下她正得宠，不得空来见我，我既称病，也不方便去找她。可这话要是不说，眉庄定是不会留意，如若说的太明显又怕有心的人听去做文章。所以我才想起来用这种方式来提醒眉姐姐，有恩宠自然是好，可恩宠太过就会惹祸上身。不知道眉姐姐能不能明白我话中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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