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在河谷城里新开一家店，要去领主府报备，走个管理程序。新继任的年轻领主吉瑞安亲自接待了希斯琳，对黑森林王国精灵的店铺表示了极大的欢迎。精灵都慕名而来，证明了他所属领地的极度繁荣。

        “您来河谷城开店绝对是明智之举，虽然您的王国距离埃斯加洛斯更近，但那湖上的潮气实在不宜居，哪里比得上我们山谷中的生活舒适。”吉瑞安是位强壮高大、棕发灰瞳的英俊人类，行事迅速果断，当即着手签发许可证。“对了，您的店铺叫什么名字？主要经营什么？”

        “拉斯嘉兰，暗含我国之名，更是我丈夫名字的变体。”希斯琳懒得再去想名字，把歌名直接拿来用了。“主营精灵特产，珠宝首饰、日常用品、美食冷饮，不固定，想起来什么就卖什么。”

        吉瑞安听后，一言不发地记录归档。若说吃喝日用，精灵是此中行家，别的种族精致不过他们。只怕珠宝首饰难有出路，在矮人国家的周围很难出现有所超越的技艺。吉瑞安明显不看好森林精灵的制造工艺，不过还是按着对方意愿写好了经营范围，将营业执照交给了店主希斯琳。

        为了表示支持和祝贺，吉瑞安委托了第一桩珠宝加工生意。他拿出自己家祖传的一小箱宝石，请希斯琳将这些青草一样颜色的翡翠做成项链，付了不菲的工费。

        慷慨真诚的领主大人本是出于亲善友好，并不怎么在意项链的好坏。当他收到惊艳的成品时，不禁为其清新的设计和完美的技艺所赞叹。大小不一的翡翠被雕琢成了五百颗均等小珠，看不出是穿孔还是镶嵌，用不知何物的材料缀在一起，被分成好几串后在首尾合成一条完整的项链，柔如绳线韧似真银。

        精灵巧艺重现凡尘，吉瑞安可以预见这小店的未来。

        精灵小铺拉斯嘉兰，就在森林王国驻地的一间临街房子中低调开张了，坐落在河谷城不算繁华的小街上。大绿石雕成的叶子形薄片招牌，被稳稳当当地钉在了店门的右上角。

        铺面不大，一个珠宝匠工作台和供主客商谈的桌案横在中间，将存货区与顾客挑选区隔开。雇佣几位人类帮工负责推销卖货，再于森林王国中找位货源收集者，店铺也就简单运转了起来。

        莱戈拉斯原本打算安排几位精灵常驻这里，被希斯琳给回绝了。她可不想喜欢宅家的精灵们忍受离群索居的痛苦，毕竟他们不像自己这样享受开门就回家的便利。她开店的最终目的，是满足自己观察人类的小心愿，不宜牵连太多精灵。

        店里的时鲜货物非常随机，大都是些气泡饮料或者果酱甜品，全是精灵们多做了吃喝不完的剩余产品。森林王国的精灵本身没有什么交易概念，吃喝用度都从林子里自取自制或者由精灵王分配，基本上处于财务共享的阶段。

        这得感谢他们的农业大臣欧尔瓦，那位亲植物的精灵拥有超乎寻常的种族天赋，种植生产自有一套方法，总能让族人们用最少的付出收获最大的回报。希斯琳请他的女儿洛丝弥尔将多余的吃食收集起来统一送来宫殿，促成了小小的开源节流。

        洛丝弥尔的细心体贴，希斯琳可谓印象深刻。第一次到王国时，大家都往怀里塞食物，唯有这位暖心小姐姐递来小篮子给她解围。而且，她还是调酒大师芬茹因的妻子，王国里的多余饮品她也可以顺便收集。为此，希斯琳研究了好一阵子，给她做了个具有空间魔法的提盒，使她的收集更便捷。

        珠宝类交易由希斯琳亲自负责，作为主营产品的珠宝其实成本低微，都是从精灵王仓库里搜捡出来的无用原石和金银边角料。希斯琳雕琢打磨成亮闪闪的宝石，附上些驱风或储光等简单随意的魔纹，做成了带点小功能的项链、戒指、胸针等饰物。

        希斯琳还造访了王国武器作坊，加工翻新了淘汰不用的旧兵器。又闷头苦干了好一段时间，弄出些轻便坚韧的短剑、精巧锋利的匕首、造型独特的箭簇等等。

        这些小件小物打造起来不费什么功夫，分发了几位好朋友后还有很多盈余。统统摆到店里陈列销售，材料虽普通，质量和心意上却下足了功夫。

        倘若上个纪元繁荣昌盛的埃瑞吉安还在，她的锻造技艺虽不如会长凯勒布林博，但想必还是有能力和资格，成为鼎鼎大名的“珠宝冶金匠行会”会员之一。

        卡扎督姆的矮人来孤山再建辉煌，那埃瑞吉安的精灵也能来此再现诺多工匠的风采。希斯琳店铺大门上铭刻了费艾诺之星，表明自己追随诺多技艺巅峰之心。

        然而愿景美好，珠宝武器一开始的生意还是惨淡，备受欢迎的一直是饮食，只能赚些零散小钱。门可罗雀，让准备体验大匠生活的希斯琳倍感失望，特别眼红矮人店铺红红火火的样子。

        希斯琳没事儿就翻账本分析客户习惯，觉着人类的心思好奇特。明明生性英勇无畏，待人接物大方热情，天天吃喝请客的钱加起来够买件珠宝了，就是不愿一次性掏钱买个漂亮首饰。他们骄傲固执地如同倔马，死活不肯省下吃喝上的短暂愉悦，去追求物质上的长久满足。

        看着可怜兮兮一边倒的进帐，真是欲哭无泪。珠宝武器销量那么差，难道精灵的工艺已经没有吸引力了？需要降价搞促销了？

        任由妻子打铁寻开心的莱戈拉斯才不允许她这样自我否定，坚定不移地让她耐心等待。“不能迁就不属于自己的价值，时间会证明给我们看。”他干脆把价签改了更高的价格，德艺双馨、貌美才高的森林王国王妃打造之物，岂能轻易买到。

        希斯琳不是静待结果的性子，她更喜欢主动出击，“分头行动，我去埃瑞博挑战他们的大珠宝匠，你去河谷城周围见义勇为展示我们的武器。”就让河谷城的拉斯嘉兰，成了广为人知的高端产品代名词，量少质优，还可私家定制。

        莱戈拉斯毫无异议，反正自从认识了希斯琳，瑟兰杜伊也不像管小孩儿一样约束他了，因此比过去更自由。没怎么出过家门的王子殿下乐于接受这个任务，巡防完森林就去河谷城外四处游逛，打抱不平惩强扶弱。

        莱戈拉斯守着希斯琳划定的两天往返距离，一马一精灵畅意驰骋，走着荒野孤侠的风格，几乎踏遍了附近山谷林地。希斯琳有随时沟通的方式，出行在外知道他的动向倒也不怎么担心。

        王子殿下的郊游进展顺利，打打强盗杀杀奥克乐此不疲。希斯琳的挑战却无人应约，表面上看是矮人拒绝为他人扬名，实际上是慑于她瞬间翻新阿肯宝钻的吊诡技法，不敢来战。不过没关系，就算矮人不回应，希斯琳与矮人平分秋色的目的也达到了。

        小打小闹的推广，没用几年，拉斯嘉兰出售精灵武器和珠宝的声名就沿着奔流河顺势而下渐渐传开。引来了不少北方游民、多温尼安商人前来订购，他们倒是出手阔绰，对价格毫不在意。还经常自己带些材料进行定制，游民爱武器，商人重珠宝，小店收入屡创新高。

        轮休时的莱戈拉斯越跑越野，甚至溯河而上溜到了奥克盘踞的灰色山脉。这次追踪一小拨劫掠了村庄的奥克，西行至灰响水与大河交汇处才将他们全部绞杀。

        王子如今的活动范围扩大到了单程两天的距离，这样远离王国的行为早已背离父亲的命令。不过有希斯琳在，她时常帮自己打打掩护，实在不行也能在自己来不及赶回去的时候大发慈悲地开个方便之门。

        刚准备喊妻子接自己回家的时候，莱戈莱斯良好的目力使他望见了大河对岸奔驰而来的几位骑手，竟然是伊姆拉缀斯的双胞胎兄弟埃尔拉丹与埃洛希尔。他们看起来有点狼狈，一匹马上还驮着位身受重伤的人类，身后跟着几个骑着坐狼的奥克。

        莱戈拉斯立即纵马过河去接应他们，一边骑行一边张弓搭箭，双箭齐发，奥克和所骑坐狼同时应声而倒。几轮攒射，远远地就解决了追兵。

        “莱戈拉斯，遇到你实在是太好了。”身穿盔甲披着银灰色斗篷的埃尔拉丹率先行来，他与双胞胎弟弟最大不同便是嘹亮的声音了，一开口就不会被认错。“我们去得太靠北，被贡达巴德山的一大队奥克追了一路，箭矢用完了刀锋也钝了，粮水罄尽，急需休整。”

        轻装简行的精灵王子跟装备精良的骑士们形成了鲜明对比，好像莱戈拉斯只是游玩至此，似乎也拿不出什么行路补给。沉默寡言的埃洛希尔觉着哥哥有点急病乱投医，不如尽快出发找个村镇。

        莱戈拉斯翻了翻马背上挂着的小包裹，掏出一大袋食物和净水递给他们，“你们朋友受伤了，似乎更需要医治。”他的行囊被希斯琳增扩了空间，放的东西很多，药品最不常用被压在了下面。“止血剂、解毒剂、包扎用的纱布，还有什么需要的？”

        埃洛希尔目瞪口呆地接过这些，连忙与其他几人一起将受伤的朋友小心地扶下马来。这位伤者背部中箭腹部中刀又狂奔至此，虚弱得好像随时就要倒地不起。几瓶药剂灌下去，埃洛希尔才着手拔箭开始治疗。

        一位身型消瘦却富有力量的骑士摘下头盔面罩，露出年轻却略显沧桑的脸庞。他拿出一些草叶嚼碎了敷在同伴的伤口上，还念念有词地低声祷祝。

        莱戈拉斯对草药有所了解，立即认出了这种植物。“阿塞拉斯，杜内丹人。”除了精灵以外，只有北方的流浪民族懂得这种药草知识。阿塞拉斯在人类王者之手里功效格外强大，看来眼前这位气质卓绝的人是埃尔隆德大人远古亲族后裔。

        处理好同伴伤口的人类骑士，向莱戈拉斯行了一个精灵见面礼，“感谢您的及时救援，我是阿拉松，阿拉苏伊尔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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