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杨戬也被王母那边动静分了心，根本没注意到外甥已经放了大招，一个没留心就被他震飞数米。
瑶池里水花四溅，能打的不能打的纷纷挤到了一起。
连着一向仙风道骨的太上老君此刻也被乱哄哄的人群裹挟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差点掉进进水池里。
为显真实，杨戬这一跤摔得极重。不仅撞翻了王母的果盘，还顺势压倒了数位正在鏖战的天兵。看着老君被撞得东倒西歪，站都站不起来，我忙上前去扶住他。
他颤颤巍巍站起来，握着炸了毛的浮尘，心惊胆战地看了眼差点砸到自己身上的二郎真君。
二郎神这海放得属实有点过了，扶完老头，我又去扶帅哥。
看他侧卧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挣扎半天起不来，我差点就以为沉香的法术已经到了天地之间无可匹敌的程度了。我趁着扶他起身的功夫，凑到他耳边说，“演得差不多就得了哈！多注意点哪吒，那孩子心气高不好控制，万一真杀了老娘们，三界之内可真不好交代。”
杨戬略一点头，飞身上前继续与沉香等人缠斗。眼见老君还抓着他被砍断的半截袖子心有余悸，我拉着他直往旁边闪。
当然，王母那边正被哪吒火力压制着。看着金光灿灿的乾坤圈直逼自己面门，王母气得直咬牙，“你这个犯上作乱的贼子！”面对王母的咒骂，哪吒一脸不屑。
他冷笑着看着高台上的二人，“贼子不敢当，哪吒是天生的叛逆！你们倚仗权势滥发淫威的日子到头了！”正要发功，一旁的太白金星忙飞扑上来抱住哪吒，“哎呀使不得啊，使不得啊！”
好不容易拽离了哪吒，玉帝不待松口气，拉着太白的袖子就喊，“快去西天请如来佛祖！”
太白刚走，沉香就飞身来到我与太上老君面前。
见他伸手看向自己，太上老君一脸严肃地质问，“沉香，你不是真的要闹翻三界吧？”
眼见少年神色迟疑，我也凑上前说，“是啊，孩子。再这样闹下去，只怕要酿成三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灾难啦！”
少年热血，想也没想吧便道，“可是不这样，难以造就新秩序啊！”
太上老君摇头，“那你将如何收场？”
沉香顺着他话，拱手行礼，“这就仰仗您与夫人的一句话了！”
我与老君表示秒懂。
沉香一声“住手”，两军又恢复到对峙的局面。太上老君掖着浮尘上前对玉帝道，“陛下，老道倒有一计可解天庭之围。”
玉帝惊喜，“哦？那你快说呀。”
老君笑着解释说，“沉香无非是觉得天条不公，又想救出三圣母，这才闹上天来。陛下若能答应修改天条、赦免三圣母，天庭之围即刻便解。”来来回回闹了这么多年，玉帝早已不耐烦，眼看双方能有一台阶下，指着老君就连连点头吩咐说，“好好好，你赶快去跟沉香说，只要他退兵，朕即刻赦免三圣母。”
听了这话，一旁的杨戬微微松了口气。就在太上老君下台宣旨时，王母又出言叫住他。似是防止有人偷听，似是怕此计不成丢了天庭威严，此时的王母说话极其小声。
“陛下，”她凑过身去，对着玉帝悄声说道，“陛下如此便屈服了，那天庭的威严何在啊？”
见玉帝神色无奈，王母又说，“既然他说天条不公，那就让他说出来，天条不公在哪里嘛！”
经由王母的提醒，作为上一次“辩论赛”的获胜方，玉帝如梦初醒。忙起身质问台下少年，“沉香，既然你说天条不公，那你说天条有何不公之处啊？”
少年上前一步，冷静回道，“天条最大的不公之处，就在于你们这些人滥用天条。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王母娘娘、二郎神不知道已经犯下了多少条天条了，也没有受到惩罚，但你们却因为我娘和我爹成亲，就把我娘压在华山之下二十多年！”
王母与二郎神这些年所作所为，玉帝自然看在眼里，一时被怼到无语，只能哀叹一声坐回软塌上。
王母被人踩到“尾巴”，一时火冒三丈。但看向沉香时，她依旧一脸正色，“你娘本就是咎由自取！”
“乾坤交感，阴阳相合乃万物繁衍之根本，万物发展之必然。没有体验过情与爱的人，怎么能够知道三界众生的疾苦？”王母冷叱，“你这是在为欲望狡辩！”
沉香大方承认，“是啊，你们这些神仙看上去没有什么欲望，所以你们就可以在天上享清福了，不用管下界的天灾人祸了，你们和下界那些贪官污吏有什么两样！”
作为“天界最强嘴炮”的王母，在辩论这件事上还没怕过谁。眼见沉香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她笑了。
“当然有区别。”她沉着冷静地回道，“天上的神仙大都是经历了成百上千年的修炼，才成了神仙。”
沉香冷哼一声，“没做神仙的时候，你们潜心修炼。什么造福三界、普度众生，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一旦成了神仙，就什么都忘了，你们究竟为三界做了什么？说什么为了三界秩序，就要禁止神仙动凡心。我娘是动了凡心，可是我娘为华山百姓消灾解难，做下了无数好事，她比你们这些不动凡心道貌岸然的家伙要强一百倍、一千倍！”
眼看孩子的嘴炮技能日益见长，玉帝担心王母下不来台，就悄悄凑过身去对她劝解道，“朕早说过，禁欲不是维护三界秩序的最好办法。没有了欲望，也未必能成为一个好神仙。”
王母欲言又止，玉帝又说，“朕看沉香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对上玉帝意味深长的眼神，王母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清了清嗓子，仪态高雅地唤了声“老君”。
知道这女人又在打坏主意，太上老君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
再王母说了三声“过来”，又被玉帝催促着快去后，这才犹犹豫豫地走向王母。见老君上前，王母压低了嗓音，冲他吩咐道，“把那东西给我！”
老君开始装疯卖傻，“嗯？什么东西啊？”
王母气得咬牙切齿，“你当我是瞎子吗？我都看见了，快给我！”
太上老君无法，只得从袖中掏出宝莲灯递给王母。眼见太白金星去了五个时辰还迟迟未归，玉帝和王母心里着急。
好不容易借着老君的面子又缓到了两个时辰，玉帝怕被众人看出他在有意拖延时间，只得拉着王母开始侃大山。
“额我说，我们还是说点什么吧。”玉帝提议说。
王母哪里受过这等委屈，气得咬牙切齿却也不得不压低声音，“说什么呀？”
被台下众人这么盯着玉帝也尴尬，只得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地冲王母道，“随便说点？”
“随便说什么呀？”玉帝想了想，侧过身对她说，“随便说什么都行。”
王母也懵了，“到底随便说什么呀？”
玉帝无法，看着台下一脸正色的少年郎，问王母，“你说，沉香这孩子他长得像谁呀？”
见王母不答，又看向我，“明夷，你说呢？”我抱着袖子，嘿嘿一笑，“外甥似舅？”
王母气到脸黑，张口就怼他，“你没别的可说了！”
玉帝也很委屈，捂着嘴说，“朕要有的可说，还说这干什么呀？”
眼见台下众人越发躁动，为稳定众人，玉帝和王母虽不情愿，却也只得装作一副讨论激烈的模样来。
众妖站得远，自然听不清这两人说的是些什么，猪八戒得意地笑道：“不错，这次真商量起来了。”
但两个时辰转瞬即逝，玉帝王母仍不像有下了决断的模样，连沉香都有些忍耐不住了，大声喝道：“两个时辰到了，商量出什么结果了吗？”
老君暗看着王母脸色，忙乱地小声提醒道：“陛下，娘娘，时辰到了啊！”
玉帝抬眼直视老君，不安地追问道：“这两个时辰怎么过得这么快呀！老君，你说太白金星怎么还没回来？”
就在这时，一声通报传来：“太白金星回来了！”瑶池内顿时一阵轰然，众仙妖心情各不相同，却都移目向入口处张望了过去。
太白金星匆匆入内，但回来的只有他一人而已。“陛下，娘娘，如来佛祖正在讲经，无暇来此解围啊！”
他抬袖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又从袖里取出一纸绢书，呈了上去。“佛祖有几句话，让老臣转交陛下。”
玉帝接过绢书，一脸不悦地看向太白道，“无暇来此解围？这讲经就这么重要吗！”
猪八大声嘲笑高台上的二人，“佛家讲究普度众生，我说你们，和一个普通的凡人也没什么区别嘛！”
此言一出，轰堂大笑。
绢书展开，玉帝一字字地读了出来：“因因果果，果果因因，善因善果，善果善因，恶因恶果，恶果恶因”
王母已忍不住怒道：“一个绕口令能解什么围？”
沉香冷笑着讽刺道，“古人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现在连佛祖都不愿帮你们了，还不知道错吗？”
王母的面孔霎时扭曲，她手拍御座，厉声朝台下喝道：“沉香，你给我听着，即便是玉石俱焚，天庭也不会在一个妖孽的威胁下改了天条，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沉香哼笑，“自作孽不可活，既然天道不公，那么不要天也罢！”
听了这话，身旁的丁香更是执剑高呼，“杀了玉帝和王母，平了天庭！”
王母恼怒得喝道，“杨戬！”宝莲灯从袖口掷出，银甲的司法天神飞身接住，而后上前一步护在御前。
太白回到文臣一列，我掖着袖子拱了拱他的胳膊，“哎，这绢书是你自己写的吧？”
老人家不理我，并向外挪了两步。
我不依不饶，继续拱了拱他的胳膊，“这一觉睡得可好？”
老人家依旧不理我，并向外挪了两步。
就在这时，万道霞光凭空烁现瑶池之上，白衣大士宝相庄严，自空中冉冉而降。
众人现出惊喜之色，玉帝看向观音，“菩萨，快助我天庭解围啊，菩萨！”观音菩萨合什应了一句：“阿弥陀佛！”她未回应玉帝问话，只向沉香说道，“沉香，如此闹法非但救不出你娘，只怕还会祸乱三界众生啊。”
沉香怒道：“他们只顾着自己的尊严，根本就不把三界众生放在心上！”
手持净瓶的观音微微一笑，不再多劝，转身向玉帝，“陛下、娘娘，贫僧与你们打个赌如何？”
杨戬与我对视一眼，年轻的司法天神唇角微挑，神情越发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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