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沈明明喜欢李齐这件事，郑远花了一天去消化，看陈颖和沈明明的状态，陈颖应该是发现了沈明明和李齐的情况。
郑远躺在床上，现在距离事件发生只有三天，班里因为快期末了所以都在紧张锣鼓的复习，但柳辰已经开始很亢奋，郑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叫”过去，要说上一次，她太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沈明明这件事是真的没有一点反应。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要去解决沈明明的事情还要提防着柳辰的动作。
郑远压着胳膊翻了个身，明天找个机会跟沈明明谈一谈吧。
这一夜变得有点漫长，最终还是没有睡好，第二天顶着一张黑眼圈进班，那凳子还没拉开边听到沈明明的惊呼。
几乎在一瞬间沈明明抱着头蹲了下去，肇事的人是李辞，对方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陈颖站在后边笑的很大声。
郑远跑过去看，沈明明的拉高的校服领子被拉下来，沈明明脸上挂着惊恐抱着头蹲下去，她不停地哆嗦着，郑远见她这样吓得心惊肉跳，她走过去抱住她。
那一刻郑远看到了沈明明脖子上密密麻麻红肿的痕迹，这一眼看得郑远僵在原地不能动弹，沈明明拼命的往后退缩，周围的笑声还在持续。
郑远只觉得从头凉到尾，三伏天确实入骨的寒意，这群人禽兽不如，郑远不敢相信沈明明经历了什么。
只有一瞬间，郑远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她想杀了这些人，郑远颤抖着手去拿旁边的凳子，举过头顶那一刹那，沈明明冲过来抱住她，女孩脸上挂着泪水，“远儿，不要，我不想闹大。”
她的头发很凌乱，挡着脸部，看不清表情，郑远放下手里的凳子，李辞已经吓坏在那里，班里寂静下来，只有沈明明细小的抽噎声，“我们出去说吧！”
郑远点点头，拉着她往外走。
早上的风很凉，郑远打个冷颤，安静的和沈明明坐在一起，沈明明从口袋拿出烟，双手哆哆嗦嗦的夹着眼，打火时怎么也打不着，郑远把打火机拿过来“咔嚓”点着，另一只手护着将那根烟引燃，沈明明吸了一口，熟悉的烟味飘过来，郑远这次没有咳嗽。
“远儿，还记得我问过你，去过酒吧吗？”沈明明似乎平复了一点，扭过头来问郑远。
郑远快速在脑海里回忆，是有那么一回，沈明明抓着自己的胳膊问她关于酒吧的事情，郑远当时回答好像是没去过。
“其实好早之前，我就经常去哪里玩。”沈明明顿了顿，又点了一根“我就是好奇，进去看看，然后认识几个朋友，觉得还不错，就有时间就过去，那一天，我也去了，那是我一次喝酒我保证，我跟他们太熟了，我喝了，远儿我们都太小了……”
郑远意识到她要说什么，堵上她的嘴，沈明明静默一来，苦涩的笑着，“我才十四岁。”
才十四岁，郑远看着沈明明放下来的领子，痕迹触目惊心，在肆无忌惮的青春年华，彻底被幻灭了，沈明明后来做那一切都有迹可循，她知道自己成这样了，承认视频是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沈明明用自己破碎的灵魂挡在她面前。
“我这一辈子再也配不上他了”沈明明说的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郑远红着眼眶，帮她把衣服拉链拉上，掩盖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事实，“没有，不是的，你还是那个沈明明。”
“也许是吧”沈明明没有反驳这种说法，烟已经染了一大半，她吸了一口，吐出一个漂亮的眼圈，伸手拿出绿色烟盒，放在长椅上推向郑远，“我准备戒烟了，再也不吸了，这次不骗你。”
郑远看着站起来要离开的女孩，整个从心脏蔓延到指尖的疼痛，她拿起了那最后的半盒烟，“为什么不报警。”
“我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
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对啊，她不也是吗，他们都没有错，只是想平平静静的生活而已。
郑远滚烫的泪水滴在手里的烟盒上，难受的喘不过来气，她努力拼凑和寻找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她却没办法去面对。
也许真正死在那年夏天的不是她。
沈明明走了很久，郑远才能缓过来，她把烟盒装起来，往班里走，早读开始一半，因为迟到，她拿着书站在门外背书。
书上记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她却一点都看不下去，沈明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早饭的时候，郑远无神的坐在班里，严子科回来的时候把一杯豆浆放在她的桌子上，少年身上带着朝露的气息，“别说你不需要，买都买了。”
郑远摇摇头，抬起哭红的眼睛，柔弱不堪，“谢谢，不过真的不用。”
严子科没理她，回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程向霖这几天一直没去学校，因为学习音乐的缘故所以一直待在家里，晚上就去“心动”上班，结果晚上就遇见了郑远。
三天两头跑这里，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程向霖在台上打着键盘，耳朵上挂着耳机，酒吧里的镭射灯慌得睁不开眼睛，让人暂时忘掉悲伤。
少年穿着紫色外套，应该是做了发型，打键盘的手指修长，远望过去透着一股禁欲感，他白的发光甚至看得脖子上因为用力暴起的青筋。
程向霖看见她，把耳机拉到脖子上，穿过人群走过来，一句话没说，先把她点的所有的喝的全撤掉。
郑远自嘲似的勾勾嘴角，“今天不消愁。”
“只是逃避一下不想面对的东西。”
程向霖点点头，弯腰趴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她，“说吧。”
“什么？”郑远盯着他那张精致到极致的脸庞，
“说说，在逃避什么吧！”
郑远摇摇头，“秘密。”
“有时候真羡慕你，自由懒散，没什么在乎的东西，想做什么做什么。”
程向霖摆弄着耳机，“是吗？”
“郑远，我发现你这人挺没意思的。”
程向霖看着她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说“你总在瞻前顾后的不够勇敢，你知道你这种人看着规规矩矩活的最窝囊，要什么就去争取，怕什么就去面对，你这样今天喝点明天回避的，问题在哪永远不会动。”
“郑远，人生没有什么是过不去，总要学会去接受和遗忘的。”
郑远睫毛颤动，“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郑远抬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茂密的森里有一种稀世药草，春季来临时，风带着菌种飘落，有一虫，冬季破土而出，而长于此，虫乃万物生命之一，成之破茧而出，化茧成蝶，菌落虫身，侵蚀虫卵，虫以身饲菌，菌长成草，谓之虫草。
无意之间，沈明明变成了那以身饲菌的虫，而她便是那谢恩万物的草，没有人这样为她做过什么，这一刻她是她重来的意义。
程向霖伸手帮她把眼泪擦掉，少年的眼神平静如水，凉入心脾，“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没人会怪你的。”
郑远点点头，从椅子上下来，站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笑靥如花，她把头发压在耳后，二十三岁时及腰的长发，十三岁时及肩的短发，时空交叠间重合在一起，“程向霖，谢谢你。”
郑远本来想爬墙回学校，但是她来的时候搬过来的垫脚石不知道被谁给弄走了，于是她又站在墙角那里看着那么一段墙怎么也爬不上去。
郑远气馁的时候，脑袋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就对上程向霖那张大脸。
“吓人很有意思吗？”郑远愤愤不平。
“有意思。”
郑远“……”
“你不是还有节目吗？怎么回来了？”郑远打量着他，程向霖还穿着那件紫色的外套。
“我回来学习啊！”程向霖眼里带着笑，“我就不能回来学习一下。”
“能能能”郑远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程向霖脖子上挂着通行证，郑远两眼发光，跟着程向霖走，就不用爬这该死的墙了。
程向霖瞧出她的意图，故意扭过头往校门口走，“我回去了，你慢慢爬。”
“程向霖，你太不仗义了”郑远气的想踢他，程向霖听着加快脚步，郑远只好妥协跑过去，拉着他的胳膊，真诚的看着他。
“带我进去吧！”郑远放缓语气，她的撒娇有点僵硬。
程向霖忍着笑，“有没人说过，你撒娇很不熟练。”
郑远额角跳动，旁边路过的小姑娘挽着男朋友的手，轻轻的摇两下，声音娇滴滴的，“求求你嘛，我想去～”
程向霖看着她，压低了声音，“起码像这样。”
郑远说不出来，但她想进去，看着程向霖一步都不退让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求求你啦～”
程向霖忍不住笑了出来，郑远松开他的胳膊，脸上发红，咬着后槽牙，“你自己走吧，不求你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程向霖知道她不经逗，最后还得上来哄她，“逗你玩的，走不走。”
死要面子活受罪，郑远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回头。
程向霖等不及，回过头来拉她，她不动，最后在程向霖的强势按头下，拉扯着进了校门。
进去之后，郑远摆脱程向霖的桎梏，黑着脸，扭头就走。
“我带你进的校门，臭脾气。”程向霖在身后喊着。
逃的是晚自习，所以郑远回去之后，基本已经下自习课往宿舍走了。
沈明明还坐在班里写作业，郑远走过去，把一管药膏放在桌子上，“你那个伤口什么的都挺严重的，还是要涂药的。”
虽然语气和平常一样冷冷的，但在沈明明听来还是多了一份关心，沈明明停下笔抬起头看她，“我自己看不见。”
“我给你涂”郑远接的很快，说着牵起她得手，“不写作业了，带你回去涂药。”
郑远的手软软的，却意外的温热有力，沈明明的手被她抓在手心里，那股暖意从指尖蔓延到心脏。
“好”沈明明站起来，跟着她走，郑远拉着她，从教学楼跑到外面，最后又穿梭在那片梧桐树间，风从耳边吹过，贴着脸颊。
郑远从宿舍拿了棉签出来，沈明明把褂子拉下来，那些痕迹从脖子蔓延到胸口，大部分都破了屁，有的结着血痂，泛着红，在水房摇曳的灯光下，看的人发酸，郑远微微愣神，最后拿出棉签，粘上药膏，轻轻的覆盖在伤口上，郑远涂药的时候发现还有些牙印触目惊心。
郑远没想哭，但是看到牙印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郑远捂着脸蹲在地上，哭的喘不过来气，沈明明很淡定，蹲下来抱住她，“干嘛？不是涂药吗？哭什么。”
郑远伸手擦着眼泪，颤抖着手，勉强继续涂药。
郑远在哪一刻做了一个决定，无论用什么办法，她一定不能被他们抓到，那场欺凌必须要避免。
沈明明最后穿好衣服，笑的了然，“早晚得事情，我都过去了，你就别担心了。”
郑远眼睛已经哭的很肿，慌乱的把棉签丢在垃圾桶里，因为哭的太厉害，她勉勉强强的凑出一句话来“知知知道了。”
明天开始就是期末考试，而距离事情的发生只有两天。
郑远第二天去讲台上的考号拦找考号的时候，柳辰也大步流星的过来，不动声色的挤在她的旁边，蔻红的长指甲从第一个往下指，最后停在沈明明的名字上，轻轻的点了点，“她的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郑远没有理会她，柳辰的手指继续往下指，最后停在陈颖的名字上“她的事儿，你未必知道吧。”
郑远终于回过头来看她，柳辰手指依旧往下滑，最后停在自己的名字上，“我觉得我跟陈颖比，还是挺好的，她他妈可真狠，找人去qiangjian自己的同学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郑远盯着她，一时不知做何反应。
“斯，我记得我手机里应该还有视频。”柳辰转过头来看她，“你想不想要。”
在少女眼神惊恐，柳辰很满意这个反应“母盘也在我这里，想要吗？”柳辰伸出那双做了漂亮美甲的手指，抵在她的肩上，“你来换，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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