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散财童子
“误会？”马坯怔住。
唐木遥笑嘻嘻道：“误会，真是不吵不相识啊。”
那外卖小哥还挂着泪呢，此刻也愣住了。
靳韫眯了眯眼，满脸兴味地看着两人。
马坯嘴角下撇，往后退了几步，显然不信她。
有诈。
唐木遥重重清了清嗓子，双手抱拳，恭敬道：“马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马坯咽了咽口水，唐木遥他当然是知道的，从前唐御镖局兴旺的时候，唐木遥是何等的风光，衰败后，就没怎的知晓她的消息，前阵子突然冒出来开了个外卖行，瞧着新奇，又有景玉楼坐镇。
他就点个菜试试。
难吃是假，故意不给钱是真。
现下被抓个正着，他心里发虚，也搞不懂对方到底想怎么样。
吵着吵着突然和善起来了？
唐木遥是谁？
眼睛长在头顶上，何时如此低三下气，笑脸迎人。
难不成镖局垮了后，她……疯了？
“马兄，不知你可方便，我真有要事相商。”唐木遥满脸诚恳。
马坯眼神上下扫视着她，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那，进去说吧。”
说着打开身后的大门。
看热闹的人群散去，靳韫拿了二十文钱给那外卖小哥，让他今日先回家休息。
他瞧着跟戚言差不多大，估摸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无赖，又急又委屈。
但小哥不要，哭着说别辞退他，家里还有一个生病的幼弟，等着他赚钱回去买药呢。
靳韫好说歹说，保证不会辞退他，只是他今日受了委屈，让他先回家休息，明日再来上工。
临走时，把那二十文一股脑地硬塞给他。
小哥感激涕零，比方才受了委屈时哭得还厉害。
“啧。”唐木遥看完‘热闹’，调侃道：“靳老板真是堪比散财童子，钱多得没地花。”
“确实多得没地花。”靳韫点头道：“散财才能聚财，抠抠搜搜的连财神爷都会嫌弃。”
唐木遥伸手，“我不嫌弃。”
靳韫自然而然地把手里的钱袋放在她掌心。
唐木遥收下，当即弯腰伸手，捏着嗓子谄媚道：“靳老板，您先请。”
靳韫笑了笑，提起衣摆，先一步进院。
别看马坯一副油腻大老粗的模样，住的小院真是雅致，进门处是翠竹小景，低矮假山在竹后做陪衬，左拐往里是一处长廊，廊侧绿水肥鱼，欢游着，好不自在。
两人跟着他进了前厅。
“你们随意坐，茶水在桌上，想喝自己倒。”马坯约莫是吃肘子吃的，连喝了好几杯水，而后翘着腿，坐在他两对面。
“有何事？说吧。”
唐木遥瞧着这偌大的院子一派冷清，不禁好奇，“你家怎的没有仆人？”
“有啊，他们都去马场伺候马了，晚些就会回来，再拾掇这里。”
合着你家仆人要做两份工。
心可真黑。
唐木遥心中腹诽，面上不显，搓了搓手，开门见山道：“我就是想跟你合作，做一笔生意。”
马坯狐疑道：“我跟你有何生意可做？”
“你方才不是说你是开马场的吗？”
“没错，我是开马场的。”
唐木遥道：“我是开外卖行的，整个南江城这么大，若是只靠腿脚去跑，实在太不方便，所以我想租赁你的马，给我的外卖小哥用。”
“不行。”马坯毫不犹豫地拒绝。
“为何不行？”
马坯不满道：“我的马儿虽说不能上战场杀敌寇，那也是精细养着，供来往客商赶路远游的，哪能让你在这南江城内来回晃悠，去送个劳什子吃食。”
他翻了个白眼，“大材小用，指马当驴。”
唐木遥不赞同地哎了声，“马兄，你怎能这样想，马儿整日被你精心照料着，也想有用武之地，那远行外出多累，来回一圈，马都能累成骡子，何不让它们在这城中跑一跑，露露脸。”
她瞧着马坯垂眼深思，表情似有动摇，继续道：“这养马儿就跟养孩子是一样的，若你同意，一来它们不会离开你，白日里忙完，夜里会归还给你，继续养着，二来，虽说马兄你本身在这城内名号就大，何不再大一些，让城中的百姓们都瞧瞧，这些是你养的马儿，你是在跟景玉楼和我唐御镖局的外卖行合作，得罪了你，那就是得罪了景玉楼和唐御镖局。”
说罢，侧过头，冲着靳韫眨眨眼，“是吧，靳老板。”
靳韫一副你怎的又拿我当幌子的无奈模样，但也只能顺从，“她说的没错。”
马坯皱眉，思虑了半晌，才道：“每日夜里当真都会还回来？”
“千真万确，咱们那儿没有养马儿的地方，而且咱们也没养过马，还是得劳烦马兄照料才是。”
马坯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手指轻敲桌角，“那，这个价钱？”
有希望了，唐木遥心中一喜，又看向靳韫，笑眯眯道：“价钱……”
靳韫莞尔，“马老板认为多少合适？”
马坯想了想，抬起手，“一匹马，一日一百文。”
你怎的不去抢？
唐木遥磨牙，撑着笑意，“马兄，平日里要用马儿的客商，十天半个月也不会碰上一回，可咱们是每日都要用，也就是说你每日只需要躺在家里就有钱赚，而且咱们又不是只合作一两日，咱们是长期合作，价格方面怎的也得给些优待不是。”
“那你说多少？”
唐木遥两根手指交叉，“十文。”
“什么？”马坯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脖子都气出来了，“明明可以直接抢，你愣是要施舍给我十文钱，呵，打发叫花子呢，门在那里，慢走不送。”
“马兄，你先别急呀。”唐木遥忙安抚，摆手道：“快坐下，有话好好说，先别冒火。”
“是我不想好好说吗？”马坯怒道：“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十文钱？都不够我喂马的草料钱。”
唐木遥道：“这些都是可以商议的，喂马的草料咱们也可以适当供应，但是你这一百文也太多了，实话不瞒你，我一日也挣不到一百文，再少点。”
马坯脸色依旧难看，“那就八十文，不能再少了。”
“十二文。”
“七十文。”
“十四文。”
“……五十文。”
“十六文。”
“三十文。”
“十八文。”
马坯一咬牙，“二十文。”
“成交。”唐木遥立刻道：“现在就去看马，看完立马签契书。”
靳韫低着头，笑得浑身颤抖。
马场离这儿不算远，但位置相对偏僻，三人到的时候，仆人们正在打扫马厩。
唐木遥环顾四周，地方并不算大，放眼望去，马厩里也没多少马。
“马兄，你不是说你有近千匹马吗？”
马坯正在指挥仆人洒水，听完她的话，掩饰般咳了声，道：“是近千匹，那不是没到千匹吗？”
“所以是……多少？”
“二十三匹半。”
“半？”唐木遥脸都皱成一团，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坯神态自若，道：“还有一匹瘸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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