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郁呈这次仍旧什么都没说，沈络的心情却不像之前那么平静，反而有些忐忑，还有一丝莫名的心虚。
她垂着脑袋不敢去看郁呈的表情，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脸颊也控制不住地有些发热。
沈络有些懊恼地想，为什么自己没有抓扶手抓得更稳一点，这样的行为就好像是故意投怀送抱一样。
昨天晚上她就撞了郁呈一次，今天又来，怎么看都像是她心怀鬼胎地想占郁呈便宜。
“没事。”
少年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沈络的思绪，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郁呈，却没办法从他那淡漠如常的表情里看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也不知道郁呈是真的不在意，还是为了让她不那么尴尬才这么说。
之后的十来分钟沈络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继续听英语听力，直到下车她都没敢再去看郁呈的表情。
车一到站她就随着人流下去了，步履匆忙，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心里乱成一团，很多种说不清的情绪掺杂在一起，不停地翻涌着，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这会儿时间还早，沈络揣着那些陌生的情绪，快步走向学校附近的小吃摊，买了早餐在外面吃完才进教室。
班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沈络一进去便下意识往郁呈的座位看了一眼，见郁呈还没来，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先是写了会儿作业，到七点钟才开始掏出课本晨读。
纷乱的心绪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沈络便像往常一样沉浸到学习中去了，直到上课铃响，她才从书本中抬起头。
郁呈是踩着上课铃声进来的，班里的同学纷纷向他行注目礼，而他照旧是那副疏离冷淡的样子，目光没什么焦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络感觉他在快要走到座位的时候，好像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沈络下意识低下头假装在看书，心跳却再一次乱了节奏。
郁呈在周文彬啰里啰嗦的询问中沉默地拉开凳子坐下，没有回答周文彬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沈络摊开英语课本，心思却不在学习上。
身后这人的存在感好像越来越难以忽略，甚至连那股若有若无的冷香都在拼命找机会往她鼻孔里钻。
英语老师已经站上了讲台，班长喊起立的时候，沈络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苏彤见她忽然发起了呆，伸手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
向老师敬完礼，苏彤忍不住压低声音问：“络络，你刚刚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沈络心虚地撒谎：“没、没什么，在想一道数学题。”
苏彤知道沈络学习起来有多投入，完全不觉得她这话有什么不对，所以没再追问。
沈络见苏彤居然就这么相信了，心里有些震惊，继而又更加心虚起来。
她愣了会儿神，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开始认真听课。
下课之后，周文彬又开始缠着郁呈问东问西，问得还特别直白。
“郁呈你昨天下午怎么没来啊？干嘛去了？”
“你之前可是从来不旷课的三好学生，怎么一个暑假过去就突然学坏了？”
“哎，你这看的什么书啊，厚得跟砖块似的。”
“刑法典？你怎么忽然又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不想当医生了吗？”
沈络听到周文彬这些话，一时间没能按捺住好奇心，忍不住侧了侧身子往后面看。
郁呈桌上确实正摊开着一本特别厚的刑法，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文让人有些眼晕。
沈络正要收回目光，无意中瞥见其中一个条文是【性侵害未成年犯罪】。
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那一瞬间，她脑海里忽然闪过很多陈旧的画面。
日落后昏暗的小树林，乱糟糟的稻草堆，浑身酒臭的成年男人，被撕破的旧衣服，顺着细痩的双腿蜿蜒而下的血迹……
啪嗒一声，一支用旧了的黑色钢笔从她手里掉落下去，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最终停在郁呈脚边的位置。
自从看到郁呈在研究人体解剖图之后，苏彤就总觉得这位大少爷有些变态，下意识地想要离他远一点，郁呈在教室的时候她都不敢回头去跟周文彬聊天。
可是听周文彬提到刑法典，她的注意力还是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原因很简单，正常人谁闲着没事看这种东西啊。
苏彤犹豫着扭过头，忽然看到沈络一副丢了魂的样子，脸色明显有些苍白，眼神发直地看着虚空中的某个点，呼吸也有些急促。
苏彤心里觉得奇怪，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络络？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沈络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应付道：“没什么。”
她弯下腰想去找掉在地上的笔，却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垂下来，捞起了那支躺在地板上的钢笔。
沈络直起腰，一抬头便看到郁呈正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钢笔上沾染的灰尘。
他的手骨节分明，如玉的皮肤上分布着几条淡青色的血管，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衬得这支十来块钱的旧钢笔也仿佛贵重了起来。
沈络怔愣片刻，直到郁呈把擦干净的钢笔递还给她，才回过神去跟对方道谢。
苏彤看了看魂不守舍的沈络，又瞄了眼神色淡然的郁呈，目光在他课桌上的刑法典上停留几秒，莫名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尤其是沈络，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苏彤伸手去摸沈络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才松了口气，然后她又压低声音问了一遍：“你真的没事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来姨妈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沈络摇了摇头，勉强冲苏彤挤出一个笑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苏彤将信将疑地看了一会儿，见她不愿意说，便也没再追问，只是提醒她道：“那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记得跟我讲。”
沈络脸上的笑容少了几分僵硬，点头道：“我会的，谢谢你。”
苏彤哼唧一声说：“跟我还客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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