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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疙疙瘩瘩的一条


能用雾气致幻,骗过他的触觉,可不是一般的“以假乱真”就能做到。
  看眼下的情况,只怕这妖魔的幻术,起码到了“弄假成真”的境界。
  有这般本领,且可能来自海中,傅长宵第一时间便想到“海市蜃楼”这四个字。
  但传说中的“蜃”,似龙有角,脖子上还有像狮鬃一般的红毛,这与铜印上的“人面桃花”形象,压根就八竿子打不着。
  推敲无果。
  傅长宵索性将“玄气百辨”施展了出来。
  纵然迷途难辨,但妖气可骗不了人。
  他凝聚目力,循着妖气的源头,调整方向。
  此时夜色深沉,寒意侵人,雾中暗影摇摆,气氛寂然,就连夜风都时缓时急,仿佛在警惕着什么,只有道士的身影,在黑暗中不疾不徐地稳步前行。
  走了数百步。
  浓雾往里是薄雾,桃花后面是桃树。
  路径到头却不是路,而是湖。
  “难道又错了?”
  傅长宵举目观瞧,前方的湖面上飘着半寸薄薄的雾,那水底下不知有何种存在,竟发着微弱的光,照得整个湖泊好似银河。
  一开始扫量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看的时间一长,就感觉胸闷恶心。
  傅长宵不禁嘅叹:世人常把黑暗里的光,当作救赎。殊不知,光的出现,正是要将人引入更黑暗的深渊。
  这儿的妖魔,果真是深谙人性。
  他转开视线,正要沿湖岸前行。
  就听湖面深远处传来拨弄水花的响动。
  举目一看,却是花晚山乘舟而至。
  那小子半个身子悬在云舟边沿,以右手当桨,打着转地奋力划水。
  傅长宵收紧嗓门,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先离开此地么?”
  花晚山听见道士的声音先是一喜,接着便苦了脸。
  “我也想走,可这船不让。”
  他气喘吁吁,脸色奇差无比。
  道士见了,也犯嘀咕。
  “你的意思是,这船有问题?”
  “嗯。”花晚山刚一点首,就感觉船身一个晃动,紧接着,旁边多了一位弯着腰扫量湖面的道士。
  傅长宵敛着眉问道:“你这是结论还是猜疑?”
  “呃,具体的我也说不好。”
  花晚山甩了甩手上的水,回忆道:“我起初是划着船在找出口,可半道上无端起了一场大雾,然后这艘船便不受控制地四处乱转,就好像被人操纵了似的,我划折了船桨也无济于事……”
  他说到一半,目光就被傅长宵丢出的灵符给吸引住了。
  只见水面上的氤氲薄雾卷起一个小小的漩涡,那灵符翩然落在其间,非但没有被湖水打湿,反而“噼啪”着,燃起火来。
  傅长宵眯起眼睛。
  “看来,阻止你离开的不是船,而是船底下的东西。”
  他说话的语速很快,带着清冷的透彻。
  花晚山甩水的动作猛地停下,“船底下,那不就是水里?”
  傅长宵微微一点头,看向他的右手,替他庆幸道:“你的运道不错。”
  划了那么久的水也没出事。
  结果话才出口,异变突生!
  那黄符的灰烬底下,骤然冲出一条疙疙瘩瘩的灰黑色条状物。
  有手臂粗细,丑得出奇。
  花晚山只觉一股大力向他迫来,手腕一麻,那条状物就扒住了他手臂,连缠了三圈。
  待他挥掌想要抵挡时,已来不及。
  好在傅长宵反应及时,当即薅住他的脖领子往后一扯,抵住了那道拖他下水的巨力。
  “撑住!”
  见花晚山用脚顶住了船边,同时攒足全身力气,后仰着身子往外抽拔自己的右臂。傅长宵果断松开他的衣领,目标直指元凶。
  虽然没了三宝剑,但对他这种并非剑客的人来说,那真是半点儿也不打紧。
  傅长宵手抓铜印,依旧从容不迫。
  一方小小铜印被他使得气势如虹。
  砸、锤、摔、拍、碰……
  看似简单的手法,却是招招强劲!
  那条状物抬起末端,用坚硬的灰壳来挡,却连五个回合都没能招架住,就被傅长宵携印一掌,轰然拍成了碎渣。
  空气中顿时飘起淡淡的海腥味。
  傅长宵瞟了眼飞溅到手臂上鲜嫩肉块,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要知道国人发现新物种,总是先问能不能吃,他自不能免俗。
  特别是这个鲜甜味,成功勾起了他对美食的回忆。
  傅长宵很肯定,自己绝对是在哪儿吃过这玩意,他虚眯着眼睛,再一次仔细端详那些核桃大小的疙瘩,心想若是这些疙瘩再小一些……
  那不就是一堆聚集在一起的藤壶么?!
  恍然大悟的他顿时心头一震。
  “不好!”
  这玩意,可是出了名的寄生物!
  一想到被寄生的惨象,傅长宵当机立断要下狠手,他冲花晚山道:“我要加大力道拔除此物,你且当心。”
  说罢,他掌心的铜印发出蒙蒙金光,犹如金砖一般,对藤壶一顿狂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花晚山发觉水中那股拉力貌似停顿了一下,但间隙太短,他的手臂又因缠绕过紧而血流不畅,只余一点模糊的感知力。
  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这股拖拽的力量正在逐渐增强。
  就好像,对方也有了帮手。
  没来由的,花晚山心中感到痛苦,思及这寥寥数日,竟被道长救了好几回,便暗自想着,也难怪他不耐烦带着自己,试问谁会想要和一个废物同行。
  “道长,我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
  一阵强烈的愧疚感席卷而来,花晚山瞬间放弃抵抗,任由那藤壶积聚的长条将他拖下水。
  这自寻死路的一幕,让傅长宵勃然变色。
  “你这是做什么?!”
  他急忙用袖子将铜印兜住,随后扭身推掌,压着花晚山的肩膀给按在了船沿上。
  花晚山挣扎道:“道长,我不能再拖累您了,还是让我去死吧!”
  傅长宵简直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你干……”
  话到半截,他忽的意识到,这种不顾死活的善意,是多么的熟悉。
  “唉,你这是被控制了!”
  花晚山闻言,不禁精神一个恍惚,但却没能立即醒悟过来。
  傅长宵毫不迟疑,曲指犹如虎爪探出,掐着他的后脖子往下一拽,随即在他仰起头脸的瞬间,左手火速摸出一张“镇心定神符”,贴在了他的额头上。紧接着厉声喝道:“速速沉心静气,意守神慧。”
  花晚山被喊愣了一下,一摇头,那符纸化灰散去,眨眨眼睛,再一瞧眼前,顿时,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一下凉到了头发丝。
  他的右臂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破开了好些口子,从中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藤壶,那数不尽的小触角紧紧贴在他的手臂上,不断地分泌着粘液,一个接一个,直往他的脖子那儿延伸。
  见状。
  花晚山激灵灵一抖,急忙伸手去撸,但他不用力还好,用力一搓,阵阵撕心裂肺的疼,就像潮水一般直冲脑门。
  “快咬紧牙关!”
  这个时候,花晚山头顶响起一声嘱告,只见傅长宵双指夹着一张黄符,扭腕一抖,那柔软的纸张瞬时竖立,笔直的边缘寒芒一闪,仿如刀刃,对着他的手臂就横削过去!
  “撕撕撕——”
  三道又快又狠的寒光在眼前划过。
  花晚山这才后知后觉地捂着手臂,“唔”的一声闷哼,痛出声来。
  再看他的手臂,已经连袖子带藤壶,皆被清了个干净,虽然有几处皮肤受损,但疼痛感反而轻了许多,就连陷入混沌的思维也在这顷刻间清醒过来。
  花晚山旋即从里衣下摆扯下一条布,胡乱包住伤口,就去看傅长宵。
  岂料刚仰起头脸,就看到傅长宵一脚碾着藤壶长条,一手拿着铜印“砰砰”敲个不停。
  藤壶在他手下越落越多,那长条就越变越细,散乱无章,看起来仿如黑色水草……
  不对,那不是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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