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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含笑


从清虚院回藏书阁,是沈嬷嬷陪着青黛。

        天已经大亮,伽蓝园的下人都忙着四处打扫,沈嬷嬷特地引青黛走了一条幽静人少的小路。

        从清虚院后面的石林穿过,绕过碧湖假山,再穿过一个屋舍高的小丘,便可到后花园中的藏书阁,这条路鲜有人来,途经之处,唯有几声虫鸣鸟叫。

        恰好路过碧湖假山,角落处两个小丫头正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欢:

        “她呀,都在同孙公子议亲了,还不忘勾引王爷呢!”

        “那孙公子虽好,可哪里比得上王爷,她不过是凭着那副容貌罢了。”

        “可不是,王爷何时带过女子回来,她可是独一个,真有福气。连侧王妃和雨姬姑娘都没她讨王爷欢心。”

        “不过风尘出身,指不定身子早就不干净了!”

        “你说昨晚她宿在清虚院,怕已经与王爷有了夫妻之实。”

        “沈嬷嬷一直陪着,再说王爷哪里瞧得上她这身份。”

        “不过那日我瞧着,长得当真好看,王爷真要纳了她也不一定”

        青黛驻足不前,静静听了几句。

        沈嬷嬷快步走到两个小丫头身后,以府中规矩训斥了几句:“王府中最忌讳下人嚼舌根,你们连王爷也敢偷偷议论,若不收敛恐怕下场与蕊儿一般无二。”

        两个小丫头吓得跪倒在地,一边哭一边求饶。

        沈嬷嬷罚了她们二人一个月月钱小惩大诫,此事才算作罢。

        经假山而过进入后花园,才走几步,青黛便见谢萩穿着一色鲜艳俏皮的衣衫,头上还戴着一朵玉质的含笑簪子,带着侍女桃儿、梨儿和李嬷嬷,正朝她笑着大喊:黛姑娘!黛姑娘!

        青黛笑着快步朝她走去。

        谢萩如小鹿般跑跑跳跳而来,眼中满是欢喜与关切:“黛姑娘,你还好吧?”

        自打来伽蓝园,也只有在谢萩面前,青黛才能稍稍放松。

        青黛喜欢她,更是羡慕她,看到眼前的谢萩,仿佛看到自己做过无数次的美梦成真。

        “昨天只是喝多了些,现下已经没事了。”青黛看着一旁的沈嬷嬷,“倒是劳烦沈嬷嬷昨晚费心照料,都未曾好好歇息。”

        青黛并不想将孙绍下药一事张扬开来,加之谢萩单纯,提及这些腌臜事反倒脏了她的耳朵。便只说自己喝醉了。

        “昨晚我去了清虚院,四哥非说你发酒疯,不让我进去。哼!他定是哄我,黛姑娘这般温柔,怎会发酒疯呢。”

        青黛听得‘发酒疯’三字,面色微微一红。

        “听说四哥极不喜那孙绍,恐怕黛姑娘与他的婚事成不了了,不过你别伤心,我一定求了四哥和嫂嫂再为姑娘寻更好的”

        “青黛卑微之身,公主不必为奴费心,让奴随遇而安便好。”

        谢萩只当青黛一番话不过自谦,并未作他想,又见青黛精神不大好,便送她回了藏书阁。

        青黛回到藏书阁,只有小留一人服侍。

        过了许久,还是不见齐云和小七,一问才知,昨晚谢鲲便下令,以照顾青黛不周为由,将小七打了二十大板,现在还下不了床。齐云则在照顾小七。

        小七趴在床上,额头上是大滴大滴的汗珠。

        青黛见她疼痛难忍,便吩咐小留回藏书阁将先前未曾用完的金疮药拿来:“再忍忍,待会儿用了金疮药,便不会这般痛了。”

        小七道:“姑娘,昨日奴婢还未将消息传出,谢鲲便已赶去揽月阁。”

        青黛纳罕,不是小七传的消息,那会是谁?

        略作思索后道,“经过此事,我们会有更多时间准备。”

        “姑娘的药,还缺几味药材,要避开守卫从外面拿到,绝非易事”

        “过几日便是花朝节,九公主最喜热闹。”

        “姑娘当真要提前动手吗?”小七有些担忧。

        “九公主前几日得的那块茑萝和田玉,你不觉得和我丢失的那块极像吗?”

        小七顿时瞪大了眼睛:“他已经查到姑娘的身份?”

        从后花园出来,李嬷嬷便将谢萩拉到僻静处的亭子,又吩咐桃儿和梨儿在不远处看着。

        谢萩两眼眨巴眨巴,疑惑地打量着李嬷嬷神叨叨的模样:“嬷嬷,您老这是要做什么?”

        “老身是一天天看着公主长大的,当年老主子怀着公主时,便是老身在身边伺候。算算日子,也有十六年。说句僭越的话,老身待公主可比亲闺女还心疼。”李嬷嬷说得真切动容,谢萩越发不明白她这是唱哪出。

        “嬷嬷待我极好,我心里知道,嬷嬷今日这是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说。”

        李嬷嬷叹口气道:“老身知道公主喜欢青黛姑娘,可毕竟她…”

        谢萩立即有些不悦:“嬷嬷这话说了许多次,怎的又提起?您总说黛姑娘勾栏出身,可这也并非她自甘沦落,否则她也不会逃跑。再说了,本公主才不介意她的出身,本公主就是喜欢她。嬷嬷您老就省省心,此事不必再提了。”

        “公主!”李嬷嬷立即拉住作势要走的谢萩,越加语重心长,“老身知道这话惹公主不快,可老身不得不说,公主也再听老身一言,此回说罢,老身必不再提此事扰公主清静。”

        谢萩转过身来,默许了沈嬷嬷的请求。

        “公主金尊玉贵,又是未嫁女儿,纵使王爷疼爱庇护,也挡不住风言风语。若公主名声因此被连累,那可是大事。老身虽说不出个所以然,可那青黛姑娘,绝非简单人物。昨晚她已留宿清虚院,今后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公主还是离她远些的好。”

        李嬷嬷在宫中伺候二十多年,阅历深厚眼光毒辣,又对谢萩一片赤诚,深思熟虑后还是说了这番话。

        可谢萩哪里听得进去,一脸纯真道:“昨晚分明是四哥带了她去,再说孙嬷嬷一直伺候着。嬷嬷您老就别多心了。”说罢又指着李嬷嬷的脸,咧嘴一笑,“嬷嬷您前两日还说皱纹多了几条,现下这般皱着眉,那皱纹倒是更深了。”

        李嬷嬷见谢萩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瞅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微微叹气,自言自语:“暖房娇养的花儿哟,何时才能成长些…”

        阳光倾泻下来,谢萩脸如皎月,散发着莹润的微光,如粉蝶般欢快地往清虚院去。

        进门便见谢鲲和谢逸同时抬眸看她,两人皆是风姿俊朗,翩翩公子模样,叫人赏心悦目。谢鲲手里正捻着一只骨瓷茶盏,谢逸则握着一把剑,似在细细品鉴。

        “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谢萩朝谢逸冷冷道。

        “若不是斫琴拿刀要挟,我才不来呢!”谢逸朝谢鲲睨一眼,不紧不慢地扭头看向谢萩:“这一大早的,你怎么也来了?”

        谢萩立即腼腆笑着往谢鲲面前凑,趴到他的膝盖上,仰着头笑道:“四哥,今日天气极好,我想学骑马,你陪我去吧,上次都没骑够。”

        “不是嚷嚷着手腕疼,现下不疼了?”

        “还不是上次四哥的马发了性,惊了我的马,否则我也不会拧了手腕。”

        谢萩垂头看看手腕,先前的红肿已经消退,“当时也太吓人了,现在想来都觉后怕呢。四哥可得好好训训那小厮,马鞍里藏了刀尖都未曾发觉,差点害四哥坠马。”

        谢鲲微微一笑:“四哥已经打发他去做别的事情,况且他已经改过自新,今后再也不会做错事。”

        谢逸的手顿了顿,扫一眼谢鲲,立即心领神会,又是一次刺杀。

        所谓的‘去做别的事’,谢逸摇头轻笑,不过是躺进棺材的隐晦说法,也只有死人不会做错事。

        人活于世,面临各种杀机。身居高位者如谢鲲,更是如此。刺杀上演多次,他依旧毫发无损,而那些刺杀他的人,却在土里腐烂。刚开始也有过些许惧怕,可后来他逐渐享受这种反杀的快感,看着那些想要他性命的人,最后在他面前挣扎,开出绝望之花。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他又何必手软。

        在这点上,谢逸倒和谢鲲十分投契。

        谢萩笑得烂漫,嘴里嘟囔着:“四哥,你就答应吧,今日便陪我去骑马嘛!”

        “今日四哥有事,让斫琴教你,如何?”

        谢萩有些不乐意,微微噘嘴:“斫琴呆头呆脑的,我不要他教我…”

        “本世子教你!”谢逸毛遂自荐。

        谢萩不但不领情,还将他八九岁时骑马摔进水沟的往事拿出来调笑一番,气得谢逸吹鼻子瞪眼,“萩丫头,你若再揭本世子伤疤,那本世子也对你不客气,你可有不少哭鼻子的往事”

        谢萩一听,立即求饶:“大头,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回吧!”

        谢萩自小便十分喜欢谢鲲,二人虽不是一母所生,但亲密友爱之情丝毫不比同胞所出的兄妹差。

        谢逸比谢鲲小两岁,从小便总把谢鲲当做竞争对手,时时处处都想争个高下输赢,却又技不如人总是败下阵来。

        当年谢鲲身边老是跟着一个粉扑扑肉团团的小姑娘,也就是谢萩,深得谢鲲维护。谢逸看不惯谢鲲成日里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便连带着他身边的谢萩,也觉得不顺眼起来。所以时不时捉个虫子,扮个鬼脸吓唬她,惹得谢萩极其怕他。

        后来谢逸不但不和谢鲲争了,还成了谢鲲最得力的帮手,虽说谢逸不再变着法子吓唬她,可童年留下的阴影却一直都在,所以谢萩平日里对谢逸总是避之不及。

        “老祝从西北带回来的那匹骏马,听说找了最好的驯马师?”

        谢鲲微微一笑,“待你回来,应该也驯好了。”

        “谢大头你要去哪里?”谢萩起身坐到旁边的黄花梨木交椅上,拿起一块绿豆糕轻轻咬了一口。

        “西南近日有边患,本世子要去瞅瞅,萩丫头要不同去?顺道看看我大兴朝的大好河山。”

        谢萩乜斜一眼,“我要留下同四哥和黛姑娘在一处。”

        谢鲲微微笑道:“你回去吧,下午四哥陪你骑马去。”

        待谢萩离去,谢逸挖苦道:“你们俩倒是口味一致,都被那青黛迷得神魂颠倒。”

        谢鲲不接他的话茬,一本正经道:“近来玄教暗中发展了不少教徒,一个小小的□□,成立不过两年,势力已然不可小觑。”

        “放心,此番我去,定将玄教教首的底细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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