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听歌
“嗯，不错。”数学老师张立端着他那副眼镜拿着他俩的检讨看，就差把脸贴上去了，“梨落同学的字写的很漂亮啊。”
那是那是，不枉她练了十几年字帖。江梨落毫不谦虚地接受夸奖。
再瞥一眼右边的，他啧啧了两声，“就是沈驰同学的这个字啊，还得多练练。不能说写得漂亮，起码得让人看懂啊。你看你这个撇，都快成了鞭子了，这……”
“老师，”见他又要口头教育了，江梨落打断他，弯眼笑着说：“您看我检讨也交了，字也漂亮，我可以先走了吧？”
中年教师就这点不好，逮住什么都要说两句。
“啊，梨落同学可以走了。”张立抿了口茶，见沈驰也跟着转身要走，他清清嗓：“沈驰同学留下，咱俩深入交流交流。”
沈驰：“……”
交流个鬼。
临走前，她朝沈驰挑挑眉眼神示意他不要顶撞老师，沈驰嘁了声，表示知道了。
办公室里还有老师在备课判卷纸，笔摩擦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头顶的风扇吱呀吱呀地吹着，沈驰的耐心也逐渐消失殆尽。
“上课睡觉是不好的行为，”张立把检讨叠在一起放在办公桌的角落，边从一堆教案里抽出考试月考的成绩和一张红色答题卡，边絮絮叨叨地说：“你们这些孩子啊，总觉得自己还年轻还小，往往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消耗了大好的青春年华。我看了下你月考的成绩，虽然，呃，才考了25分，但起码上了上两位数了，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滴。”
张立弹了下他一面半的空白页，抬眼看他：“但是，你看你这后面空的一大片，哪怕写个解，都有一分呢！”
沈驰双手插在兜里，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你看看人家江梨落的成绩，”他拿红笔圈了下，“九十五分，虽然刚刚及格，但是说明人家也认真听了。”
沈驰没说话，低头盯着成绩单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周围围着三个学霸呢，”张立恨铁不成钢地说，“陈星辰我是不指望你去跟人家学习了，人家满分150能考145。但起码你也跟江梨落取取经吧，下次成绩我也不给你定太高，五十怎么样？”
沈驰竭力忍耐心中的不耐烦，压下烦躁淡声回应：“行。”
张立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行，你走吧，下次可不能再在课堂上睡觉了。”
沈驰站这儿这一会听他唠叨，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轻啧了声：“知道了，老师。”
他刚从办公室出来往教室方向拐就逮住了正在扒着墙偷听的江梨落，因为下午突然降温，她里面套了件米白色戴帽子的短体恤。仗着身高优势，他一把揪住她里面的帽子，堪堪把她提溜起来，她乱挥手阻止他：“干什么啊。”
她这样像只被人抓住耳朵的小兔子。
沈驰低头看她：“你不是回教室了吗，怎么在这偷听呢？”
江梨落憋得脸有点红，干呵呵两声：“准备回去来着，这不是担心你被老师骂么，想着安慰安慰你。”
沈驰勾唇看着她，一秒，两秒，依旧没动。
江梨落扭动挣扎：“哎呀，你放开我。”
沈驰存心逗她：“不放。”
江梨落假装生气的样子，气鼓鼓地说：“信不信我咬你。”
这会又像个被人惹怒急了眼的小兔子。
沈驰心里那点烦躁烟消云散，盯着她笑：“不信。”
江梨落瘪瘪嘴，放弃挣扎：“哦，张老师没打你吧。”
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沈驰觉得有点好笑：“没，为什么这么问？”
还不是因为你脾气太暴躁了，万一哪句话不顺心惹怒了老师，办公室可是老师的地盘，到时候我给你收尸都来不及。
江梨落没回他，后面那股勒人的感觉消失，只见他插着口袋悠悠抛下句话，“他让我跟你取取经，”而后低头黑眸直勾勾看着她：“教我吗，小江老师？”
咚，咚，咚。江梨落被他这个称呼叫得心跳再次不受控制一下一下缓慢沉重地跳动起来，他眼神里的炽热烫得她心脏直发颤。
清醒啊江梨落，人家这充满爱意的眼神不是对着你啊。
“当，当然，”江梨落本能后退，低头看了眼时间，语气有点慌乱地说：“那什么，还有五分钟上课，我们快点走吧。”
呼~
说罢溜得比兔子还快，丝毫不等他一起下楼。
沈驰轻笑一声，然后抬腿慢悠悠跟上。
-
周五下午放学比平常时间早，才打铃不到五分钟，教室只剩下零星几个人。江梨落一边动作迅速地收拾书包一边观察沈驰的动静。
他趴在桌上好像在玩游戏，声音不小，嘟嘟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游戏。
因为那个称呼，江梨落现在还有点不敢直视他。
趁现在，溜了。
刚踮起脚走了没两步，沈驰背后就跟长眼了似的，他手机随意塞进口袋，站起来转身疑惑地看她：“你，这是，干什么呢？”
尴了个尬。
江梨落活动活动脚腕手腕，瞎胡诌道：“我站起来活动活动，脖子有点疼。”
沈驰闻言慢条斯理半坐在桌上，揶揄她：“你脖子疼，活动手腕脚腕？”
江梨落动作停顿一瞬：“脚脖子疼不行啊。”
察觉到有视线不时落在她身上，江梨落停止这种傻瓜行为，睨他一眼，“走不走，一会我还想去‘三味书屋’买东西呢。”
‘三味书屋’是他们学校距离他们学校两条街的一个书店，她想去买几本伊依给她推荐的数学辅导书。
“哦。”沈驰弯腰拿起他那擦得干净的篮球，在食指指尖转了转，“走吧。”
江梨落瞥了眼他空空的后背，“你，什么书都不带么？”
“你觉得带回去我会写？”沈驰理直气壮反问她。
答案当然是不会。
“要不这样，你带上作业，周末咱俩约个地方写作业？”总之不能让他再堕落下去了，江梨落隐隐下定决心要帮他一把，“行不？”
沈驰转了转手中的球。
几秒钟后果断转身收拾假期作业，那个空了很长时间的书包终于派上用场，江梨落满意地看着他。
这才对嘛。
‘三味书屋’书店这会人很多，基本上都是穿着蓝白校服刚放学的学生，江梨落小心避开人，拿到书架上伊依推的那几本很有用的数学辅导书——《教材完全解读》、《黄冈题库》
顺便还给沈驰挑了几本能夯实基础的辅导书。
拿上这几本准备去付款，一抬眼没看见沈驰，她围着书架转了转，发现他正悠闲地坐在某个角落盯着某处在发呆。她正准备上前，忽然前面来了个女生去跟他搭讪，女生长得很可爱，软萌软萌，小脸红扑扑的，“帅哥，可以给我你的微信吗？”
沈驰挎着张俊脸，声音冷淡无情：“没有微信。”
女生不死心：“那qq呢？”
沈驰依旧挎着脸：“没有。”
女生依旧不死心：“那电话号码？”
沈驰抬起眼皮凉凉地看她一眼：“警察叔叔没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向陌生人透露隐私么？”
噗嗤，江梨落要被沈驰笑死了。
这一来二去的，是个人都能听出明晃晃的拒绝意味。女生许是觉得被拒绝有点丢脸，脸愈发红了，磕磕绊绊地道歉：“那抱歉，打扰了。”随后拿着包离开了。
江梨落上一秒还在笑人家，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沈驰一记眼刀扫过来，声音凉凉的：“落落，看得开心吗？”
江梨落：“……”
有点渗人。
“对了，这是我给你挑的符合你的数学辅导书，”江梨落从最低下抽出来，在上面拍了拍：“只要你认真写完这几本，别说是五十分，及格肯定没问题。”
沈驰低头看，《蝶变笔记》《高二打基础高考985》《2022基础版习题》。
沈驰：“……”
确实挺基础。
江梨落掏口袋拿手机正要付钱，一边沉默的沈驰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扫一扫，果断利落地付了过去。
然后一转身对上了刚才向他要微信的女生。
女生：“……”
呜呜呜帅哥怎么还骗人呢。
-
“哈哈哈哈，”江梨落从书店出来，捂住笑得发痛的肚子，拍了拍他肩膀，“你刚才看见那个女生那眼神没，充满幽怨，她肯定记住你了哈哈哈……”
沈驰磨了磨后槽牙，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很生气。
江梨落毫不知情，沉浸在快乐的情绪里不能自拔，她伸手抹掉笑出来的眼泪，转头瞥见脸色发黑正盯着她看一点也笑不出来的沈驰，立马止住笑，“呃，咳，那什么，我们快点走，要赶不上公交了。”
说话间一班车从眼前经过，江梨落停顿了下，毫无预兆地跑起来，边跑边喊：“等等，这还有两个人没上呢！”
沈驰：“……”
他们坐得这班车人很少，两人一前一后坐着，江梨落盯着窗外的繁星点点，心口莫名的情绪上来。
也不知道姜妍和陈叔叔怎么样了，她都穿过来这么长时间了，那边的她应该是“死掉了吧”。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插上耳机打开最近很喜欢的一首歌，然后点了随机播放歌曲。伤感时她一般喜欢听歌来调动情绪，片刻后后背被人戳了戳，江梨落摘下一边耳机，向后扭头问：“怎么了？”
沈驰语气依旧冷冰冰却不容置噱：“我也要听，给我一只。”
江梨落不太爱和别人一起听歌，但此时此刻她拒绝不了沈驰，只问他：“你，确定？”
沈驰微抬下巴，“昂。”
江梨落：“好吧。”
她递给沈驰一只耳机，默默放大音量。
原本听得好好的，忽然换了一首歌，再加上本身那首歌音量就很大，她还调高了点声音。
于是。
沈驰听着耳机里振聋发聩的“爷们要战斗！爷们要战斗！把是是非非纷纷扰扰征服。爷们要战斗！爷们要战斗！人生要战斗！燃烧了自己点亮了江湖~”
沈驰：“……”
沈驰抿唇看她：“落落，没想到你喜欢这么……的歌。”
“不是……”江梨落手忙脚乱想调低点，结果按了加音量，声音愈来愈高，她索性直接把那个听歌软件关掉了。
啊啊啊啊，天呐，好尴尬。
都怪这破软件，没事瞎给她推什么歌。
江梨落埋头装死。
沈驰细细密密的笑声钻入她耳朵里，江梨落羞愧地想着，果然不能嘲笑别人。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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