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BLACKMASK10
哥谭港坐落在哥谭市的西南角，离黑面具以及企鹅人的地盘相距甚远。考虑到势力权衡和隐蔽性，这场交易最终选择在了这片港口的三角区地界。
三角区两面狭窄的海岸线接连着大西洋，延伸出去便是一望无际的汪洋，白天里海港繁忙人员往来，海中波涛滚滚，像是护送着归港的游子递进而来；而夜里闭港收工，凡日里忙碌的吊塔停了自己不断收举的长臂，像是一座座休憩的巨兽，尽忠职守地看护着夜港的安宁。
但是今晚多云的无月之夜掩上了巨兽们的眼，隐匿者在这暗夜中开始了自己的狂欢。
洛伊丝与雇佣兵的战斗，不可能不引起其他的人注意。寂静无声中雇佣兵的声音仿若贯彻长空的鸣笛，黑面具的手下和交易对象的人第一时期停下了交易，警惕地拿出武器。
原本以为很快会有人上来袭击，紧张的众人却听到不远处不断传来的惨叫和撞击声，禁面面相觑——
偷袭者似乎已经被人解决了。
黑面具众不由得想起今天在老板那见到的神秘人——死狩。
如果是那个人……听说他的手段凶厉，性格残忍，每天都要生啖十几斤血淋淋的鲜肉才能饱腹。
而且据不知来源的小道消息透露，这些生肉可能都是从人身上刮下来的……
众人打了个寒噤。望向激斗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敬畏和恐惧。
「好了好了…危机看来已经被解决。」
卡米尔对那边的接头人扯了一个勉强的笑，作为黑面具组织内的小中层，他知道的内幕远比众人更多。
「……款我们也收到了，你们老板要的货在后备箱里。嗯……至于这辆货车你们开走吧！」
收货人没说什么，点头表示没问题。也没有打开货车车厢验货，接过车钥匙便打算离去。
一切都顺利地进行着，卡米尔盘算着今天这笔交易自己能得到不少抽成，心下又是欣喜又是心虚。
若问为什么会心虚……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众所周知，黑面具的势力主要盘踞在东区和伯恩利区，而与企鹅人的钻石区，只隔开一个米勒湾的距离，更别谈还有部分地方势力接壤，几乎每日冲突交火不断。
卡米尔以前不过是一个东区的街头小混混，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黑面具。因为他不错的头脑和反应能力，没几年在帮派中已经算是小有名气。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爱上的那个女人是企鹅人派来的间谍，更没想到自己无法割舍这段感情。而那该死的女人，居然让他替她搜寻黑面具的行动计划！
他该拒绝的。
可一想到她午夜交缠在他身上的妖娆身躯，浑身散发的诱人香气，还有她温柔凝视着自己，在他耳边喃喃的情话……他拒绝不了来自那个女人的任何请求……
卡米尔或许后悔过，但此刻还算完美的结局让他心里有所慰藉——
对吧，起码也没坏事！
……
然而，事实上，墨菲定律总虽迟但到。
违和的摩托车轰鸣声忽然由远及近地传来，划破了重归寂静的长夜，让空气变得有些喧嚣了起来。
驾驶的人似乎习惯于无视交规，尽情地压榨着摩托车的发动机，让车的速度快到超乎了众人想象。
急速的摩托车内部不断燃烧着机油从尾部排出大量废气，疯狂旋转的轮胎卷入地面上的尘土，扬一道浑浊呛人的尾气烟尘。
而摩托车如一把音速刀把烟尘成两半，明亮的车灯光线从中贯穿而出，好似踏浪而来。
就是几秒钟，轰鸣夹杂着尖锐的漂移声，随后像乐谱演奏到终止符，所有嘈杂声全部停止——
众人看向停在眼前的改装摩托车，以及驾驶他的人。
来人背阔胸宽身材高大，跨坐在体量颇大的摩托车上比例相当。浑身的肌肉包裹在深色紧身衣下，上半身是商店里随处可见的深棕机车外套夹克，腰上绑着结构复杂的腰带，以及两侧鼓鼓囊囊的枪套。
最重要的是，他头上戴着一只纯红头套。
卡米尔脑袋里一片空白，看向红头罩，他惊惧地几乎停下了呼吸。
「看来我还没算来的太晚。」
红头罩扫向这群头戴黑色面具的帮派分子，还有另一群人以及他们正想开走的目标货车……
「真是多亏了黑面具能找到这种地方。」他看着眼前的众人指了指货车，「留下货物，你们这群白痴就可以滚了！」
闻言，卡米尔稍微回过神来，正犹豫地打算开口，却听见他老板的交易对象——一个油头粉面的棕发少爷用一种让他不可置信的嘲讽语气对红头罩说道：
「哈？你在开玩笑吗哥们？…想找死也应该有个限度！」
他指着红头罩对旁边的人笑着：「看他这可笑的的打扮，我还以为他是马戏团里的小丑，哈哈哈，太可笑了！」
红头罩对此毫不动怒，反倒是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黑面具的品味简直越来越差了，居然会找这种傻瓜合作。」
话语中有着谁都能听得出来的轻蔑。
「你说什么？！」
棕发少爷大怒，对自己手下尖叫着下达指令：「快给我干掉这个红头杂种！！」
只见一群人一拥而上，手里提着枪对着红头罩就是一通射击。红头罩灵活地避开火力正面，以集装箱为掩体上下翻跳闪避，手中的双枪精准地射向敌人，每一发子弹都有自己的归属。
乱战中，卡米尔等人悄悄撤退到后方……
很快，那个少爷的手下几乎全部倒地，遍体鳞伤。红头罩二话不说，打开货车车厢门，从里面拖出几个大箱子。
「头儿，东西要被红头罩抢走了…我们，我们要不要上？」卡米尔的手下紧张地盯着红头罩的举动，语气不太确定。
「现在马上没命和晚些可能没命……你选哪个？」卡米尔看到红头罩不经意间撇过来的冷酷眼神，不禁冷汗湿透了背后。
他想到那个女人，以及他背后的企鹅人，他觉得……或许自己可以换个老板。
「可是黑面具老大他……」
手下的人对黑面具的手段有所了解，对卡米尔的决策很迟疑。
「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有选择吗？！」卡米尔狠厉地看着他，「要么跟我，要么现在就死！」
手下唯唯诺诺地应着卡米尔，和自己的顶头上司龟缩一边，眼看着红头罩把所有货物就要拖走，想到回去之后自己可能遭遇的悲惨下场，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玩完了。
他无助地盯着地面，嘴唇发白，不住地祈祷着，祈祷着……无论是谁！就算是那个恐怖的死狩，只要能将他拉出这个泥潭……
像是回应他的虔诚一般，一道奇异的反光在血泊忽然闪现，他猛地抬起头，只见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径直冲向红头罩！
…………
说起来，洛伊丝的状态不算好，当然不是指身体上的。经过了一段不曾预料的短暂发狂，她觉得自己现在糟透了。
她感觉大脑刚刚像是被搅拌机捣碎了，思绪混乱调理不清。好不容易拼凑起理智，却又好像拼错了一样，每一个行动每一个思考都充满了矛盾和违和。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她难得地跌跌撞撞，远离了引发异常的源头，打算找一个地方好好静一静。
然而，暴躁喧嚣的发动机咆哮声像一道天雷打破了战后的宁静，她不得不中断了她的计划——黑面具的对头还有后手没完。
洛伊丝已经离开港口一小段距离，等她赶到时，现场似乎已经打过一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人，后方还有几个小虾米蜷在一处。
紧接着她的看到了一个显然很符合黑面具曾经说过的那个形象，带着红头罩的男人，正从货车里拖出交易物品打算带走。
不能让他得逞。
洛伊丝快速得出这个结论，微微调整了一下状态，倒攥着匕首向红头罩飞速冲去。
……
红头罩只觉自己身后一道恶风传来，他下意识地侧身一闪，躲开了洛伊丝的竖劈，紧接着回旋后仰堪堪躲过紧接而来的第二刀。
灵活地后空翻撤退，他跳到集装箱顶上，单手撑地半蹲着看向偷袭他的人。
「喂，你是谁？」
红头罩语气轻松，但稍有些急促的呼吸起伏表示他实际并非如此。
洛伊丝没有回答红头罩，她抬起头再次定位，微微屈膝蓄力随后一个弹跳略过红头罩的头顶，在翻滚落地的一瞬间，她仿佛没有关节一样，手臂一翻匕首向后挥出。
红头罩下意识伸手格挡，但对方仿佛钢铁一般的沉重攻击，让他顿时只觉一股巨力快要打折他的小臂。
没有想太多，他顺着这股反震力迅速后撤几步，化解掉了对方的断肢攻击。近战的受挫让当下他改变策略，向右翻滚并顺势掏出手枪，无比冷静地对着洛伊丝的关节要害快速准确地射出子弹。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洛伊丝仿佛事先知道子弹路径般轻松躲开，并趁此破绽逆向转身借力将手中匕首甩向红头罩。
「唰——」
红头罩来不及完全闪避，锋利的刃便似一道白光划过他的左臂，将他的外套划出一道口子，不一会便有殷红的血迹顺着口子渗出。
这种家常便饭的疼痛并没有延缓他的反应速度，然而面对非人的袭击者，对方以非常规的速度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紧接着一个斗大的拳头朝自己的脑门袭来……
完了……红头罩一个念头快速闪过……
……
相比起红头罩脑海中不断闪过的走马灯，洛伊丝专注于自己的攻击心中毫无杂念，一丝不苟地执行着黑面具交给她的任务，和她许下的承诺。
面对敌人红头罩，她没有任何理由手软，每一击都以让敌人丧失行动力为目的挥出，眼见命中红头罩，她趁势追击紧握拳头意图一击结束战斗。
只是……拳头在打中红头罩脑袋的前一刻，她脑中的混乱感再度袭来。
洛伊丝眼前不断闪现着刚才对战雇佣兵时的杀戮场景，过往在墓地的那场残忍狩猎，还有一些她完全拼凑不起来的碎片记忆……
直觉告诉她，不该挥出这一拳。
但她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她努力思索着，可越思索越茫然，甚至难以理解此刻自己是谁，人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她迷惑地看向自己的拳头，以及距离拳头只有几公分的红头罩……这一刻的犹豫，她松懈了力气。
……
来势汹汹地拳头伴随着破风声，毫无意外地击中红头罩的左脸。
但与红头罩预计的不同，他并没有被打飞甚至昏厥。只是好像普通校园暴力那样，被人用大力推倒坐地，这点力道对他来说几乎等于没有。
「……」
战斗的节奏被这突如其来的放水打乱，红头罩坐在地上，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然后，他看到了一双灰雾一般泛着血色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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