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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计策


  李熙伦说完,阮欢欢心里不禁想,李熙伦不愧是与李炎恩一般聪慧的人,如若二者不可兼得,那么就只能护我国民。

  阮欢欢转头看向李熙伦,李熙伦为人谦逊且低调,无论在哪,都没有太子的架子。只可惜为人太过单纯,其他皇子攀炎附势,皆装作与他交好的模样,他却全当这是兄弟间应有的情分。

  皇后没有心机,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沾染这淤泥,尽交给他圣贤之道,导致李熙伦最后对李炎恩毫无防备,最后落了个那般的下场。如果李熙伦稍微有点算计,以他的聪慧,前世是不可能让李炎恩有机可乘的。

  刘志听罢李熙伦说的,低下头像是在思考。

  沉默一时,他抬头对李熙伦说道:“太子请坐。”

  “如太子所言,我刚刚思索一下,将水流流向的地方放置障碍物与挖河道,改变洪水的流向,确实可行。”

  “真的吗?如若这样,我立马去告知父皇。”李熙伦激动的说道。

  刘志点点头,“确实可行,但是将水流引向卡茨国,却是十分困难。先不说水流已经流出几日,就是在源头处,与卡茨国的距离也太远了,并且在通往卡茨国的路上,有无数山脉阻挡。”

  李熙伦沉思一会儿,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道:“自古以来,鱼和熊掌二者不可兼得,澜沧河地势特殊,如今天降灾难,我们也没有办法,如若卡茨国识趣,我们可特许他们每日来取水,如若他们蛮不讲理,那我们也只有一战,方才刘小姐也说了,我们大朝国力昌盛,也不会怕他们。”

  刘志闭眼皱眉,除去他那宛如毒蛇一般的心,刘志在长安城,也是个俏公子,可惜了......

  片刻,他缓缓睁开眼道:“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来,也只有太子的方法最为合情合理,但愿卡茨国国君会了自己国的百姓退一步,如若退一步,他们虽然麻烦了些,但总是有了水。不然,就真的只能发兵迎战了。”

  刘志左手向前微摆,询问其余的人:“各位可还想到了什么良方?如若没有,”他看向李熙伦,“那就请太子殿下尽快向国君上报,尽快派人前去卡茨国与其国君商议。”

  李熙伦闻言,连忙站了起来,还未站稳,后方传来复有磁性又温柔的声音。

  “先生,学生有另外一记。”

  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清晰的传进课堂每个人的耳朵,也更清晰的传进阮欢欢的耳朵,顺带激起阮欢欢心中的恐惧。

  李炎恩的声音,阮欢欢太熟悉了。

  前世牢牢俘获着阮欢欢心的,有了一半是李炎恩的声音。李炎恩的声音永远就是这样,不高不低,带着温柔,如寒冬过后春天第一株花开的声音一般。

  阮欢欢在这样的声音的诱导与安慰下,一次次的触及自己的底线,到最后毫无底线,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了毒手。也是在这样的声音下,让阮欢欢前世沾满了鲜血的日子,变得不愧疚,不害怕。

  在前世的每个深夜,李炎恩都会贴近她的耳朵,对她说话。一声声的安慰洗脑,让阮欢欢变得越来越歹毒。手中的人命多了,阮欢欢面对血腥,她也无畏无惧。

  而李炎恩,即使是生气发火,李炎恩依旧是这样的声调,以最温柔的声音,对犯错的人淡淡说出最狠的惩罚。

  那声音慢悠悠的传进人的耳朵,温柔的让人不寒而栗。

  课堂之上,除了阮欢欢,其余人一同向后看去,看向李炎恩。

  “六哥?”李熙伦疑惑道。

  也只有李熙伦能把李炎恩当作同父异母的兄弟,尊称他一声六哥。

  在这深不见底的后宫,利益至上,李炎恩母亲宫女出身,相貌平平,不受恩宠。家里更是毫无背景,在那深宫,没有人愿意去与他们有所交集。也就只有李熙伦,阮欢欢这两天常常想,对于李熙伦,李炎恩怎么会下得去手。

  实际上现在在这屋子里,除了阮欢欢,其他人都疑惑,这楚王平日里独来独往,从来没有见过他说话,连问题也不曾回答过,不知今日为何突然开口。

  “楚王有何计策可畅所欲言”刘志说。

  李炎恩站起来,向前走来。

  今日李炎恩穿一身紫色束身袍,虽然面料不如平常皇子那样昂贵,但是衣服上绣着一株梅花,那梅花从衣服最下摆开始,依着曲线向上。下摆的一簇簇的梅花,慢慢向上蔓延,到腰间,梅花递减成一支,蜿蜒向上,直到左肩,开出最后一朵。

  雪白的梅花绣的栩栩生辉,像是正在梅树上摇曳的带有香气的梅花。

  如此精致的刺绣,应该是李炎恩的母亲宁嫔绣的。

  走过阮欢欢身旁,李炎恩带来一阵柔柔的风,那风里,带有依然令她熟悉的淡淡的梅花香,前世的阮欢欢,不知在这香味里度过了多少个日夜。

  李炎恩十分喜欢腊梅花。

  阮欢欢十分喜欢茉莉花。

  但是楚王府随从可见的尽是腊梅花,普通的黄色腊梅,与红色腊梅。李炎恩曾对阮欢欢说,这腊梅花在寒冬里开花,越冷开的越灿烂,就如同他自己一般。

  李炎恩在阮欢欢的面前停下,正对着刘志。

  而此刻,阮欢欢的心揪在了一起,阮欢欢不知道李炎恩会说些什么,但是她知道李炎恩说过之后,刘志会根据李炎恩说的回去研究,等明天下朝,国君会传唤刘志,询问他这方面的事情,到时候,刘志会把李炎恩的计策讲给国君听,而国君那个时候,会突然注意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忍辱负重数十年,下一秒,李炎恩的命运就会改变,但阮欢欢必须阻止他。

  阮欢欢脸色煞白,双手不自觉的紧握在一起,她现在没有办法。

  她只能听李炎恩继续说下去。

  “方才太子殿下说的办法很好,如若卡茨国不领情,我们设置障碍物,挖河道,改变水流方向,即可令我国百姓免遭灾害。”李炎恩对着刘志说。

  李熙伦道:“既然如此,那六哥为何说还有一记?”

  李炎恩转身,面向李熙伦,道:“依我看,太子殿下与诸位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熙伦追问道。

  “问题的根本。”李炎恩笑笑,接着说:“众所周知,澜沧河起源于我们大朝,下流的卡茨国,依靠这条河生存,虽然说是这条河的子女不假,但是终极大朝才是这条河的主人,天之有道,天降灾难,这是我们干预不了的事情。”

  “而因这个事情损害最多的,还是卡茨国。”

  李熙伦皱眉,问:“六哥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懂。”

  “楚王殿下所言,我也有些不懂。”刘志在一旁搭腔道。

  李炎恩:“我的意思是,澜沧河源头破了一个洞口,导致流向卡茨国干流水源骤减,下流的支流在短短时间内也干枯大半。虽然破洞流出来的水对我国有危害,但是刚刚太子已经说了方法,我们可以将灾害避免,所以受这件事情危害最大的,是卡茨国。”

  “水是生命之源,三岁小孩就知道的事情。之所以卡茨国沿线居民气急败坏想要发起战争,不过就是生命之源没有了。那么,对于这件事情,我想,卡茨国会比我们还要焦急。”

  李炎恩看向李熙伦,李熙伦震惊的睁大双眼看着李炎恩,然后咂了咂嘴,对李炎恩说:“六哥继续说。”

  李炎恩笑笑,继续道:“对于这件事情,大朝不出一分一银,一兵一劳,就能完美的解决,比起我们,卡茨国更加焦急,不管是有没有方法堵住洞口,卡茨国国君都不会与我们交战,反而会与我们建交。”

  “为什么?”刘志道。

  “因为与我们打仗对他们没有好处。”

  李熙伦:“那么,如六哥所说,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

  李炎恩:“等。”

  李熙伦:“等?等什么?”

  李炎恩:“等卡茨国派使者前来与我们商谈,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

  课堂之上的人都被惊呆了,事情发生那么多天,从来没有一个人已这样的角度去解读这个问题。

  阮欢欢也是。

  她没有想到,李炎恩的格局与野心那么大,还有很大赌的成分。

  如果卡茨国不派使者前来,那么他就是误导国君,人百姓遭遇不测。放着什么都不管,一切由卡茨国来承担,对大朝只有利而无弊。

  剩下的,阮欢欢就全部知道了。

  刘志第二天将李炎恩的想法告诉了国君,国君思考许久,决定取纳这个方法。按兵不动,等着消息。

  而三天后,卡茨国果真派来使者前来商议。并且进贡了数不胜数的贡品。

  李圣与使者交谈之中,根本没有说些什么,卡茨国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揽下,还补偿了黄金千两,作为对大朝损失的补偿。

  一月之后,卡茨国传来喜报,洞口被堵住,国君重赏李炎恩。

  李熙伦请教刘志:“先生,不知六哥所说,您有何看法?”

  刘志站了起来,看着李炎恩,面前的李炎恩站的笔直,十七岁的年纪,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刘志以前留意李炎恩,不过是因为觉得他跟自己一样,被欺临,被打压,虽然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是李炎恩自己有骨气,自己学了很多东西。今日,刘志看到的不再是李炎恩满身的骨气,而是满身的野心。

  他觉得李炎恩日后必定会有一番作为。

  刘志慢慢回道:“回太子殿下,楚王所说我刚才听了,不无道理,但是你们两个的方法,一个比较保守,一个有很大的赌的成分,我需要回去研究一下,劳请太子暂时不要将方法上报,至多明日下朝,我一定会分析出最优的那一个。”

  李熙伦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而李炎恩,也转身走了回去,与来时一样,带来一阵梅花香味的风。

  这风令阮欢欢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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