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亮了
齐棠被反弹倒地，束发的簪子因反作用力掉落，一头秀发没了束缚一缕一缕缓缓滑落，坠至肩头。
“哟，这是着急去哪呢？”欧石楠从齐棠身后闻声赶来。
她前一秒还离齐棠将近百米，后一秒就到了齐棠跟前，轻摇绣着大片蝴蝶兰和富贵竹的团扇，以一副高位者的姿态俯瞰齐棠。
只需瞬间，齐棠便感觉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动弹不得，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怒目圆睁瞪着欧石楠。
欧石楠轻蔑一哼，懒得多说一句，转身离开，齐棠被蛊虫控制，身不由己地跟在她身后，无法反抗丝毫。
她带着齐棠来到桃霁面前，一改先前傲慢，语气带着些许畏怯：“抓到了。”
她依旧直直挺着腰，不停扣着手心的动作却把她对桃霁本能的恐惧体现得一览无余。
桃霁百般无赖地躺在客堂宽敞的主位上，手中把玩着两颗青色晶球，而司淮渊则被高阶符咒定身符定在了她旁边。
齐棠见此情此景，心都凉了一半，这些天积攒的委屈，顿时全部涌上心头，硕大的眼泪顷刻就滴在了脚边。
“你这年纪的皮做人皮鼓最好了，声音清脆。”桃霁盯着司淮渊啧啧摇头，挥手施了隔音咒：“小石子，开始你的表演吧。”
“好。”欧石楠将手中团扇从中央往两边一折，一把小刀的形状便出来了，她走到司淮渊面前，不怀好意地上下扫视一番，小刀不停在空中比划着。
齐棠泪流不止，拼命和自己身体做抗争，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欧石楠将第一刀干脆利落地划在了司淮渊锁骨上侧，惨叫声随着而来，大量鲜血涌出，喷溅到欧石楠的脸上。
“真好听。”桃霁似乎得到慰藉，一直微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她嘴角上扬，下巴朝齐棠这边努了努：“让她发出声音。”
“好。”欧石楠动都没动，齐棠嘴上的禁制就被解除了，她则继续打量着司淮渊，眼珠悠悠的转，思考下一刀该下在何处。
齐棠盯着司淮渊，咬紧牙关死不开口，她知道若是她开口只会满足了桃霁恶心的嗜好，让桃霁更加兴奋。
果不其然，桃霁掏了掏耳朵等了半天天不见齐棠开口，立马按捺不住，起身走到齐棠面前。
她将一颗晶球用力掷向齐棠，球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她手上，那颗球少说也带成年男子一拳的力气，但齐棠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咦？她怎么不能说话了？”桃霁满脸好奇地戳了戳齐棠的嘴。
欧石楠紧张得立马放下了手里的刀，赶紧走了过来：“啊？不应该啊，她得罪了您，我不敢随便处置的。”
她掰着齐棠的嘴，来回查看生怕齐棠出了什么问题不好跟桃霁交代。
齐棠被她们搞得想吐，朝着欧石楠吐了嘴口水，满脸写着莫挨老子，挑衅地看着桃霁。
她心里一边默默祈祷夏莺能当她的盖世英雄，一边希望自己这样能惹怒面前哼哈二将，让她们有什么冲她来。
欧石楠拿帕子擦干净身上的口水，眼神中通着几分狠决和心虚：“她没问题。”
“没问题？”桃霁面露凶色，一字一顿道：“那她就是单纯给我添堵咯？”
欧石楠脸不红心不跳地点了点头，手紧紧攥着自己衣服。
桃霁眼底的阴翳深得吓人：“那我倒是要看看，她是嘴硬还是命硬。”她将两颗晶球一起打出，两颗球在空中不停循环，来回击打着齐棠腹部。
齐棠咬定牙根，就是不开口，只剩不停在嘴角溢出的鲜血表达着她此刻的难熬。
额头上不停冒着的冷汗，似乎在象征她生命的流逝，当下她体会不到盛夏的炎热，甚至开始感慨严冬的寒冷为何在今日便一阵一阵袭来。
她悄悄看了眼对面的司淮渊，发现对方精致的小脸由于疼痛和惊恐吓得有些变形。
齐棠有些难过，自她认识司淮渊以来，这小太子就一直是端庄得体的模样，如今却因为她沦落至此，让她无比自责。
要是他们能活下去，这场面也该是司淮渊一辈子的阴影了。
渐渐的，齐棠已经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只觉得意识像知识似的，不停往身体外边溜。
来来回回桃霁身上也热出了汗，她拿起欧石楠的刀，三下五除二把它恢复会扇子，施法让它自动扇风，自己则丝毫没有包袱的瘫坐在椅子上。
“你妹的！这嘴和死鸭子比起来，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桃霁捂住脑袋感慨万千，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让她感觉难搞了。
欧石楠咬了咬嘴唇，她很清楚这是桃霁六亲不认的前戏，生怕桃霁的怒火波及到她身上，指着司淮渊结结巴巴道：“要是……要是这白的受折磨，她应该，哦不，绝对能出声。”
“哦？”桃霁揉了揉太阳穴，语仿佛在唠家常般随意：“那还不快开始。”
欧石楠松了口气，僵硬地笑了笑，迅速用符咒传来一套雕刻刀，站在司淮渊面前思考该刻些什么。
齐棠耷拉着眼皮，她用力咬自己舌头，新的疼痛和再一轮的血腥味，才让她脑子终于能思考问题。
“别伤他。”她用尽全身力气，只能口齿不清地吐出这几个字。
桃霁抬眼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下翘：“啧，虽说是名师出高徒，但一不小心让你比我更可以令人听话，我，很不爽。”她直直盯着欧石楠，像是遇到老鼠的猫，眼里满是杀气。
欧石楠连忙跪下，身躯不自觉觳觫，她恭恭敬敬道：“没人可以比您更厉害。”
或许是她这副卑贱的模样取悦了桃霁，桃霁杀气腾腾的眼珠子转而转到了天上。
“真没想到，这弃子还有人在意。”桃霁望着蓝天白云，眯着眼睛想了许久，悠悠道：“此情此景，唯有一句“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配雕刻在辰国太子身上。”
欧石楠立刻明白了桃霁的意思，带着讨好意味连声叫好，迫不及待就将这句话刻在司淮渊刚刚那道划痕之下。
即使齐棠此刻没力气睁开眼睛，好好瞧瞧这群恶魔惨无人道的行为，司淮渊的惨叫声也能很完美让她体会到他正在遭受的苦难。
桃霁笑得得意，当欧石楠刚刻到云字的一半时，她便又改变了注意，揉了揉脑袋道：“他吵的我头疼，先杀了再剥。”
欧石楠的手顿了顿，将手中雕刻刀换成几根细针，弯下腰小心翼翼测量着位置，确保她这几针下去，司淮渊能毫无痛苦的离去，司淮渊的皮也能完整地给桃霁留下。
亲眼见证这血腥的场面对于齐棠来说，就如同下地狱受极刑般折磨着她每一根神经。
她眼睛不受控留下一行血泪，她没有妥协，在无声中不停和蛊虫争夺着身体的使用权，经过十分漫长的一炷香，她最终战胜了入侵者，夺回身体的掌控权。
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用尽全身力气扑了过去护住司淮渊，挡住欧石楠射过来的全部针，即使她知道这个位置会有根针直击心脏。
面前是欧石楠惊恐的面容，身后传出一阵乱糟糟的身体，中间混杂着几声对她的呼唤，齐棠仔细分辨，听出了离她最近的是夏莺的声音。
她最后努力睁了睁眼，看到天空的一侧已经有了太阳的影子后，安然合上了眼睛，她知道，天要亮了，黑暗即将无处可躲。
齐棠倒在司淮渊脚边，微弱而又急促的呼吸渐渐平静，司淮渊幼小身躯衬托得她体型格外庞大。
小太子动弹不得，只能学着书中无助孩童的模样，将眼泪织成牵挂，拽紧齐棠临死的灵魂，不愿让齐棠离去。
一阵金光从齐棠身上迸发，她胸前挂着的凤凰翎现形，护住了她，将即将刺进她心脏的针挡了下来，反弹进欧石楠的下肢。
她身体里的蛊虫随着金光的扫描，肉眼可见地不停在她皮下组织游动，最终走投无路在胳膊内测爆裂，炸开皮肤表层，流出混带着血迹的恶臭黑水。
桃霁在官兵破门而入那刻没有丝毫慌张，反而是瞧见齐棠发光，准确来说是瞧见凤凰翎现形那刻，眼底透出一览无余的不可置信。
“你？”她双刀一甩，打退了一波冲上来士兵，转身顺手将司淮渊身上的定身符取下，毫不犹豫化为一只大鸟飞走了。
欧石楠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她没有想到桃霁能这么干脆利落抛弃他们离去。
司淮渊身体能动之后，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齐棠身旁，他的泪像黄河之水川流不息，手颤颤巍巍的覆上了齐棠的脸，语无伦次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壮汉们被巫蝥操控着，和昔日伙伴反目成仇，各个杀红了双眼，血腥味重到会让人产生进入屠宰场的幻觉。
偌大的前庭后院，处处闪着刀光剑影，绿衣人们如同当初齐棠的暗卫一样，一个接一个倒下，死不瞑目。
最后聚集了一群走投无路的人，看到手无寸铁的孙荀吉，即刻不管不顾冲了上去，拿刀架在孙荀吉脖子上，威胁众人：“别过来，别过来，过来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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