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昙花一现（1）
艾妲看到了什么呢？
看到了一位勇士高高地举起剑。
咔擦。
几度挥舞的剑身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四溅的罪恶鲜血流淌成河，恶龙惨死在勇士的剑下。
漫天飘落的花瓣，民众此起披伏的喝彩下，勇士牵起了公主的手，走向——
咯噔。
随着这一声门响，布伦达缓缓的话音霎时止住，艾妲从幻想的场景中清醒过来。
盘坐在地毯上的俩人望向门口，只见不大的门缝后——
“孩子们这段时间不要闹太大声，也不要跑出来噢。”
花白胡须下竖起食指示意着噤声。
“知道了。”
俩孩子异口同声道，旋即老人点了点头掩上了门。
“艾妲，勇士故事你听腻了没？”
“没有呀～”
看着艾妲的一副笑颜，布伦达忽然合上了手头的书，目光转向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他无奈道。
“听大伯讲完后听姐姐讲，然后再讲给你听，我已经是早腻啦。”
闻之艾妲迅速转口道。
“嗯，我也觉得腻了。”
“喂喂，刚刚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其实自那天老人得知这俩孩子私自上街后，便不再应允他们跑出去玩耍，而至今已经过了五日，每天过来的布伦达也早已将书里有趣的故事全部给艾妲讲完了。
此刻布伦达探着身忽然道。
“我们出去再去找一些新书吧？”
“可爷爷不让出去？”
“没关系，皇城我能跑得出，这小房子还不能吗？”
满含着怂恿意味，交叉起手臂揽着头的布伦达无谓地淡然道。
“可爷爷发现了又要让我抄书了，上次抄了三本手好酸好酸的。”
“啊，也是……”
布伦达撇嘴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是带艾妲偷跑出去了，因老人根深蒂固的主从思想是不会罚他，但是会罚艾妲啊。
别看老爷爷一副大善人模样，其实坏得很呢。
眼看着艾妲拿了本表皮精致的书，布伦达沉默地撑着下巴将女孩满脸的喜爱兴奋劲尽收眼底，他知道艾妲拿的那本书里头竟是些无聊乏味的故事。
他的这个妹妹啊，最爱漂亮了。
哪怕她也不喜欢里面的故事，却会因为好看的封面而爱不释手。
女孩子最爱漂亮这是雷蛰跟他说的，但当时瞧着雷伊也不像是他所说的样子，所以布伦达是将信将疑。
但遇到艾妲后他可算是知道了，哥哥说的话也没错。
现在的布伦达自然不知道雷蛰的话属于“一棒子打死”，瞧着艾妲一脸满足地抚摩着书封细致的纹理，布伦达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来教你下战棋吧。”
布伦达刹时坐直了身体，左看右瞧时才想起这里并没有棋子。
“战棋？”
又是没听过的词，应声抬起的紫红瞳孔对向拿起纸笔的男孩，艾妲疑惑道。
“很好玩的，就连姐姐她也喜欢，你等着我现在画出来……”
布伦达趴在桌面上执起笔依着记忆中的棋子和棋盘，凭借惊人的记忆力仔仔细细地描绘于白纸上。
“？”
艾妲小朋友一脸问号。
不知不觉间阳光的炎热转为暖和。
在最后一位患者走出大门后，老人喘了口气，疲累似是加深了脸上纵横的沟壑。
今天他们呆在屋子里快一天了，是不是到了该放飞的时候了呢？
思虑着三皇子来往此处的正误，谨慎于对王族皇子态度的拿捏，他怀揣着心思缓步登上二楼。
艾妲只是个不知世事的孩子，说实话现在他仍做不到像艾妲那样以正常心态面对布伦达。
若被王族知晓了，自己将会如何这不重要。
可那个孩子还小又没有多少分寸，要是王族忌讳降罪下来那真是不敢想象，而且那般长相要是与王族过多牵扯可能会掀起不小的风浪……
满心杂绪地，老人轻轻打开了门。
“这样走才行，像你刚刚那样起步我几下就吞了。”
“呜——好难，不过好好玩！”
“是吧！”
窗外隐约光亮穿透进来，充盈这间房的同时，也将那两对眼眸映得熠熠生辉。
“……你们干什么呢？”
“啊爷爷，我和布伦达下斩棋呢。”
“是战棋。”
“啊，战旗～”
布伦达盯着棋盘及时地纠正后，艾妲有些害羞地涨红了脸。
“嗯我也来看看。”
静默了一瞬后，老人也撑着旁边的椅子盘腿蜷坐在年久的地毯上，沉陷眼皮的瞳孔盯着棋盘不过一会。
他举起了艾妲的棋子。
“走这里再走这个，就能吞掉殿下这局重要的一子。”
“哇！好厉害！”
“啊！不能场外援助耍赖皮！”
艾妲高举双臂欢笑的同时，布伦达怒目指着老人愤然抗议道。
“哈哈我的错我的错，不过即便我不助，殿下等会不是也得帮着艾妲走么？”
“这是另一码事。”
心头暗念‘这人真坏’的同时，布伦达接着垂头扫了眼棋盘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老人坐直着身子，正讶异着自己刚才不自禁的举动时，一旁的艾妲移上前来，略有讨好意味地说道。
“爷爷今天我们可以出去吗？”
太天真了艾妲，那老爷爷怎么会同意？也不想他把你关了几天抄了几本书，这回肯定又是——
“好啊。”
布伦达刹时抬起头，满眼惊喜地站了起来，不自觉地喊道。
“真的？！”
“哥哥好激动哦。”
布伦达瞪了眼艾妲一副好笑地模样。
“对，不过我得再问殿下一句。”
老人正对着男孩俯身以示尊敬地垂着头，布伦达眼见这副场景说不上厌烦更说不上骄傲，他忽然正色候着接下来的话音。
“艾妲能在您的引领下，不掀起喧哗引起注目吗？”
“她能，而且即使我不在她身旁，艾妲也不会这么做吧？”
布伦达转眼看向一旁也学着正坐的女孩，回应他的自然是真诚的点头。
让他不适的，不是老人的作为，也不是一贯礼仪规矩，真正让布伦达感到异样的，是老人那样比他强的人，一个强者屈尊于一个弱者。
因为身份，那要是他没有这个身份，没有‘雷狮’这个头衔……
疑问的种子早在以前就已种下，而破土冒芽的时刻现在才真正到来。
他紧紧地迎上老人的视线，因那紫色瞳孔里一贯的坚定毅然，老人心下悬石是落了大半。
当然，兴许是年纪大了，他没能看出男孩的疑惑。
“嗯，那艾妲你可以同殿下一起出去了～”
“太好——”
在艾妲欢喜地要扑向她的哥哥时，老人忽然一句打住了艾妲的动作。
“等等，还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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