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自传 （求收藏、评价、求各种 第五更）
院门外，伴随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传来。
门扉打开，一道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出现在苏言面前。
“长生，过来了？今天来得有点儿晚啊。”
见到苏言，周礼坚毅的面孔上流露笑意。
“啊！”苏言口中应着走上前，两人一起进了门去，他回道，“早上起得晚了点儿，路上碰见熟人，又耽搁了一小会儿。”
“哦……哪个熟人啊？”周礼伸手关门，下意识回道，口中说着，还朝着外面瞅了一眼。
“就没跟熟人坐一会儿？”四下无人，他这才回过头，诧异的问着。
见他这般八卦的模样，苏言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现在想想，同为俞姓的周家媳妇儿，应该与对方有着不浅的关系。
两人一起向前走去。
瞅着那边俞家嫂子端着茶盏出了堂屋，他似是无意地问道，“家里来客人了？”
“嗯，是，刚刚家里来了亲戚。刚走一会儿。”周礼嘴上回着话，面上却心不在焉道。
“……你就这么的来了？”
“哈？”苏言瞧着好笑，也不点破，疑惑道，“那我该怎么来啊？飞着过来？还是一蹦一跳着进来？”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礼词穷，要说点儿什么，可想了想，又觉得完全不对味儿。
“哈哈哈。”苏言笑出声来，点道，“我说你一大男人，怎么对我遇着什么人这么上心呐？”
“噫？嫂子叫你过去呢。”说着，他昂着下巴示意对方朝着另一边看去。
“你随意，我去书房了。”眼见那边周礼媳妇儿看来，苏言接了一句一路溜到书房门口，只留下周礼傻眼般的站在原地。
“哎，我还没……”只来得急喃了半句，周礼便只看到背影远去。
这小子……
来到书房，苏言先把书箧摆在桌旁放好，随后便在房中的四五个书架前转悠。
周礼身为一个学霸，书架上的书自然很多。
各种各样的书籍摆满了书架。
苏言一边转悠，一边左右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书籍。
他并不常来周礼家，一般情况下，他都是用书箧带书回去看的。
昨天刚刚来换过一次书籍，临近中午回家，推脱不掉，才在对方的挽留下约好今天过来。
想来，应该是前两天跟俞家姑娘交谈时，被问到了具体来处，人找上门来了。
来到一侧书架，苏言翻看着上面的书籍。
《庄子》、《论语》……
都是归类过与现世分别开来的各种古籍。
视线一一扫过各种书籍，见到书名也不去翻看，转而走向下一排书架。
他并非是为了学习各种圣人学识，从书中悟出做人道理，成为一个仁者僵尸。
一来只是想打发时间，不让自己无所事事。
二来翻找一下感兴趣的书籍，有没有什么触类旁通的方法，让自己能更好的掌握力量。
僵尸的兽性，与人不同，极难压制。
抱着这种想法，闲来无事，便时常过来周礼这边。
他倒挺喜欢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
面色恬静的翻看着手中的书籍，苏言一心两用，脑中思索着一些事情。
来到这里一年多，即便再不愿意，也是时候离开了。
身为僵尸，始终都会迎来自己的宿命。
与鬼物不同，鬼物若不作恶也能好好的活下去，结局无非是灰飞烟灭，亦或成仙了道。
僵尸，身上无尽的怨与秽，代表着不详。
身携不详，所到之处也会沾染不详、天灾、人祸等。
多数情况下，僵尸拥有强绝的力量，可以一力压之。
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无可抗拒的大恐怖。
扫了几眼书中内容，苏言把书籍合上，提书朝着书架放去。
剁。
遇到阻力，推书的动作一顿。
回过神，他用力把书籍往里推了下，一声轻微的‘斯拉’声响起。
苏言放下书籍，抬头向角落里看去。
原来，这一层角落的书籍中，有一本被深深埋在下方。
站在旁边向里面瞧去，苏言能看到封面上遮了小半的一个‘记’字。
他伸出手去拿向书册。
一本约两指厚，页面泛黄的书籍被缓缓抽出了书架。
放在眼前一看。
《每日一记》。
人物小传？日记？
苏言翻开上面带着点儿缺口的泛黄书页，有些疑惑。
周礼的书架上，一般都是些有关于学识类的书籍，杂书一本没有。
像这种一看就是类似于日记的书籍，这一年来，倒是不曾见过。
这间书房里的书很多，虽然大多数都没看过，可随着来找书的时间增长，这上千本书里面都有着什么分类。
他还是知道到。
怀着好奇的心理，苏言翻开了书页，露出了这本古籍里的第一页空白。
再次翻开，一页简短的繁体字映入页面。
从上至下，由左到右，依次看去。
‘晴。
今天起床，起早了。
娘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因为我去叫她起来做饭。
被揍了一顿。’
……
‘雨。
今天起床晚了。
娘叫我吃饭，因为不想起来。
又被揍了一顿。’
……
‘阴。
今天与娘和姐姐一起赶集市。
回来时，娘买了我最爱吃的冰糖葫芦。
回到家里，等娘走了之后，姐姐要吃我的糖葫芦。
她怎么可以这样？
自己的糖葫芦连一颗都还没吃完！她吃完自己的不算，还要来吃自家小弟的。
我极为不情愿，坚定地拒绝了她。
然后，
我被她揍了一顿，糖葫芦也被抢走了。（啜泣）’
……
一页页的翻看着手中的书籍，苏言嘴角直抽抽。
从前面来看，像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童书写。
不是被娘揍，就是被姐姐抢食揍。
有些页面里，他甚至能看到几滴泛黄的泪迹。
接下来，继续往后翻看。
随着年岁渐长，这人每天吃什么穿什么都要记一遍。
就差窜稀时，是否戳破纸没仔细写了……
一页页翻过，苏言面无表情的观看着。
可……太秀了。
虽然有些无聊，但从另一个角度见证人生成长……应该不算偷窥吧。
再次翻过书页。
一个人，从无至有的经年成长浮现，像是一朵由世界诞生的璀璨生命之花，那历世匆匆而过的浅淡变化，皆在书中以文字的方式展开。
苏言看到一介幼童渐渐成长，脱离了稚嫩、胆怯、懦弱。
成为了一个——姐姐再也殴打不了的九尺大汉。
字里行间也没了诸如：‘中午吃了面’、‘面里有鸡蛋’、‘面条很劲道’、‘吃完去厕所窜稀，沾到裤子……’等词句。
书页翻了五分之一，小童成长为一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
这时的记载，依然是平日里的家长里短。
配合小童那日渐深厚的笔锋。
这本日记的表现形式，亦是越发向着一本自传转型。
‘尘世间的众生，有着诸般苦难缠身。
悲欢离合，生老病死。
莫过于，年幼时的欢声笑语，少年时的情窦初开，青年时的意气风发。
以及……
中年时的听天由命！
佛说：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求不得？
哈哈哈！
何为……求不得！
这世间最为残忍的事情，不该是在你得到后，却又失去吗！’
……
古籍被翻过五分之二，欢快的文风先是转为朴实。
但随着书页翻飞，文中逐渐带上一丝哀色。
盯着书中文字，苏言目光恬淡。
三十来岁。
与他差不多，要大上些许的年纪。
往前数上百年，已是人至中年。
曾经的小童欢笑逝去，亦是万般忧愁缠绕。
人的一生，无不是如此。
‘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
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
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
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
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
……
苏言立于房间翻阅这本《每日一记》，到了书的五分之二后。
万千忧思散去，家长里短不再。
逐渐转变为一本记着主人各式猜想的奇闻异事录。
有抄录、注释、猜想。
时间缓缓流逝，正午临近，《每日一记》被苏言翻过五分之三。
盘古、仙佛等古神在书中依次现身。
每段抄录下都会有着注释，写下主人对于‘食气者神明而寿’的推测。
甚至……有着论证。
静静看到这里，苏言察觉门外有脚步声靠近。
他抬头环视，瞧了瞧窗外的天色。
刚刚入秋的骄阳横空，光芒四射中依然透着热烈。
隐约透过纸窗看到周礼身影靠近书房，苏言又瞧了眼古籍。
目光流转。
书中开始逐步记载着一些凶煞鬼物、棺中起尸等奇闻异事。
翻上一页，大致瞧了一眼。
苏言合上了手中的这本古籍，随手朝着书架放去。
动作间，轻微的气流涌动。
古籍书页翻起，最后一页不经意间露出少许。
侧方看去，缝隙里流出字迹几行。
字迹末尾页面边缘处，有着几个字迹稍大亦极为醒目的著名。
着墨白首时：初冬。
彭彭彭！
这时，指节敲击房门的声音响起。
苏言闻声看去，应道，“周大哥吗？我在。”
伴着‘吱丫’声，书房门被径自推了开来。
周礼声音传来，“长生，快晌午了，一会儿留下来吃饭？”
“不了，今天要回去。”眼见周礼还要张口，苏言随口说着，“家里今日来客人了，不能留下。”
周礼怀疑。“真的？”
苏言重重点头。“真的！”
“嗯，那行吧。留你吃顿饭真难。”见苏言口言有事，周礼抱怨。
转而，他见着苏言放书入架，笑道，“我这儿书不少，可还是头一次见你留在书房这么久的啊。往常可都是过来一趟，拿了书便走。”
周礼走过，晗暄道，“怎么，这是瞧见喜欢的书了？”
苏言放好古籍后，闻言摇头失笑，“哪里，就是一本有意思的杂记，多看了几眼，没想到消磨了这些时间。”
“杂记？”周礼疑惑，“我这里可没有这些书，我不太爱看那些东西。”
说完，他也不怀疑。
书架上的书多了，许是哪本书里夹带点儿著书本人的干货也很正常。“要是喜欢，你就带回去看。反正今天来了，多带几本回去也好，省得多跑。”
苏言摆手，与周礼一起，并肩走出房门，“不用了，看得也差不多了。往后的时间还长，不急这么一会儿。”
二人走出书房后，立在院内互相晗暄片刻。
随后，苏言便背着书箧走出了周礼家，独自一人来到了城中的街道上。
时值正午，街道上的人亦越来越多，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走在街道上，嘈杂的市井气息铺面，苏言不由深深呼吸，感受着属于人生的美好。
遇到街上来回走动且面善的路人前来招呼，他会心一笑，礼貌回应。
渐渐，随着迈动着步伐前行。
在一片礼貌友好的招呼声中，苏言走出县城，踏上了回家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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