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你奏琴，我舞剑
南楚使臣来访，居然能得公主抚琴、淑妃跳舞来庆祝。
此事若是传回南楚，定时让举国欢庆的好事。
可在大琰子民眼中，这实在是十分丢人的事。
赵筝儿更了一身舞衣出来，纤腰罗裙，好不婀娜。
安乐公主既然是抚琴，那就没必要更换衣服了。
只等宫人将她的古琴放置好，众人就等着她落座。
安乐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献丑，就拉了拉莫小落的衣角。
“公主你且去，我自然不会让你白白丢了面子。”
莫小落睨了一眼颇有些得意的南楚使臣，冷冷笑了一下。
安乐落座，纤细的手放在古琴上轻轻一拨，一曲悠扬的琴音缓缓从她指间弹出。
身为公主，能够教她的自然都是名师。
琴音或高亢，或婉转，一拨一停间，令在场的人皆为之入迷。
南楚的使臣甚至听到沉醉在之处，闭上眼睛陶醉其中。
众人为琴音倾倒，自然也就忽略了在场中翩翩起舞的淑妃赵筝儿。
又或许，是她的舞实在没什么看头。
除了转圈就是摆手，没有半分新意。且肢体僵硬，不似起舞，反似打拳。
在坐的朝臣面色多少都有些尴尬，没想到名传帝都的赵府千金，竟是个连舞都跳不好的……
片刻之后，一曲作罢。
安乐盈盈起身，朝着太后和小皇帝的方向拜了一下就回了自己的座位。
赵筝儿面有糠色，一张脸拉的比马还长，僵硬的行了礼，便又去更衣了。
众臣都以为此事就此作罢了，反正大琰人也丢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谁知道安乐旁边的莫小落又起了身，不知又要作什么妖。
众臣心中打鼓，多想有个人能上去捂住这女子的嘴。
方才她出声，就是让淑妃娘娘为南楚使臣献舞。
如今她又起来，不知又要干什么。
“南楚的使臣大人，我们大琰公主的琴音如何，淑妃娘娘的舞资又如何？”
莫小落行了礼，示意自己有话说就又坐了下来。
南楚使臣那个为首的少年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公主琴音曼妙，让人为之神往。
多谢大琰朝皇上如此厚爱，才让我们有幸挺大如此美妙的琴声。”
他开口将安乐夸赞了一番，对于赵筝儿的舞确实不提一字。
非是他不想提，实在是赵筝儿跳的这个舞…他不知从何处说起。
“嗯，我大琰公主才艺兼备。
能听到她的琴音，莫说是你们了，就是我们大琰臣民，亦觉得荣幸之至。”
南楚使臣点了点头，等着她的下一句。
“此番我大琰对于南楚使臣的欢迎之意已经尽数表现出来了，那么，南楚呢？”
莫小落坐在那里，在桌下的手紧紧拉着安乐有些冰凉的小手。
“南楚又该如何表达对我大琰的敬意，总不能我大琰以这样高的礼数为你们接风，你们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她的声音不大，却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南楚使臣笑的更欢了：“不知姑娘认为，我等该如何表达对大琰朝的敬意呢？”
“按我的意思嘛，自然是你来我往。
大琰前有公主抚琴，后有淑妃献舞。
我听闻南楚的剑舞男子跳的尤其好看，不如就请使臣大人为我朝皇上献上一舞。”
在场的朝臣们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女子是疯了不成，居然让远到而来的使臣献舞！
“莫姑娘，事关两国邦交，你休要胡言。”
太后立即出声训斥，转而给南楚使臣赔着笑。
“民间女子言行无状，还请贵臣不要见怪。”
“太后娘娘，您难道认为我朝皇上不配欣赏到南楚剑舞吗？
又或者，南楚的使臣并非抱着诚意而来？”
莫小落才不管你那么多，既然安乐弹了琴，你南楚的使臣就必须以同样的方式还回来。
想要白看大琰公主弹琴，那是白日做梦。
“姑娘此话严重了，我南楚使臣此番前来自然是抱着诚意的。
一来是看看大琰公主的风姿，二来也是来看看大琰能否在今年年关之前还上从南楚借的一百万石粮食。”
南楚的使臣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就这么听话的去舞剑。
“公主的风姿你已经见到了，至于能否在年关之前还上一百万石粮食…待大人舞了剑，自然会有分晓。”
莫小落笑盈盈的看着他，声音不重也不轻，不卑不亢的回道。
沉默了片刻，南楚使臣突然大笑了起来。
“这位姑娘还真是聪明，居然猜到了我一早就准备了剑舞要献给贵朝的皇上。
来呀，取剑来。”
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在他这一声大笑里被击的粉碎，在场的朝臣们都松了口气。
舞剑所用的剑自然与杀敌所用的剑有所不同，宫人很快就将剑取来了。
“只是我还有一求，舞剑需要琴音作配。
还请公主屈尊，为我再弹上一曲。”
安乐捏了捏莫小落的手，十分不情愿。
朝臣们也纷纷议论起来，若是公主为他抚琴相伴，说起来还是大琰吃亏了啊。
“大人多虑了，我大琰有的是琴师，随便挑一位便能为你伴奏了。”
莫小落叶皱了皱眉毛，这南楚的使臣也是个滑头。
表面上愿意舞剑，暗地里又出幺蛾子。
“琴师伴奏我怕我跟不上，刚才听了公主的琴音，我觉得我能配合上。”
“既然如此，那就让琴师再奏一次方才公主所弹之曲也就是了。”
“同样的一曲琴音，在公主手中和在琴师手中自然不会是一模一样的。”
使臣抱着剑，大有公主不弹琴他就不舞剑的架势。
“又或者…由姑娘你来弹奏，我勉强也可以接受。”
使臣看似退了一步，实则有些挑衅的说道。
莫小落：…
“方才你还说公主和琴师所奏的不会一模一样，我和公主自然也弹不出同样的琴音。”
“那不一样，只要是姑娘所奏，我定当竭力配合。
就是不知道大琰是否除了公主，别的女子是否就不会弹琴了。”
她这一身民女的打扮，南楚使臣料定了她弹不出这样高雅的曲子。
民间女子，弹的多是广为流传的普通曲子。
莫小落勾起了嘴唇，说了半天，感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莫姑娘，既然南楚使臣如此看重你，我看你就为他奏上一曲吧。
左右你也不过是个民间女子，能为南楚使臣这样的贵客奏琴，也是你的福气。”
雍容华贵的太后再次开口，帮着南楚使臣让莫小落下场弹琴。
“太后娘娘，您说这话可容易让人误会。
若是南楚贵客气量狭小，误以为太后你说他舞剑就只配我这民间女子伴奏，那可怎么好。”
莫小落凝视着太后，分毫不见惧色。
“哈哈哈，莫姑娘真有趣啊。
放心好了，我南楚人皆有能撑船的肚量，不会为这点小事计较的。
如此，莫姑娘是否愿意奏上一曲？”
安乐拉了拉莫小落的衣角，莫小落朝她笑了笑。
“既然太后有旨，民女自然不能推辞。
只是民女出生低微，恐怕没有公主那般精湛的琴艺。
若是待会儿大人你跟不上我的琴声，还请莫要见怪。”
从座位上站起来，莫小落走到古琴的面前坐了下来。
若说别的她或许不会，这古琴却是她在前世的时候，爸爸妈妈从小就让她学的特长。
虽然比不上公主那么厉害，却也能弹出一曲像样的曲子来。
她双手放在古琴上轻轻拨动琴弦，婉转的旋律就从指尖流出。
南楚使臣微微一笑，将剑从眼前晃过就伴着莫小落的琴音舞了起来。
莫小落所弹的，正是刚才安乐公主所弹的那一曲。
只是她有意刁难，改动了琴音里的许多细节。
本该高亢的地方，她就故意拉长尾音，让那使臣狠狠刺出去的一剑不能随着下一个音调收回。
本该婉转的地方，她又故意加重了指力，让他轻轻挥舞的剑显得有些气力不足。
起初的时候，使臣的确是有点跟不上。
但是渐渐的，他也就摸出了莫小落刁难他的节奏，变得有些得心应手了。
挺拔的身姿握着闪着银光的软剑，剑尖如同灵蛇般挥舞。
他的步伐十分灵巧，配合着剑花舞动，让观看的人更有一种在看双军交战的错觉。
一曲舞罢，他的头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莫小落笑盈盈的站起来，看向了众臣。
“史官可在。”
“在。”
一个山羊胡的老头儿站了起来，不明白莫小落为何忽然找他。
“记得在史册上写下一笔，今日南楚使臣所献剑舞的英资。”
众臣：…
这姑娘好阴险，使臣献舞这样的事载入史册，即便公主为他奏琴这事传出去了，旁人也只会以为这是两国在互相表达友好之意。
高，实在是高啊。
南楚使臣也明显有些错愕，显然是没想到她还有这样一手。
不过，既然都已经献了剑舞了，他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此番我也已献了剑舞，但请大琰皇上告知，能否在年关之前还上我南楚借出的百万石粮食。”
将剑反手一握，使臣行了个简单的礼问道。
问这话的时候，他还在低头的瞬间扫了一眼莫小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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