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忽起战事
三月十八，是独孤皓一早就看好的提亲的日子。
一天之内，午时来提亲是最佳的时辰。
可是独孤皓卯时去上朝，至申时尚未归。
莫小落枯坐在房里等了一天，等来的却是他还没散朝的消息。
原本激动不已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开始转为担忧。
随着时间的推移，担忧之情越发凝重。
“姑娘，散朝了，宫里散朝了。”
出去打听情况的阿若来报，她看到许多官员都已经回府了。
这个时候，已经酉时，天都快黑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莫小落还是没有等到独孤皓。
“阿若，你再去王府看看情况。”
既然都已经散朝了，即便误了时辰，独孤皓也会过来给她一个交代。
可是别人都已经回府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阿若轻拧眉头，依言又去了王府。
王府里，那些聘礼依旧摆在原地。
只是，王府的侍卫依旧不见了踪影。
“周管家，府里的侍卫呢。”
阿若唤来周管家，询问道。
“方才凌风大人回府，调走了大半的侍卫。
余下的，已去巡逻了。”
“出了何事，为何突然调走侍卫。”阿若眉头拧的更紧了。
王府的侍卫，自然是以保护摄政王为要。
此刻凌风无端调走了这么多侍卫，肯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了。
“凌风大人没说，不过他取走了王爷的战甲。”
战甲沉重，除非有战事，否则不会轻易动用。
阿若呼唤暗卫，发现王府周围的暗卫也被尽数调走了。
定是又了战事，否则不会如此。
心里有了底，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府告诉莫小落。
本是开开心心的定亲之日，却演变成了这样。
独孤皓此刻心中不知多后悔，他就该听莫小落的早早的下聘礼。
今日爽约，这丫头心里不定委屈成什么样。
酉时末，天已擦黑。
莫小落一整日都没吃东西，向氏可是急坏了。
纵然平常害怕独孤皓害怕的紧，此刻也难免不咒骂上两句。
“这个王爷，就算是有要事耽搁了也该使人来说一声啊。
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到底算咋么回事。”
莫小落顶着沉重的发髻，依旧端坐在那里。
“是我的不是，婶婶，我跟你赔不是。”
不知何时，独孤皓出现在了莫下落的房门口。
他神情凝重，似有要事压在身上。
听到他的声音，向氏急忙回头。
“赔礼用不着，既然来了，就还不算失约。
今日还未过完，此刻提亲，也不算晚。”
独孤皓面露难色，越过向氏看向房内的莫小落。
“提亲队伍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向氏偏过身子往他身后看了看，却见他身后空无一人。
“婶婶，今日怕是不能提亲了。”
向氏神色骤变，这说好的事情，怎么说变就变呢。
“王爷莫非是后悔了，瞧不上我家落儿。
也好，既然瞧不上，就早早说个清楚。”
“并非如此，婶婶，我实在是有要事在身。”
独孤皓神色有些慌张，却不知从何说起。
“娘，你先回房吧，我有话问他。”
莫小落顶着沉重的发髻站起身来，在小竹的搀扶下朝前走了两步。
向氏回头看了看她，而后长叹了一口气，又剜了独孤皓一眼才缓步离去。
小竹得了莫小落的示意，也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落儿，对不起。”
独孤皓上前说道，莫小落眼里带着一丝失落。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提亲了。”
她异常的冷静，没有哭也没有闹。
独孤皓在来的路上，在心中想过她的各种反应，却独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北凉挑起战事，连夺我朝三座城池。”
独孤皓上前，在她的头上轻轻抚了抚。
她历来不喜欢这样沉重的发髻，今日却为了他梳起这发髻梳了一整天。
“所以，你是在朝中商讨这件事，所以耽搁了时辰。”
独孤皓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万般不舍的看着她。
“现在人都过来了，为什么又不能提亲。”莫小落不死心，继续追问。
“皇帝年幼，不能御驾亲征。
北凉猖狂，我已点兵三万，即刻出发前往迎战。”
他的时间不多，好在，莫小落没有闹，而是乖乖的听了他的解释。
把人搂进怀里，独孤皓心中愧疚万分。
“落儿，对不起，我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
莫小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靠在他怀中。
“此一去，少则数月，你我的婚事，恐怕又要耽搁不少时候了。”
莫小落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手攀上了他的腰身。
“我把阿若和凌云留给你，平常的时候，自己小心一些。
若是无聊了，可以叫安乐出来，陪你在王府小住几日。
我不在帝都，你自己一切都要当心。”
独孤皓满心的担忧，却又不的不离开。
身为摄政王，他亦有不可推卸的使命。
“不行，阿若我可以留下，你把凌云带走。”
莫小落抱着他不放，开口拒绝道。
“我身边有凌风和师兄，还有数万将士。”
“可是你是去打仗，又不是去玩。
战场上，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生还的可能。”
莫小落的声音有些梗咽，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个时候，她一定不能哭。
送君出征，哭是最忌讳的事。
她得笑，还得笑得很开心才行。
“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不准食言。
回来之后，立刻就过来提亲，不准再挑什么狗屁日子了。
还有，就算战乱之中，你一定要保全自己。”
莫小落的话开始变的密集，越说越多，恨不得把所有的事都交代一边。
“你没有生我的气吗，今日这么乖。”
独孤皓轻抚她的发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谁说我没有生气，我可气可气了。
等你打完仗回来，得哄三天三夜才会好。”
莫小落环住他的手愈发用力，声音也是闷闷的。
“嗯，哄你一辈子。”
“说话算话，不算话的是小狗。”
“嗯，小狗。”独孤皓露出一丝苦笑。
他何其失败，自己的女人在这么难受的时候，还要忍着泪水逗他。
“凌云我就不带了，把你托付给他，我也能放心一些。”
“你放屁，再敢说把我托付给谁的话，你信不信我立马睡了他。”
莫小落咬了咬银牙，咒骂道。
“我认准了你，你不知道吗。
再说了，我现在还没有嫁给你，你没权利把我托付给谁。”
独孤皓哑口无言，只能在她额间又落下几个轻吻。
“我得走了，大军出发在即，主帅不见踪影会动摇军心。”
莫小落又紧紧的抱了抱他，而后才不舍的松开手。
“大军先行，我会让凌云追上去。
你若不要他，我就让他带我一起去战场。”
独孤皓轻轻的叹了口气，吻了吻她的粉唇，决然离开。
独孤皓离开不久，阿若便着急忙慌的赶回来了。
“姑娘，我打听到了。”
莫小落实在梳妆镜前，慢慢的拆卸着自己的妆环。
“大琰有了战事，王爷或许要出征了。”
阿若有些紧张的说道，生怕莫小落哭出来。
“我已经知道了，你这消息来的太慢。”
莫小落的表现却是出奇的平静，仿佛没事人一般。
“你怎么知道的？”
“去，叫梅香帮我卸妆吧。
这钗环太复杂了，我弄不好。”
莫小落在鬓间摸了半天，也没把头上的金钗给卸下来。
阿若狐疑的看了看她头上凌乱的发髻，不做声的退了出去。
坐在镜前的莫小落拼命的忍着自己的泪水，扯出非常难看的笑容。
即便是难看，她也得笑。
独孤哈一定会好好的回来，然后将她娶进门。
她只是需要等一等而已，只是等一等。
小竹在门口看着自家姑娘，心里也是难受的紧。
好好的日子，就被那什么狗屁大凉给毁了。
这个挑起战事的人，真是该千刀万剐。
向氏听闻独孤皓又走了，便赶过来询问情况。
得知独孤皓是因代小皇帝出征，只是叹了口气，到底没有说什么。
“他是摄政王，他有他该做的事。”莫小落如是说道。
“落儿，想哭就哭吧，娘知道你委屈。”
莫小落摇头：“我不想哭，我也不能哭。”
她对着北凉的方向，轻轻的笑了。
“摄政王此去，定能用铁蹄踏平北凉。
收复河山，于他而言不过是抬手一挥的事。
我会在这儿等着，等着他凯旋归来，带着北凉的降书来跟我提亲。”
阿若听着莫小落这番话，心里顿起敬意。
按照姑娘往常的小性子，她本来以为今次会大闹一场，甚至会负气取消这场婚约，
没想到她不但不闹，反而如此平静。
她不生气，而是为即将出征的王爷和将士们送上了最好的祝福。
现在，阿若想她或许有些明白了，王爷为何如此看重姑娘。
因为她值得，因为她在大是大非面前，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她有自己的小脾气，却懂得何时该有脾气，何时该恬淡如水。
这样的女子，值得最好的男人。
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摄政王妃这个位置。
“姑娘，大军一定会凯旋归来，带着北凉的降书。”
阿若与莫小落相视一笑，眼中带着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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