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川子的迷途
晨光熹微，夜色未尽。
虽然没见过红玉的奶奶，但在这夜色蒙蒙时分，又有谁会造访这里呢？
连忙关上门，没了办法，心想这可不能被现，要是被现，不光是我，连红玉也要受牵连，这属于什么？偷偷摸摸的，不是贼也会被当强盗的。
左右寻了寻，现那墙角的白桌子下藏着个方盒子，赶忙过去，便窝在了那盒子后面。
没一会儿，大门被钥匙拧开了，借着外面的晨光，只见老奶奶左手提个黑袋，右手食指勾着钥匙，掌心杵着一副圆头拐杖。
她推了推头上的大黑帽，嘴里轻轻唤着什么。
刚想弄明白，这便知晓了，咕隆咕隆，面前的大盒子动了动，突然从里面冒出个大白猫的脑袋，就是这家伙，还差点把我吓得漏了馅儿。
大白猫对着老奶奶亲密的叫了一声，抖着身子扭着屁股向她爬了过去。
老奶奶一见到猫，开心的笑呵着，从兜里掏出个黑块推到猫嘴边，白猫嗅了嗅然后便整吞了下去。
虚惊一场，老奶奶上了楼，白猫跑回了我这里，也许它是被我吓了一跳，趴在盒口半天没动，就只盯着我。
我生怕它会“出卖”我，吓得我真是冒了一头冷汗，不过幸好，白猫算懂人情，呆了一会儿就钻进了盒子，自己扣上了盖子。
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我一见情况安定，这便赶快逃了出去。
回到家，父亲还是鼾声如雷，听到卧室鞋底的声音，吓得我赶快回了被窝，真怕被老妈现了。
一顿饱觉睡到了正午时分，吃过饭，华姨来了。
华姨戴着头巾，头巾正好遮着脸上的那块疤痕。
那时候我就在我的房间里看着小人书，华姨和父母在正堂谈着话，无意偷听，听见像是华姨要请我去帮忙。
我当时就想着，老妈肯定不会同意的，再说我也只是个孩子，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果然不出我所料，没过一会儿华姨就离开了。当时正看着武松醉打大虫那段儿，真是让人心潮澎湃，刚入戏，见大虫要被制死的时候，突然一个大手挡住了我的视线。
“别别……别啊！”
我推开那手，嘴里还不断埋怨着。
“别看了！华姨要你去帮忙，你还不去？”
“我？你同意？”
我正正的盯着那小人书上的画儿，眼睛都不带转的。
“让你去劝劝川子，川子不想读书了……”
“川子？陈纳川？你说的是小胖墩儿？”
我目光挪开了小人书，看向了老妈，老妈眼睛一白，转身就离开了。
“帮不帮就看你的了，哎，你可要离那种孩子远点儿知道吗？要是你哪天也不读了，我可真要抽破你的屁股……”
絮絮叨叨，老妈的声音远了，我心一定，然后就跑了出去。
小胖墩，好久不见了，也不知道变了没变，正好借这个机会去看看他也好。
路过红玉家门口的时候，她家大开着门，里面只坐着清晨的那个老奶奶，也不知道红玉在哪儿，会不会懒到还没有起床。
顺着马路，穿过那天被恐惧支配的山间，转过一个大弯儿，再走上一段笔直的平道儿，就看到背靠麦田的华姨家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华姨虽然在我先头离开我家的，但我这一路飞快的脚步也没追见她的影子。
熟悉的平房，熟悉的门帘，远远就见到一个浑圆身子的男孩儿坐在那门前。
浑圆身子的小胖墩儿也看见了我，向我打了招呼。他的容貌并没什么变化，但是这人的气质却变了好大一截，突然的问好还让我不知所措了。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的我，怔了一会，假装轻松的吐了一句：
“小子，怎么，想好去哪里了吗？”
“打工呗……那还能干什么……”
小胖墩语气宽松，似乎一点儿也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先去城里，挣到本儿了，就去外省，有活头了找个姑娘过一辈子，也不再回来，没活头了，那就自生自灭，去命了也不给两老添麻烦……”
小胖墩似乎瞬间领略了人生真谛一样，看透了一切，看透了我们本该懵懂的事情，但是那也只是似乎而已。
“要是找不到姑娘，那就一个人过吧，一个人……呵呵……挺好……呵……”
小胖墩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掏出个双喜烟盒，抽出一只，擦燃火柴，猛吸了一口。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感觉这个人根本就不是陈纳川，他就像一个街头流亡的小痞子小混混。
“你难道就不管华姨华叔了吗？”
我拨开烟雾问道。
没想到小胖墩儿当时就火了。
“管他们？他们管过我吗？”
说完他就跑开了，转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屋后的麦田里。
我呆住了，不禁想起那个有阿玲的世界，就算是梦我也愿意，至少那里的人会让我感到很舒服。
隐隐约约听见一阵抽泣声，闻声望去只见带着头巾的华姨正躲在门板后痛哭着。
向她走过去，摇了头，也不愿问个什么所以然，毕竟看来我也并没解决她的问题。
华姨哭诉着，说是她害了小胖墩，她没有照顾好他，以前只知道花天酒地吃喝玩乐，不管他，这才毁了孩子的性格。
花天酒地？吃喝玩乐？我的记忆里华姨可是一个十分自重的农村妇女，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之后，我就明白了，明白一个世界是需要我重新认识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这就是物是人非的理儿吧！
华姨说自从被鬼怪迫害之前，她并不是一个很懂妇道的人，她总是晚出早归，去一些花花绿绿的世界。
我不懂为什么她会这样，她说华叔双腿瘫痪是个废物，她不想和一个废物待在一起，这才总去那些怪异的地方。
小胖墩很早就劝过她，可是她并没有听话，不料一天，偷偷跑出去上网的小胖墩看见了华姨，看见她衣衫褴褛的在一个醉鬼的肩下摇晃着走进一个有围墙的民房。
声音亲密，举止过分。
自此之后小胖墩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脾气古怪，白天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晚上到处游荡，最要命的是还总提一些血淋淋的动物脑袋回家。
自此之后，小胖墩就弄成今天这幅模样。
明白真相以后，我既心痛又心恨，真不知道应该怜悯谁才好。
安慰定华姨，我就无功而返了，心里还感到万分纠结。
躺在床上，举着小人书，但愣是没看下一眼。
咚咚咚……
就在我矛盾不堪的时候，房间的窗户被人敲响了。闻声看去，原来是红玉。
她把我约到家不远的一颗大桂花树下，树上花儿渐稀但是香气不减。
她靠着树坐了下来，看着远远的天说道：
“你说有没有一个方法，能让人长生不死啊？”
“长生不死？难不成你相当老妖精不成？”我憋嘴回了句。
她定了一会儿。
“因为这世界太奇妙了，我不想离开这里……”
我有些惊讶，那条被鬼怪吓得不轻的红玉，竟然在这儿说非常喜欢这个世界。
我摇了摇头，说，“那你不怕哪天又被鬼怪吓唬啊！”
为了添加气氛，我还故意做了个鬼脸给她，想不到她还回了我一个，回道，
“鬼怪？不怕，你不说你做我大哥吗，你可得保护我！”
“保护你？”我的气儿不打一处来，“因为你，我……”
敛了敛声音后，我才把话接下来。
“我差点儿就被你奶奶现了，要不是我机灵，估计现在就搁家跪着呢。”
红玉听后脸颊一抹红润，然后低下头，在口袋里抽出个什么东西，我只瞄见红色的一角。
本来她是有拿出来给我看的意思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又塞了回去，只见手在那件青色外套里鼓弄着，就拿出两个糖果来。
给了我一颗，说这个很好吃，因为我不怎么爱吃糖，接过来就揣进了兜。
话锋一转，我们谈起了小胖墩来。
红玉说她认得小胖墩，也早就知道小胖墩家里的情况。我问她，让她用一个女生的角度来看，华姨做的对不对。她却只给了我一个非常模糊的回答。
她说，“对也不对，错也不错。”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看着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听说的也许是别人胡编乱造，看见的也许是别人即兴表演，你说是不是？”
我挠了挠脑袋，回道：“什么什么胡编乱造？什么什么即兴表演？”
我完全不懂红玉那里学到的这些大道理，不过一想她上学上的那么认真，读的书肯定比我多，懂得多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我的意思是，华姨也许是被误会了呢？虽然也只是个中学生，但是对于有些人生道理我还是略懂几分的。”
“所以，你认为华姨有苦衷，是在即兴表演？”
“我担心的是川子，他可能已经被利用了！”
红玉眼神突然尖锐了起来，就是那个侧颜，真是像极了阿玲。
“担心小胖墩？小胖墩儿咋了？他不就是不上学了嘛？咋还被利用了呢？”
红玉砸了咂嘴，又撕开一颗糖，边吃着边说，
“因为，就在昨晚，那群鬼怪之中，我看见了他的影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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