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蜕凡
“罪地，罪民？”
陈安喃喃一声，他从这两个词语中，瞧出了一丝端倪，或许，这便是此世，不存仙迹的原因。
“不错，罪地，罪民，这便是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存在，无法摆脱的命运。”万毒妖尊缓缓说，“这世界灵气不存，是修士的死地，而罪民身遭封禁，灵根不显，即便有成仙法门，也只是镜花水月罢了！放弃吧，人族小子，此世无仙，你我皆为罪民。”
万毒妖尊说得轻巧，可陈安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深深的绝望和痛苦。
陈安内心冰凉，犹自不甘地问：“既然此世无仙，那么妖尊大人又是怎样的存在？”
“你以为我是这世界的人？”万毒妖尊冷笑。
“既然妖尊不是此世之人，那么说明并非没有解决之道。”陈安精神一振，似看到希望。
万毒妖尊却说：“你可明白，有些地方，只许进，不许出。”
陈安咬牙说：“还请妖尊大人明示。”
万毒妖尊说：“此地，是几百万年前的诛仙战场。因大战而打碎了根基，从而失去灵气，在之后的岁月中，常常被人作为牢狱，用以流放真界罪人。因此，这里也被人叫做罪地。”
诛仙战场？
陈安倒抽一口凉气，他有些没想到，地球竟然还有此等来历。
万毒妖尊顿了顿，又说：“罪地，曾被真界一尊大帝，施加了封印，只许进不许出，哪怕有圣人的实力，也难以任意出入。”
大帝？圣人？
陈安但从这些词语当中，便能明白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修仙世界的圣人，这是一种怎样的存在？而能够在修仙世界称帝的人物，又岂是简单的货色？
陈安内心激荡，却又万分不甘心，说：“难道真的没有办法？”
万毒妖尊深深看他一眼，平静地说：“你身上的龙血来自一头亚龙兽，是真龙混血种，继承了龙族最多血脉的灵兽之一，同样继承了龙族诸多的天赋神通，成年即可铸就灵台，成为一方巨擘。”
说着，话锋一转：“然而，这样的一方巨擘，被流放千年，寿元将尽，不甘困顿，妄图凭借空间神通撕裂封印，回到真界，却也是痴人说梦，结果被大帝封印碾死。不然，最终哪能白白便宜了你？”
语气变得不屑，哼了一声说：“纵使是我，也不敢说能在大帝设下的重重禁制下生存，更别说他区区一个灵台强者。”
陈安沉默片刻，问：“什么是灵台？”
万毒妖尊看出陈安的心思，或许是因为几千上万年来，困守此地的寂寞，他也不自持身份，解释说：“刚刚跟你提到过，修炼者总分三个步骤，度厄难，闯天关，跃仙门，这便是修炼者三个境界。”
“度厄难，对应蜕凡、超然、至人。”
“闯天关，对应神通、方寸、灵台。”
万毒妖尊娓娓道来，说：“跃仙门，则只对应仙台，登上这一境界，便足以称尊做祖。”
如此类比，万毒妖尊便是仙台境界的强者。
万毒妖尊解释修炼者的划分，陈安听得心神激荡，只觉得下一秒他就将成为一名真修炼者。然而，又想到地球乃是罪地，灵气缺失，修炼者全无，又像是被泼下一盆冷水，从脚底板冷到天灵盖。
陈安不甘心地问道：“妖尊大人，难道真的没办法？”
万毒妖尊似戏谑地说：“如果你说的是离开罪地，那么我的确找不到办法，不然，我也不会白白被困在此处几千年，可如果你说的是找办法让你在这灵气缺失之地修炼，那我倒是有主意。”
“什么？”
陈安瞪大眼睛，豁然抬起头来，双眸瞬间充血，脸颊通红，连忙叩拜，激动地说：“还请妖尊传我成仙法。”
“这不是成仙法，这仅是修炼法罢了。”万毒妖尊叹息一声说，“仙门百万年不出，百万年来，无人可成仙。半仙倒是不少，可真正的仙人，已成为传说。”
“传说？”陈安听到万毒妖尊的话，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却暗暗下定决心。
万毒妖尊活了无数年，自然清楚陈安的想法，可他也没有打算说什么。因为，每一个修炼者之所以踏上这条路，不都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成仙之路吗？
陈安说：“妖尊大人可是同意传我修炼法？”
万毒妖尊九个脑袋晃来晃去，哑然失笑说：“人族小子，你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叫什么名字？”
陈安说：“陈安。”
万毒妖尊说：“陈安，我可以传你修炼法，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陈安重重点头：“好。”
万毒妖尊九个脑袋抬头望天，那冰冷的竖瞳流露出复杂的神色，缓缓开口：“现在还不到时候，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说的。”
陈安抿了抿嘴，默然不语。
他不知道万毒妖尊要他做什么，但是他却明白，万毒妖尊这几句话的语气有多重。
显然，万毒妖尊需要他去做的，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然而，陈安无有选择。
这是他得到修炼法唯一的路，他不可能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因此，无论万毒妖尊提出什么条件，为了心中的理想，陈安都必须接受。
当然，陈安知道万毒妖尊对自己没有恶意，至少，目前为止对他都没有恶意。
不然，以万毒妖尊的能力而言，他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万毒妖尊可没心思揣测陈安在想什么，巨大的等级差距，让他能无视陈安的一切想法。
或许，对于陈安的帮助，对他而言，只是漫长岁月中，无所事事的一点消遣罢了。
他对陈安说：“想要在灵气缺失的地方修炼出灵力，这是绝无可能的，因此，有关你的修炼必须另寻他路。而龙血灌体，令你有了走上这条与众不同道路的可能，但是，这条路一定会非常辛苦，哪怕是我也不敢言能坚持下来，你做好准备了吗？”
陈安深吸一口气：“这些年，我时刻准备着。”
“好。”
万毒妖尊说：“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挣脱体内的第一道枷锁，褪去凡胎，走上修行之道。”
陈安肃然问道：“我该怎么做？”
万毒妖尊说：“要做到这第一步不难。你被龙血强化过身体，已具备半步蜕凡的境界。不过，你并未完全将自身体内的龙血精华吸纳干净，这导致了一点点后遗症……”
陈安似意识到什么。
万毒妖尊说：“不错，如你所想的那样，龙血精华中残留有那条龙的意念，由于你境界太低，往往会被他的残念影响，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还好时间尚短，对你影响不大，如果时间一长，你极有可能将被他彻底影响，成为另外一个人。”
陈安皱眉，认真问道：“妖尊大人，我该怎么做？”
万毒妖尊说：“我将传你一部功法，它能助你吸收掉体内的龙血精华，届时，你不仅能彻底解决残念的影响，还能一举凭借龙血精华，真正蜕去凡体，踏上修行路，成为一名修炼者。”
陈安深深叩拜说：“多谢妖尊大人。”
万毒妖尊没有回答，这叩拜是他应得的。无论在何处，传道受业解惑者，都值得被人尊重。
陈安叩拜完毕，万毒妖尊那十八只竖瞳齐齐微缩，一道意念凝结成肉眼可见的光芒，直冲入陈安的脑门。
陈安吓了一条，却没有畏惧，而是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这是一串信息。
《吞天法》！
这是一部修炼功法。
这部功法相当奇特，并不需要借助灵气修炼，而是需要外部各种天材地宝，对自身进行锤炼。
而龙血精华，正属于这天材地宝的一种。
“原来如此。”陈安本就不笨，立刻恍然大悟。
“接下来不要烦我，等你炼化龙血精华之后，再来找我。”万毒妖尊甩了甩尾巴，顿时地动山摇，不远处的一座巨山的山巅，直接被这蛇尾扫平。而万毒妖尊的模样，却像是挠了挠痒痒一般，全是轻描淡写、毫不在意之色。
这令人骇然的一幕，大大振奋了陈安的内心，这就是强者，这就是力量，这就是他即将走上的修行路。
接下来一个月，陈安都在与蕴藏在体内的龙血精华较劲，他运转吞天法后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龙血精华已经渗透到他身体各处，尤其是脑部百分之九十九的血液，几乎都泛着金光。
陈安只觉得头皮发麻，念及此处，往往因后怕而毛骨悚然。
如果万毒妖尊不提及此事，那么几年之后的陈安，究竟是那条龙的化身，还是原本的那个陈安呢？
他咬了咬牙，既然一切都已明了，那么，自然不能任由情况如此恶化。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不吃不喝，不移不动，陈安在这一片荒漠的空间中，盘腿硬生生坚持了一个月。
此时看他，身上都好像蒙上一层洗不掉的灰尘。
不过，陈安的精神状态，却是一天比一天好，前所未有的好。
龙血精华已被他彻底吸收。
“嗷——”
在身体内部，在灵魂深处，似传来一声龙吟，随即犹如被摔碎的镜子，有咔咔的破碎声传出。
陈安睁开双眸，一道精光射出。
他站起身来，浑身筋骨响动，犹如炒豆的声音炸开，噼里啪啦，又像极了鞭炮的轰鸣。
“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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